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45章 心事

    洋人走了，何家兄弟也走了，为安抚何家兄弟，朱兰给了他们一万两银票，这让何家兄弟有种一万两卖了妹妹的感觉，在妹妹特意来送他们时候，何家老大告诉妹妹，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山寨看守不是那么严密，他要妹妹找机会逃出来，只要她离开这里，他这做大哥的，一定要不惜代价，让官府将这里彻底铲平。

    何涴婧没有明确回应，她甚至没告诉哥哥，她还是清白的，刘奇让她告诉她两个哥哥，在附近村镇留下接应之人的话也没说。

    有了洋枪，山寨的重心自然是放在训练之上，威廉士只是简单教了如何操作和清理火枪，刘奇自己也不知道这老古董的火枪怎么形成战斗力，不过，他知道用火器首要一条就是精准，这和弓箭没啥区别。

    刘奇自己也试了试，这种马蒂尼-亨利MKⅡ后膛枪后坐力不小，子弹打出去有些飘忽，五六十米还行，远了真是打那不是那。威廉士没太糊弄刘奇，这枪不算好，不过也不差，估计是数量不大，刘奇钱也给得足，加之妻子在别人手里，威廉士还是实打实的弄来这枪。

    唯一让刘奇失望的是，这枪和他脑海里记忆不同的是，连续射击多次，枪管很热，这意味着枪管很容易坏，他子弹买多了。

    眼下是不可能有修理手段的，刘奇也只能走着瞧，再说只是护卫山寨，他觉得足够了，等他离去那一天，朱兰保护自己问题不大。

    枪比人多，一番扩张之后，山寨兵勇也不过二百出头，冷兵器还是要保留的，毕竟这单打一的火枪还是有不足之处，比如近战，虽说有刺刀，刘奇不会，有武艺的人也不知该如何用。

    和彭起商议后，选择了一百人，组成左右两营，为雷营和火营，每营再分左右两队，设正副营总和正副队长，在完成五次打靶之后，刘奇建议，以队为单位，轮流到山里打猎，以这种方式，来提高兵勇的射击水平。

    一举两得的事情，彭起同意了，这一开始，天天都是空手而归，不过很快，一些弩箭射的好的人，开始有收获，山鸡、野兔什么的，总是会带回来一些。

    朱兰的兴趣也被火枪吸引，除了步枪外，威廉士因火炮问题，怕刘奇不满，特意带来五支风靡欧美的柯尔特单动式转轮手枪，刘奇看过美国西部片，对这玩意不陌生，确实是用于防身的好东西，威廉士见他喜欢，也花了点时间认真教了朱兰和彭起用。

    朱兰整天都想着出去打枪，这是上瘾了，刘奇笑着鼓励她要成为女霸主，鉴于自己带枪反而是个危险，刘奇将自己的也给了朱兰，让她用双枪。

    何涴婧是二夫人，自然也有一把，不过她对这东西毫无兴趣，丢在一边根本不去试，提出她也可以帮刘奇教那些孩子。刘奇对语文这种事情比较讨厌，尤其这个年代没汉语拼音，识字还是麻烦的，他又不想劳经费神的去教拼音，那还得弄懂字母，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何涴婧愿意帮他，他自然同意，改教孩子数学，计算这玩意，是有大用的。

    阿拉伯数字虽说只有十个，也是费了刘奇不少力气，有的记得住，有的说多少次也迅速忘了，他也不强求，弄得懂的继续教，弄不懂的就算了。

    “这毛笔写数字，很是麻烦，你通知京城的人，有机会从洋人那里，买些洋人用的笔来。”下午晚饭前，刘奇向笼子外的何涴婧说着话，这种事情，让何涴婧去安排，比让朱兰容易。

    何涴婧嗯了声，不知想什么。

    刘奇没注意她有些不对，看了眼门口的小香，他压低声音：“何家小姐，我看兰儿这段时间经常去练枪，心思不在你身上，你不妨试探一下，说去集镇买些要用的东西，若她答应了，你就找机会走吧。”

    何涴婧的身子震了一下，没说话。

    “记住一定要找到接应你的人，不然就先回来，在找机会。”

    还是没回应，何涴婧收拾好孩子们的课桌，径直走了，弄得刘奇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晚饭过后，何涴婧和朱兰都出去了，天黑了也不见回来，刘奇有些无聊，正想叫小香去叫朱兰来，门口传来脚步声，何涴婧出现在门口。

    “我和姐姐说了，今晚我来陪你。”何涴婧说这话时，背对着刘奇，装作收拾另外一张床上的东西，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刘奇有些诧异，成亲之后，何涴婧歇在这里的次数不多，刘奇又不主动，朱兰不安排，她是绝对不会提出的，这还是第一次。

    “你想和我商量走的事吗？兰儿同意了？”想起白天和她说的事情，刘奇问道。

    “不是，我没和哥哥说接应我的事，就算能去集镇，我也走不了。”

    愣了下，刘奇道：“那只有再想办法了。”他以为何涴婧哥哥走的时候，朱兰一直盯着，她没有机会和哥哥说。

    打开笼子门，何涴婧进去，锁上，然后在一边脱去外衣，穿着亵衣缩进被子里，刘奇脑子里一直再想着如何送她走之事，全然没在意何涴婧这一系列动作。

    等他看到缩在杯子里的何涴婧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朱兰是相信二人已经成了真夫妻，那绸布就是证明，也就不会刻意来看二人是否睡在一起，就是朱兰自己，也不会在笼子里待太久，刘奇会赶她出去的，也就是说，哪怕为了掩人耳目，何涴婧要在他这里歇息，也可以不用进来，直接睡在笼子外的床上。

    前几次歇在这里，何涴婧每次都紧张，她怕刘奇反悔，这次，她还是紧张，但却不是害怕那种。

    时间渐渐流逝，失落的感觉在何涴婧心中扩散，羞愧之心更盛，自己这是怎么了？为掩盖自己这种不好解释的行为，她轻声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为何要住在这笼子里，还锁着自己？”

    闻言，刘奇释然，他以为何涴婧进来是为了问这件事，此事他已经说服朱兰，暂时不告诉她，其实是他认为何涴婧迟早要走，知道反而无益。

    “何家小姐，你和兰儿出去，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吧？”

    “嗯。”何涴婧心里不舒服起来，刘奇在朱兰面前，称呼她涴婧，没人时候，却叫她何家小姐，而叫朱兰时，不管是和朱兰说话，还是说起她，都是兰儿，她有些嫉妒了。

    “是我让兰儿不告诉你的，我的事情，一句半句说不清楚，你知道了反而不好，等我找到机会送你回去，你就忘了这里的一切吧。”

    何涴婧有种想哭的感觉，她起身，用钥匙打开笼子，抱着衣服出去，锁上，“我没想回去。”

    说完，她去了另外一张大床，留下发呆的刘奇。

    半夜，刘奇醒来，隐隐听到哭泣声，他看着何涴婧睡着的大床，喃喃道：“你不想回去，难不成想在这一辈子？”

    京城，煤渣胡同，神机营衙门，载津正与奕譞说着话，奕譞听了，露出惊讶之色：“果真？”

    “七叔，我一直追查这周兴的下落，却发现他和上年施展妖术害我之人有些干系，七叔可还记得大茂山之事？”

    “就是你中了妖术，将计就计，击破大茂山捻匪余孽之事？”

    “是的，那捻匪头领名叫朱然，侄儿带神机营击破大茂山时，朱然授首，不过还是有些贼人逃脱，其中便有这朱然之女，侄儿上次追查周兴，在山中遇伏，周兴被人救走，侄儿当时就觉得这救周兴之人有些蹊跷。”

    奕譞点点头：“你上次说及此事，我也觉得蹊跷，怎么，这二者有干系？”

    “有，侄儿派人秘密查访，发现这涿、宛交界之处大安山，有一云光寨，寨主是个女子，七叔可猜猜这女子是谁？”

    奕譞看着他，捋了捋胡须，“不会是这朱然之女吧？”

    “正是朱然之女！侄儿可以断定，周兴便是被这朱然之女救走的，得此消息，侄儿细细回想了当日追寻周兴之事，发现这周兴有故意引我进山之意，那朱然之女，不是恰巧救了他，而是来接应他的。”

    闻言，奕譞眼露精光：“照你这么说，大茂山、大安山，均是捻匪巢穴，而你中妖术之事，也和这股捻匪有关？”

    “侄儿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那朱然不像主谋，恐是小卒子，大安山云光寨，恐也是幕后主谋之人一个巢穴。”

    “不过那周兴……”奕譞沉吟。

    “侄儿猜测，这周兴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周兴，是有人偷梁换柱，进入这海军衙门，七叔，侄儿以为，捻匪余孽也是需要银钱的，周兴不过是比朱然更为重要之人，其目的，就是谋取海军衙门里的银钱。”不得不说，载津说起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滴水不漏，他一边观察着奕譞的神情，一边把事情朝他希望的方向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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