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第二百零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有正面出场，但是在对话中怒刷存在感的叶王：太渺小了，烧了吧。

    修仙修仙……QAQ

    东京, 6月17日, 夏，气温28.5摄氏度，自从2000年以来，全世界的能源工业像是一夜之间突破了某个界限，在短短的数年之中就从污染极大的石油化工改变成了以风能、潮汐能、太阳能之类的清洁能源为主。

    这种诡异的变化怎么想都让人想不明白，可是带来的好处却是非常切实的，日益变得干净的水资源、越发清爽的蓝天白云，就连之前因为全球工业化等问题而出现的全球气候变暖问题都缓解了许多, 不然在夏季的东京, 是不会有如此温和的气温出现的。

    东京都23区之一的台东区自江户时期以来便一直以以聚集商工业者为主的居住区而闻名，区内有着上野、浅草两大商业街，盛产各种皮革制品、人偶、玩具和传统工艺品。

    然而在这个区域的偏远位置，有一个名为浮世绘町的小镇, 镇上有一座奇妙的大宅，就在今天, 这座大宅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奴良滑瓢正坐在大宅用来待客的大广间里，明明还算是十分温暖的气温, 可是他现在却有种好像坐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 他面前的那对夫妻, 给他带来的压力是如此巨大，巨大到了让他甚至坐立不安的程度。

    “那么，现在可以给我就昨天凌晨的那一场百鬼夜行给出解释了吗？”安娜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她的态度有任何的质疑。

    安娜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女人, 一开始当他们来到奴良大宅的时候，奴良组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欢迎他们的，在妖怪们看来，麻仓两夫妻就是非常典型的阴阳师，两个阴阳师居然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跑到他们奴良组的地盘上来，这是妥妥的挑衅啊！

    然后他们就被安娜教做妖了。

    作为恐山这一代，或者准确地说是近百年以来最优秀的一位市子，安娜本来就有着不比任何一个阴阳师来的差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安娜身为市子的能力超乎想象的强大。

    身为市子，安娜既可以退治邪灵也可以将逝者召唤到自己身上，看到朝着他们满是恶意的妖怪，安娜二话不说地祭出了她的一零八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安娜一个照面就击倒在地的妖怪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种连畏都可以一口气退治掉的人存在。

    那可是妖怪力量源泉之一的畏啊！甚至连实体、虚体都不存在的畏啊！

    现代社会妖怪的力量也在逐年减弱，时至今日能够生存下来并且在人类的世界中占据一方地盘的，毫无疑问的都是一方大佬级别的妖怪。他们能够活下来，除了他们对世界不断地做出适应、自身有着不俗的妖力之外，还因为他们掌握了畏的力量。

    自从五六百年前，畏的应用出现在妖怪的战斗之中后，妖怪们就习惯使用这种力量进行战斗。

    然而可惜的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当神魔衰退的时间到来，最依赖畏的妖怪们便不可避免地一一走向死亡。

    奴良组是属于妖力和畏之力同步发展的集团，因此受到的影响并不算特别重大，最起码要比其他许多妖怪组织来的好的多。然而即使如此，在被安娜轻描淡写地超度掉畏之后，他们就只能趴在地上挺尸了。

    “请，请问这位巫女大人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奴良滑瓢到底是活了四百多年的大妖怪，即使如今已经衰弱了非常多，他也依然是奴良组的现任组长，被无数妖怪敬畏的存在。

    “昨天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吗？”安娜用手指敲敲面前的榻榻米，“昨天的百鬼夜行是怎么一回事？”

    “啊，那个只是四国的小妖怪过来找茬而已，我们已经按照妖怪之间的规矩处理过了。”奴良滑瓢松了口气，“请放心吧，将他们全部都赶出东京了。”

    “我想说的是，你知不知道你们昨天做的事情在人类社会引起了多大的动静？”安娜挑着眉毛看着他，“为什么不设置结界？或者干脆想办法将那些家伙引到郊外去？而且我记得不错的话，东京这边应该是奴良组的地盘吧，你们居然选择放任四国的妖怪乱来甚至引动他们的八十八鬼夜行？别开玩笑了！”

    妖怪想要形成百鬼夜行的规模，那肯定不可能是一下子就能形成的，而这种在别人地盘上高百鬼夜行的事情，向来在妖怪之间是被视为挑衅的举动。

    因此一般来说，妖怪之间发现有对方想要在自己的地盘上集结人手搞百鬼夜行，一定会提前出手将他们剿灭的。

    这些知识还是叶王教导他们的，毕竟叶王那时候妖怪四处横行，而现在，百年以来都没有几个像样的妖怪了，他们的存在感甚至比通灵人还弱。

    奴良滑瓢咳嗽了一声，“我毕竟老了，有些事情没有注意到，以后的话一定会多加注意的。至于结界什么的，这东西别说我们妖怪了，就算是现在的阴阳师会的都不多啊。”

    他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诚恳，配合上他那衰老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很有说服力，一旁的麻仓叶都忍不住地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来。

    “笨蛋，不要被妖怪的话给骗了！”安娜用力拍了自己老公一巴掌，抬手拿起数珠一零八零，“如果你坚持这样说的话我也不会对着已经发生的事情继续追究个没完，但是！”

    她说着，一掌拍在眼前的榻榻米上，“这样的事情咋发生第二那次的话……”她冷笑一声，灵力瞬间在数珠上闪过，伴随着灵力的涌动，很快就有灵魂被她从死者的世界里召唤了过来，叶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出现的灵体，就看到那位长相十分美丽的女性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世界，张开说了句“旦那？”

    “旦那？”麻仓叶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脸。

    “你说什么？”那边的奴良滑瓢正想问点什么，就看到眼前的女子忽然收敛起了身上的强大灵力，对着奴良滑瓢说道：“许多年不见了，妖怪大人。”

    “你，你是……珱姬！？”滑瓢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来，“怎么可能？难道说……这女性的本体是，恐山的市子？”

    “安娜大人可是超有名的人呢，特别是在那边的世界，伊多姑的安娜大人可是超级大名人哦。”珱姬笑嘻嘻地说道，“阁下就是叶大人吧？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调率者，能够见到两位真是让我感到不甚荣幸。”

    “快点说完，不要啰嗦了。”安娜的声音从珱姬的心底响了起来，珱姬连忙说道：“抱歉，我这就……对了，妖怪大人，接下来要拜托你了，现世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道路，在此之中，如同叶大人和安娜大人这样的调率者，将会指引世界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珱姬，你在说什么？”滑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您在说什么？”

    “妖怪大人，您其实应该感觉的出来的，这个世界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而能够指引方向的人，就只有像叶大人这样的调率者，安娜大人会呼唤我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妖怪大人吧？”珱姬微笑着说道，“我希望，妖怪大人能够出手帮助他们。”

    “珱姬……”奴良滑瓢现在真的是一言难尽，明明是这个少女在威胁他，为什么到了珱姬嘴里就变成拜托了？而且还是由珱姬亲自现身来请求他，他怎么可能说的了拒绝的话。

    “真是的太感谢您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受到你的帮助，即使现在我都已经过世好多年了，也还是在依赖着您，真是太惭愧了。”珱姬笑着说道，“不过时间不多了，我不能继续留在留在这里……”

    “等一下，珱姬，你所说的调率者到底？”滑瓢赶紧伸手拉住珱姬的手，接下来他就被人一巴掌拍在脸上打飞了出去。

    “那个，安娜，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一旁的叶下意识地瑟瑟发抖起来。

    “哼，如果他是故意的，你以为他还能活下来吗？”安娜随口说出了很可怕的事情，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滑瓢，“刚刚的事情你可别给我忘记了，以及，我在搜索你的气息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和你有关的灵力，貌似是你的儿子的样子。”

    “唔呃……”捂着脸的滑瓢连忙爬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了，伊多姑指的是青森恐山那边最优秀的市子，沟通阴阳两界，以生者的能力掌控死去的灵魂，这就是伊多姑，他忍不住地神色一凛，还没开口就被安娜打断了他的话语。

    “别傻了，市子的职责是沟通死者的灵魂，而不是随意地扭曲他们的意志。”安娜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召唤灵魂过来，仅仅只是想要让你的妻儿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了一个怎么样的糟老头而已！”

    “谁是糟老头啊！”滑瓢忍不住反驳道，“而且我本来只是想要让四国的妖怪作为陆生的试炼而已，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呵，终于说实话了呢。”安娜看着他，神色非常的不善。

    滑瓢赶紧伸手捂住嘴，然后有些讪讪地看着安娜他们，“那个……刚才珱姬所说的调率者是？”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样的称号？”一旁的麻仓叶也很好奇地问安娜，“安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笨蛋，你忘记叶王的使命了吗？”安娜不爽地看着他，“作为通灵王的辅助者，我们会得到这样的称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哎？”叶惊讶地说道，就听安娜继续道：“不过这样的称号只在另一个世界里流传，所以你会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麻仓叶感慨了一句。

    另一边的滑瓢却呆住了，“你刚刚说什么？”

    叶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安娜已经反映了过来，“看来你是对叶王的名字起了反应，不过妖怪也是自然产物的一种，会对通灵王的威名感到畏惧，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安娜收起了数珠，“听着，通灵王想要建立一个不论是什么生命都可以平和地共同生存的世界，所以想要跟人类政-府讨论关于如何让妖怪出现在人类面前的事情。”

    “不过因为谈判不太顺利，所以打算徐徐图之。”叶在一旁搭腔道，“所以为了不至于让政-府方面对你们的印象变糟糕，所以才希望你们行事能够更慎重一点。”

    “跟人类政-府谈判？”滑瓢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当年刚到江户的时候，也跟江户的将军维持了百来年不错的关系，可是人类到底是善变的生物，在发现妖怪其实并不怎么能为他们所用之后，这种关联性就被切断了。

    更别提他的儿子，奴良鲤伴以前还和日本的军队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斗，虽说那些军人的背后有一直隐藏于黑暗中的暗之阴阳师的手笔，可是到底是让他再也难以喜欢上日本政-府了。

    “放心吧，叶王一定会成功的。”叶笑嘻嘻地说道，“让人类和自然可以和谐共处，让妖怪和精灵都能和人类一同生活。”

    “……”滑瓢叹了口气，“好的，我会让手下的人注意一点的，但是……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们，那就是政府的背后，隐藏着操控他们的暗之阴阳师一族。”

    “哈？”同样也算是里世界出生，甚至可以算是里世界名门出生的麻仓叶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他当然知道阴阳师可以影响政要，但是控制政-府？他怎么不知道？

    通灵之术在很多年以前是受到别人鄙视的，因为这种术依靠持有灵的力量，充满了速成的味道，也和正统的修行有很大的差别。然而在神道衰弱之后，通灵人反而因为这种简单的力量变得强大了起来，并不需要太过于依赖天地之间的灵力或者别人的信仰，只需要锻炼自身灵力和持有灵，就可以变得强大，现在说句不客气的，麻仓家在阴阳道上的势力，都可以算的上是阴阳师中的最前排了。

    “事情是这样的。”滑瓢想了想，将以前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多年前的时候，羽衣狐附身在丰臣秀赖之母淀夫人身上占据京都为非作歹，想办法操控人类，最后被年轻时的他和花开院秀元联手封印。之后她的下属在暗之阴阳师的辅佐之下影响军队，影响政要，自己的儿子多次与他们展开战斗，可是即使如此，那些人也从来不曾真正的消失，只是一直隐藏在世界的黑暗中。

    “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我听这话，越听越觉得是你在胡说八道呢？”麻仓叶再也忍不住了，之前安娜那种强势作风他阻拦不住所以放弃阻拦，但是现在……他说的可是阴阳师啊，哪怕麻仓叶再怎么不愿意，阴阳道上的事情他还是被强制要求学习了。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阴阳师里还有这种人存在啊！哪怕麻仓家的人脉主要分布在出云到青森一带，可是京都和东京这种紧要之地他们当然也会派人去了解啊。就像是他在前两年继承了麻仓家之后，虽然平时还在温泉旅馆里当老板，但是里麻仓家的人都被他收拢了起来，东京和京都更是游戏公司、出版社什么的开的满地都是。

    他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什么暗之阴阳师的。

    “我站在叶这边。”安娜捧起茶喝了口，点头说道，“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滑瓢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叶立刻站起来，抬手在半空中用灵力画了一个符咒，一道蓝色的微光瞬间出现，将他们三个笼罩在里面，“好了，现在说吧，这个结界可是轩大哥亲自教我的，肯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谈话的。”

    “轩大哥？”滑瓢奇怪地伸手触摸了一下那道蓝色的屏障，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结界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不是看不到的不见，而是真的消失了一样，就连感觉都没有了，他果断地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依然好端端的，他尝试性地丢过去一个团子，团子穿过那层蓝色的屏障之后，就彻底不见了，从结界内部看向外面的世界，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差点团子，这样的状况简直就像是同现实世界分割开了一样。

    见状，他这才松了口气地说道：“本来这些话我并不想告诉你们的，但是事已至此，那我就告诉你们吧，那个暗之阴阳师一族，一直以来都在试图复活他们的先祖，好实现他们先祖的愿望。”

    “先祖？难道是个传承很久的家族？”麻仓叶挺好奇地问道。

    “恩，那个先祖的名字是，安倍晴明。”奴良滑瓢神色严肃地说道。

    他说完，就看到安娜将嘴里的茶喷了出去，而麻仓叶则一脸诡异莫名的表情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在叶王面前说这样的话，你会被他打死的。”麻仓叶带着十足的怜悯看着他，“真的会被他打死的。”

    “什么？”滑瓢明显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麻仓叶继续说道。

    “安倍晴明可是货真价实的天津神，京都有他的神社，每年神无月的时候他还会去出云参加神明的宴会，还邀请叶王一道去参加，不过叶王去了几次之后，就觉得这什么宴会成天就是喝酒，太渺小了，就不去了。”麻仓叶伸手拍拍滑瓢的肩膀，“以后别再说这种污蔑神明的话语了，当心真的遭受神罚啊。”

    “你说什么？”奴良滑瓢反而完全不能相信他的语言，“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安倍晴明已经成神了，那羽衣狐想要复活的人是谁啊？”

    “羽衣狐？”这个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安娜开口问道：“这个羽衣狐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羽衣狐自己说的，她的儿子是鵺，是千年之前掌握平安京的大阴阳师……”滑瓢觉得不可思议，“千年前掌握平安京的大阴阳师，除了安倍晴明之外还能有谁？”

    “可是，安倍晴明的母亲，是天狐晶霞，而且那位天狐同样也是稻荷神的一员，也是神明啊。”麻仓叶果断地反驳。

    “这到底是……”这下两人都有点面面相觑。

    “给我一点那个狐狸的气息，我去地狱里找找看。”安娜爽快地说道，“如果真的有这样想要越狱的家伙的话，伊邪那美大神一定会很高兴的。”

    滑瓢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过了好一会才有点无奈地说道：“我并没有羽衣狐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大概也就我身上这道她留下来的诅咒了。”

    安娜看了他一眼，对他摇摇头说道：“这个东西我用不了，不过如果你想要解除诅咒的话，可以去出云找叶王。但是在叶王面前，你一定不要随便乱说话。”

    “叶王是？”滑瓢觉得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种异样的威严感，忍不住地问道。

    “现在的通灵王，千年前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麻仓叶笑嘻嘻地说道，“他当年和安倍晴明可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不然晴明公不会每年都来找他喝酒。”

    滑瓢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总之，让我先冷静一下再说。”

    “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来得及收拾善后。”麻仓叶叮嘱地说道，“这个给你们，这个是结界的符咒，如果你们遇到了麻烦不得不战斗，可以使用这个来制造异空间。”

    “多谢。”滑瓢点了点头，正想接过那几张符咒的时候，就听到安娜冷淡的声音响起，“盛惠，每张十万日元。”

    滑瓢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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