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菜园惊梦

    村子的西面一直跨向外村有一条狭长的古道，有多长呢，它的长度正好是村南那条大河的一个岸边，也就是说河岸有多长，这道就有多长。那么，这条道有多古老呢？听老人的老人说，在还没有这条河的时候，就先有了这条道，而且，在靠近物资库一侧的那面，还有很多石柱子和石墩子，上面有的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奇怪的文字，有的则画着若有所指的岩画，让人从直觉上就能感受到它的古老。

    在这条道的尽头，逐渐变宽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大家都叫这块地方为张家园，因为这户人家姓张，是一个农户之家，要说，他们一家人其实可以并入更靠近的另一个村庄，但因为这姓张的农户说祖祖辈辈都在咱们村，不能按跟谁更近而划分，所以他们一家人就还属于我们这个村子，可是离村子又太远了，有时候，大家都很容易就忘记这个村子上还有这样一户人家。

    张家园之所以有这称呼，是因为张玉善一家在这小路的尽头种植了一大片菜园子，而且每年都收获颇丰，就有人说这里的风水好，有人说这里靠近河边，水土好，可不管是哪好，反正这里是个种菜的好地方，每到夏天，都能看到张玉善的几个儿子轮流用车子驼着大捆大捆的菜到镇上去卖，而每次轮到他家三小子从村上走过的时候，都会喊大舅的名字，然后两人说上一阵话，才各去干各的，后来我才知道，大舅不但和老三是同学，而且在小的时候还共同经历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张玉善家从祖上就经营土地，虽然没有发大财，可种植的经验那是极其丰富的。从过完年开始，天气刚有点放暖，他们一家人就开始翻土，把个土地弄的松松软软的，随便躺上去，就跟沙发似的。把土地弄松了后，还要掺上冬天晾晒好的肥料作为底肥。

    又过上几天，他们就又翻上一遍地，这样下来，那些肥和土就全混合在一起了，看着都有劲。一过惊蛰，一家人就又投入到撒种的过程中，那撒的叫个细，一般人撒种子不都是随便一扔吗，他们家不是，他们要用尺量，多长距离种几棵，都是有数的，种的什么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

    还没等村上别人家的菜长到一寸，他们家的菜都郁郁葱葱了，看起来这付出和收获还真是成正比的，这还没完，再过些日子，人们就会惊奇地看到，那菜园子就像图画一样，原来是张家人把个菜园种出了一个八卦的模样，如果有直升飞机，从天上看肯定漂亮极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张玉善就会拿个椅子，手捧一本书，在这菜香的地方，边看书边赏景，这生活啊，过得也是有滋有味的。

    那年，大舅和张家的老三刚上学，有一天放学后，老三就让大舅和他一起回家玩。大舅知道他们家的菜园子种的可有意思了，就满心欢喜地和他回了家。

    张家人看老三带同学来了，就拿出自家刚摘的黄瓜、西红柿什么的给大舅吃，大舅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仿佛每个果实都带着泥土的芬芳，可吃到嘴里又是分外的香甜。

    老三就带着大舅在这菜园子里玩了起来，两人连跑带颠儿的很快就累了，正好菜园子的中央有两把躺椅，两人就躺在上面看天，看着看着就都睡着了。

    至于睡了多长时间，大舅也记不清了，只知道等醒来后，太姥姥和姥姥正守在他身边呢，而这时他却睡在了自己家的床上，大舅就问，不是在老三家的菜园子吗？怎么就回家了呢。

    姥姥说，要不是你奶奶，你和老三说不定真对调了呢。

    “对调？”大舅有些不明白。

    后来经过姥姥的讲述，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睡了快半个月了，而同时老三也睡了快半个月了。大舅不明白即使睡了半个月，和对调又有什么关系呢？到底是什么对调了呢？

    原来，那天两人睡着后不久，就都站了起来，可这时的他们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于是就各回各家，大舅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管我姥姥叫大娘，把姥姥都叫蒙了，老姨以为大舅是和大家开玩笑呢，就拍了他一下，说：“哥，你是说胡话呢？”

    这一拍可好，大舅直叫：“你个小丫头，谁是你大哥，你大哥还在我家睡觉呢，我是老三啊！”

    这一下屋子里的空间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大舅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就真是老三的样子。太姥姥走过来，说：“既然你是老三，好，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

    跑到镜子前一照，当时大舅就大叫：“我怎么成了你了，而我在哪啊？”

    太姥姥看不像是在开玩笑，就让大舅把手伸出来，轻轻放在脉门，却看不出有哪不妥，都没事啊，这下把太姥姥也难住了。

    “要不这样吧，你说你是老三，可你的模样却不是，那我儿子在哪呢？”姥姥现在只想知道大舅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不是说，在我家菜园子吗，我们玩累了，就在椅子上睡了一觉，然后就各回各家，可是也怪了，我就不知不觉地从那条小道上来到你们家了。”

    太姥姥听罢，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让姥姥和她一起去村西头最远处的那个张家园。于是太姥姥就带着大舅和姥姥一起去张家园。

    路过那条狭长的古道的时候，太姥姥又特意看了看道上有什么不同，总感觉当天的天有一些阴沉沉的，可分明中午的时候还是一个大晴天啊。

    来到张家园，还没进屋，张玉善就迎了出来。

    “大奶奶，您不来我也得找您去，您看这老三是不是得癔症了，怎么他和阿大刚玩了会，回屋后就不认人了呢？”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这时，太姥姥让大舅看看这张玉善是谁，大舅说是我爹啊，这下可把张玉善给吓坏了，说刚才老三叫他叔叔，他就有些不明白，现在就更不明白了。

    太姥姥被让进屋里，一看老三正蹲在镜子前，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呢，一看太姥姥进来了，马上就哭了，说：“奶奶您可来了，他们不叫我走呢，我是阿大啊。”

    姥姥赶忙上前，一手牵着老三，一手牵着大舅，直怕弄混了，可一时也没了招。

    太姥姥让张玉善带他去菜园子看看，因为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所以整个菜园一览无余。太姥姥就觉得这菜园子中央的两把躺椅好像从哪见过似的，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于是就让张玉善拿来梯子，她要上房仔细看。

    那时候太姥姥还年轻，上房当然不叫个事，上得房来，太姥姥直接就走到最高的房脊上，这回把个菜园子可看清楚了，当看到两把椅子的时候，她恍然大悟，这是换魂儿啊。

    怎么回事呢，原来这菜园子不是种的成一个八卦的图形吗，而那两把椅子正好在中间，而下午又是属阴，在他们俩躺在椅子上睡觉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外物把他们的椅子交换了，而这八卦就是如此神奇，在无意识状态下，他们的魂儿却没有离开椅子，所以就离魂了，进而产生了互调的状况。

    太姥姥下了房子，把大家叫进屋子，又让姥姥带两个孩子去里屋，她就和张玉善把这个状况说了。张玉善之所以把个菜园子种成了八卦的样子，当然对这玄学是有一定研究了，所以当太姥姥把这原因一说，他也恍然大悟。

    “这可怎么办呢？大奶奶。”

    “是不好办，关键是当时两个孩子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调换了椅子，而要复原也得在他们无意识的状态下，而且还不能时间太长，如果哪天你的菜不能组成这个菜八卦了，这两孩子就得再等一年，才能找机会调换回来。”

    “这样吧，暂时以魂儿当真，各回各家，明天还是下午，咱们让他俩继续今天的过程，看能不能换回来。”太姥姥征求张玉善的意见。

    “好，也只能这样了，我听您的。”

    于是，太姥姥和姥姥就带着老三回了家，可走在回家的那条狭长的小道上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镜在暗处盯着他们，于是趁着月色，太姥姥让姥姥背着老三加快脚步，然后进屋前先喊人开灯，再进屋。

    就这样，算是平安到家了，可老三回家后还是直直地盯着镜子，好像不相信自己怎么就在另外一个人的身子里了呢。

    姥姥就劝他说没事，过了明天就好了。

    到了转天，两家也都没让孩子去上学，因为也没法让去上学了，突然间两个人调换了灵魂，要是弄出别的什么事来就更不好收拾了。

    可也是感觉度日如年啊，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了，太姥姥就说，走，咱们去西头的张家菜园看看。

    一行三个人就又经过那条小道来到了张家园。张玉善和阿大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他们来了，大人们就刻意说到里屋去说话，让两个孩子在一起玩。

    然后看到两个孩子又到菜园里玩了，就都从门缝里向菜园看去，这一看，可把他们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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