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两人在对抗,一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伸出手,用刀割破手掌,将血滴在口袋中...
这样一直到一个人疯了似的跑开,或倒下不醒人事。
口袋被疯子踢了一下,滚了几下,里面的东西掉出来,竟然是个人的头骨,整个头骨用铜包裹起来,很厚实,铜面上还有雕花。
又恐怖又美丽。
我看得入神,冷不防小辫子被人揪住,周天一低声骂我,“走开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到处找。”
他把我揪回北道赛场。
姑姑没有正式参赛,而是已嘉宾身份参加,和乌鸦一起演示正一教的人灵合修。
此时天是最黑的时刻,整个道场被参赛和观赛的门派弟子围得严严实实,嗡嗡的说话声像一群群蜜蜂。
姑姑走到空旷的操场中间。
双手空空,乌鸦和她分别站在操场两头,姑姑双手上举,嘴里念着咒语。
整个操场嗡嗡之声渐渐停下来,安静得像没有人,操场被巨大刺骨的阴冷笼罩住。
这得是修炼多久的千年老鬼,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有点修行的人都开了天眼,到处找那个隐藏着的阴灵,却无一人能看到。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咦?太阳出来了。怎么有大海?好美。”
安静的人群又开始燥动起来,每个人都在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有人高喊着,“我中彩票了!”
有人在哭泣,“我妈妈得救了。”
“好漂亮的雪山。”
我看到自己的数学竟然得了满分...
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我们又回到操场上。
姑姑的双手慢慢放下,阴冷感消失了。
从头到尾没有人看到那个阴灵藏在什么地方,但所有人都知道,鬼控制人是通过幻觉,也就是磁场,脑电波一类的,这次的幻觉是让人们看到自己的愿望。
每个的的愿望不同,眼前出现的幻觉也不同。
一只鬼控制一个人两个人容易,在场这么大的空间,这么多人,是由姑姑控制一个大阴灵独自完成的...
我不知道这有多难,但人们脸上的表情好像疯狂了,突然有人开始喊姑姑的名字,邢木木!邢木木!......
全场一同高呼一个人的名字,那种感觉多么激荡人心,不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姑姑镇静地鞠躬,正要离场,突然一个人走入场中,高喊一声,“等一等!”
场上的呼喊渐次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突然的闯入者,有人认出了他,“九指神符!”
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他来干什么?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显然,九指神符口碑不怎么好,场上大多数人对他发出“嘘”声。
姑姑静静看着他,九指神符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喊,“我救过邢木木的朋友,当时她答应过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她必须完成这个要求。有没有这回事?”
“有。”
大家都安静下来,不知道九指神符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
“我的要求不会要任何人的命,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实体上的伤害,也不耗费你的法力。”
“请说。”姑姑依旧淡淡的。
“我要你,离开那个男人!”他指着乌鸦,“永远不能再见!”
姑姑的脸变得雪白,她万万没想到九指神符会提出这样对他没有半分好处的要求。
“不要答应他,让他换个要求。”乌鸦的吼声像打雷一样回荡在操场上空。
“那可不要怪我提的别的要求过份了。”九指神符露出残忍的笑容,“另一个要求是让我带走李小渔。我保证不伤害她。”
两人都静下来,我也呆住了,这个死不了的老匹夫,竟然拿我威胁姑姑。
乌鸦像失去了所有的光芒,黯淡得和黑暗溶为一体,“我走。”
围观的人群看不下去了,一个个指着操场开骂,斗灵大会变成了脏话大会,脏话如果是实体,大约这里已经盖起一座大楼了。
“永不相见,若要相见,必有一残!”九指神符狂喊道,接着大笑起来,“老夫最恨天下有情人。现在就分开,不得延误。”
他大笑,于众人的唾骂声中从容离场,我们都知道,他是因为那次中蛊而对姑姑怀恨在心。
后面的记忆都模糊了,好像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新人,我却只记得乌鸦离开的身影,在寂寥的路灯下,那么孤单。
他的身影映着两溜长长的路灯,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迷蒙的小雨,姑姑咬着嘴唇,目送他远去。
“也许九指神符早早就死了。他死了承诺就做废了呢。”我比划着。
姑姑摸摸我的头,慢慢在乌鸦身后蹲下来,把头靠在我肩上,眼泪慢慢打湿了我的肩膀。
“你还好吧,木木。”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回过头,看到识出我名字的小男孩儿和一个一看就是他爸爸的中年男人在一起。
那男人若穿上月白长衫就是聊斋中的书生。一双眼睛尤其好看,善良温柔。
“逍遥,你什么时候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姑姑擦擦眼睛站起身。
“你做到了,木木,你走到了我无法企及的高度。”他细长的眼睛微笑起来像弯月牙。
他走到姑姑身边,不得不说,他们是如此相配的一对,无论从气质、身材、外貌......
我突然发现姑姑的过往很丰富,至少在感情方面。
他们在路灯下站住,桔色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我和公孙琦一同注视着两人,逍遥道,“我不相信有外人可以破坏一段真挚的感情,一段情感的崩塌首先是个自我的怀疑开始。别担心。”
姑姑摇头,“我不担心,因为我了解他,我是心疼他又重复从前那种孤独的生活。”
“有些人天生喜欢孤独。”逍遥冲姑姑摆摆手转身离开。
期待以久的斗灵大会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了。
接着是平淡的小升初,我依旧在家门口选了所学校。
分班时,我看到了一张熟人的面孔,公孙琦,他竟然和我一个班。
我们俩差不多高被分在前后桌,寒假来临时我们已经是好朋友。
彼此常到对方家写作业,大部分时间都是去他家,因为他的妈妈是个擅长烹饪的女人,恬静可人,我非常喜欢她。
我们写作业时会有点心吃,还有热牛奶,写完作业可以和逍遥还有小琦的妈妈一起吃饭,这是我见过的最像家的地方。
乌鸦走后,姑姑忙于修炼,家里常常冷锅冷灶,师父和天一自从楚梅走后不再开火,都叫外卖,吃得我直恶心。
我总是找借口来公孙琦家写作业,就是因为他家气氛特别好。
这天做完作业一起吃饭时,小琦的妈妈提到要回老家给哥哥上坟,顺便在老家住些日子,她的老家偏南,听说是个很美的地方。
我一下动了心,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公孙琦,他与我常搭档考试打小抄,相当有默契,开口问,“我和小渔也想去行不行啊?”
我冲他眨眨眼睛,他妈妈答应了,逍遥虽说不太放心,但我们坚持想去看看农村的风光,他只得答应。
我说服了周天一开车送我们,他早就认识逍遥,很愿意为我们跑一趟,我们连挤火车也省了。
公孙琦是我除了许咏仪交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我实在不擅长交朋友,也不喜欢。
不过他不一样——他会手语。
“你知道不知道咱们班有个女生喜欢你?”我在车上和公孙琦八卦,他竟然脸红了,好在后面一排只坐了我们两个。
“你胡说。”他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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