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时辰,进入丑时,咱们快点。丑时僵力大增,会更难。”
师父在井沿儿附近钉了几颗又粗又长的钉子,“看见没,这棺材钉又派上用场了吧。红绳虽然压煞,有了钉过僵尸的钉子,效力会强很多。”
一边唠叨,一边将成圈的红线绕在钉子上,圈住僵坑。
木木和天一在坑外圈布了个八卦阵,阵眼处压上紫色符咒。
八个方位也都用石头压上黄符。
又用利刃在几个特别方位做了标识。“小渔儿,这几个地方,是藏气的好方位。一会儿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
我知道他们在判断每个时辰的吉凶,标出的方位都是按时辰算出的吉位。
凶位很少,但打斗时,凶门反而有助于杀伐。
除了我站在子时吉位,他们三人,各守住,死、伤、惊,三门。
天一离开站位走上前去,用力移开了水泥井盖,马上退回站位。
每人手中都拿着自己用起来最顺手的兵器。连我都拿了柄很短的“玉头。”剑头包玉的一种短剑。
玉本就是避邪之物,我蹲在“生门”。
井中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天一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井边向里面看去,井很深,他打开手电向里照去
只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地下很深的地方传过来,天一还在发愣,那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在向上升
“过来!”师父暴喝一声。天一跳身来几步跑到他爹那儿,被师父一推,没防备,滚到我脚边,同时,木木也跑到我身边。
师父念颂道,“乾坤无极,借我神力,结!”他在我身体一米的范围结了个结界。
震动越来越响,一股脑从井口喷发出来——是一股浓密的血雾,那股血雾像在辨识方向一样在井口漫延片刻,认准我们的方位冲了过来。
红雾被师父的结界挡在外面,冲不进来,哪里是什么雾,是种血红色的小虫,头部尖尖的,透明的翅膀,因为太小太密才会看起来像雾。
“天一,汽油。”
天一指了指自己的站位,好死不死,他站在死门方位。
“只能用火对付它们,我曾被它咬过,几只而已,整个腿都麻了,它还会传播瘟疫。”
我身边有个大包,里面放着几件师父的衣服。
周天一把所有的衣服都套上,一点皮肤不露,连脸上也套了我的粉色连衣裙,腰带被他系在脖子上,以防虫子飞入。
眼睛上戴上摩托防风镜。
“冲出去,拿了汽油就回来,还有树枝,这虫见火就死。”
天一穿戴好,看准虫雾最薄的地方一头扎出去,那阵红雾随他向死门追去。
他抓住自己的包,身上沾上了虫子,他顾不得许多,拿了树枝缠上件衣服,沾了汽油点着,虫群受热都飞散开了。
他刚想转身跑回来,突然地下颤动起来,和先前的感觉震动不同,这次像地震一样地表在晃动。
接着一闪红色闪电从井口喷发出来,高大的身影“咚”一声落在井边。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性僵尸站在我们面前——大名鼎鼎的红犼离我们只有两三米远。
他皮肤像红土一样,男性特征已经没有了,全身肌肉纹理看得异常清楚,像活的解剖图。
一双耳朵没了,只有耳洞,脸上呈现出干尸的特征。
眼眶里跟本就是黑洞连眼珠都省了。
他静止一会儿,突然跳起来,方向是朝着天一。
几人见血雾散开,都抢到先前站位。
红僵跳起时,井沿边儿上红光乍现,师父绑的红线展开网一样的虚影,将红僵网在网内。
他没跳出来,再次落在井沿儿上,五个脚趾扣进了土中,张大长着獠牙的嘴巴,发出震天动地的狂吼。
狂吼声带起一阵狂风,整个山谷从地下回应它似的都响起了闷吼,好声音从地下深处,山谷处传出来,好像山都快塌了。
我给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它抬起黑洞洞的眼睛向天上看了一眼,将自己的手爪伸到面前,他的黑色指甲如生铁尖刀,又长又利。
它下蹲,大腿发刀力向上猛蹿,巨大的冲力将虚网拉成了倾斜。
他在上跃之力到达极限时,猛挥手臂,手上的利爪一划之下,将红网冲破,它“咚”一声落在我面前。
粗壮的小腿肌看得清清楚楚。红网发出的符力将他的头顶烧出道道网痕,它像毫无知觉。空洞的眼睛扫视一圈。
三人高度戒备,他面孔转向师父,所以侧边的木木和后面的天一压力稍轻。
师父手里拿着七星宝剑,剑锋闪着亮光,一动不动对准红僵。
红僵跳了起来,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竟然倒跳,落在天一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一伸将周天一揽在怀里,就要拧断他脖子。
僵尸没有神智,它却能凭本能和杀人的技巧,轻易将最有威胁的死门破开。
“发动!”师父默颂口决,发动布下的“八卦四相破煞阵”,同时木木站在阵眼,引燃了阵眼的紫色符咒。
“别伤它,抓活的。”
阵法发动后,天一被他紧紧搂在胸前,面被扣在胸脯上,双手徒劳地挣扎着,却挣不开他粗壮的铁链般的手臂。
红僵大张着嘴巴,突出的獠牙就在天一头皮顶端,口水哗哗流在他头顶上,打湿了头发。
它被定住不能动弹,还在不甘心地剧烈挣扎。
师父手持铁剑脚踏步罡,绕着红僵来回踏步,“悲夫长夜苦热恼三涂中猛火出咽喉常思饥渴念一洒甘露水如熱得清涼二洒法界水魂神生大罗三洒慈悲水”
他用法咒化解红僵的煞气,念罢,将一张黄符贴在他印堂上,那符紧紧附在他额上,他停止挣扎。
两人帮助天一从他的拥抱中脱离出来,天一头上还套着我的粉色裙子,腿一软坐在地上。
师父帮他去掉头罩解开衣服,用火把将钻到衣服里面的几只小虫燎死。
天一的腮帮肿得像个馒头,腿上有一处肿得快撑破裤子。
“快离开这里吧。”邢木木收拾好东西,师父背起了天一,我指着树林,一动不动。
树林里沙沙做响,数百号村民在张玉山的带领下走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张玉山白净的脸在月光下像块美玉,一个男人,竟然生成这样,只是大热天,他穿着长衣长裤,手上还戴着皮手套。
他轻松走到我们面前。离村民的包围圈有几米距离。
“答应我的要求。”他几乎是耳语对木木说。
“我们僵尸齐家有条规矩,上门求救的不能不理,但有条件,答应条件我们一般都不会让人空手而归。”
“僵尸不是普通东西,能偷走的都是有道之人,一般遇到这样的人,我们也不为难。是对有本事的人的敬重。”
“可这头僵不是普通东西,你们不能白拿,必须要一样的奇世珍宝来换。我们是养僵人,但不是怪物,之所以这些年,外界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变,也因为如此。我们是讲理的。”
村民们纷纷点头。
“这世间有间奇罕之物,比我们的镇家之宝也不差到哪去,而且听说,世间只有这一颗了。”
他回头看看村民们,大家都伸长脖子,想知道究竟什么东西如此主贵。
“返魂香,此香薰烤,香闻数里,死灵闻之复活,去百病而无余害。我代表村民,用我们的红僵换返魂香。”
“我们要红僵是救人之用,所以才留着它的性命,没伤它一毫。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一样不会伤它。不过,你们的条件没有过份,我丈夫还有两天性命,我救了人,亲自送红僵回来。”
邢木木朗声说,“到时,我会把返魂香一并带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假东西蒙事儿,我们又没见过。”一个同样俊俏的年轻男子走出人群质问。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张玉山头也不回冷冷问。
“不敢,我就是怕咱们村丢了祖上留下的镇村之宝,僵可以再养,不过说出去就丢死齐家的脸了。”
他把“齐家”咬得特别重。
张玉山淡淡地说,“我还是齐家的族长,第一,你无权反驳族长的决定,第二,如果拿来假东西,我辞去族长一位,让给有能力的人。”
那男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回了人群中。
再无人有异议。
张玉山手一挥,村民让出一条路,他走在木木身边,低声道,“姑姑拿了汽油是准备把我的僵尸山谷全部烧掉吧。”
木木一笑,不答。
“谢谢姑姑刚才夸我。下次偷东西别弄出这么大动静。”
原来他早就躲在树从中,我们的做为他早就看在眼中,只是后来红僵引发众僵齐吼,惊动了所有村民。
这才上演这么一出。
我们用手指细的“绑灵锁”将红犼捆起来,用胶带粘住了他的嘴。收拾好东西,师父将断了的红绳扔掉,将棺钉依旧放入背包。
“代问姑父好。”张玉山大声招呼着,挥手送我们离开。
我们回去时走了另一条路,虽然路很不平,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子,却抄了近路,几乎一条直线向家赶。
天近黎明时,我们进入七里营,罗庄村。
远远向村口看去,一片白花花的。
走近才看到谁家大办丧事,一条向村野去的小路上洒满了厚厚的纸钱,连树上挂的都是。
“一定是有钱人家,看看这纸钱洒得,啧啧。”师父叹道。
我们把车停在村头第一家,想在这里讨点热汤水填填肚子。
敲了半天门,房门掩着,里面没人回答。
周天一轻轻推了下门,门“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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