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墙倒众人推

    “总算是到了……”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的江夏城，一身血污的廖化长出一口气，强打精神往城池走去。

    关羽兵困枣阳，在连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任何有关江夏方面的回信后，关羽命廖化率部突围，前往江夏求援。廖化一番血战，总算是突破汉军的重重包围，只不过也就廖化一人冲了出来，跟随廖化的百人尽数被汉军留下。

    一路奔波劳累，此时的廖化又饥又乏，但为了尽快让江夏出兵去替关羽解围，廖化咬牙坚持着的来到江夏城下。

    验明了廖化的身份，江夏守军连忙将廖化接进了城，送到了郡守府。刘封得知廖化来了以后，也连忙放下手中事务来到廖化面前。

    “少将军，还请速发援兵前往枣阳。”廖化一见刘封连忙说道。

    “元俭，莫急，你不是一直跟随关将军吗？关将军现在何处？到底出了何事？”刘封连问廖化几个问题。

    廖化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自己要是不说清楚，刘封恐怕是不会发兵的，只得耐着性子对刘封解释道：“少将军有所不知，汉军南下了，关将军得知此事后率部抵抗，起初连战连捷，却不想兵至鹊尾坡时中了汉军的埋伏，关将军兵败，如今退守枣阳，还望少将军速发兵马去为关将军解围。”

    “……原来是这样。”刘封的嘴角忍不住的想往上翘，不能怪他此时幸灾乐祸，只能说关羽平时不会做人，整天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谁见了能高兴？再加上关羽对刘封这个所谓的兄长义子不怎么感冒，刘封自然巴不得看到关羽倒霉。

    “出兵之事刻不容缓，但皇帝尚不遣饿兵，元俭给我点时间集结人马，趁此工夫元俭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命人准备些吃的予你，等吃过以后你就睡觉，出兵的时候我会命人前来通知你。”

    刘封说的合情合理，而廖化到了此时也实在是撑不住了，连忙感激的对刘封一抱拳，“如此就有劳少将军费心了。”

    “不必客气，分内之事而已。来人，带元俭下去休息。”

    此时的廖化自然不需要什么山珍海味，一大碗面条外加五个馒头，就足够让廖化吃的饱饱的。碗筷也不需要廖化收拾，吃饱喝足的廖化将衣服脱了，倒床上就睡。这一觉睡得那个香，等到廖化终于睡足睁开眼睛，忽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自己什么时候叫人给绑上了？

    “来人！来人！！”廖化挣脱不掉，只得放声大喊。

    很快就有两人走了进来，看到廖化睁眼，不由笑道：“哎呦~你可算是醒了，你要再不醒，我还以为我下的药量放多了呢？”

    “刘封在哪里？刘封呢？让他来见我！”廖化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立刻厉声喝道。

    只是话音刚落，廖化就挨了一拳，就见动手的人冷笑着看着廖化道：“廖化，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一个俘虏，有什么资格想见谁就见谁？老实待着，刘将军会来见你，但什么时候见，那不是你能做主的。”

    廖化怒视面前的二人，其中一人见状怪笑道：“哎哟呵~看你的小眼神似乎不怎么服气啊。兄弟，廖大人刚刚睡醒，可能头脑还有些迷糊，我们让他清醒清醒。”

    “好啊，小弟也正有此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廖化的武艺不差，但此时他手脚被绑，也只能老实的给人当沙包，不过廖化倒还算硬气，虽然在挨打，但嘴上却是骂声不断，别人打得越狠，他骂得越响。

    ……

    “刘封！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小人！难怪关将军看不上你！”一见到刘封，廖化顿时就如被激怒的公牛，直奔刘封就冲了过来，不过还没等廖化冲到近前，就被刘封身边一人抬脚踹中小腹，整个人又倒飞了出去，撞翻了茶几座椅。

    廖化受了这记重创，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直往地上掉。但廖化还不屈服，努力抬头怒视刘封，似乎想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刘封怜悯的摇摇头，走上前蹲在廖化面前说道：“元俭，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那刘备为求一己私利攻击朝廷，我寇封身为汉人，虽然误认贼人为父，但却不愿就此执迷不悟。如今朝廷仁厚，愿意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我寇封又怎么会错过。”

    “哼，真没想到你刘封也是个巧言善辩之辈，往日我倒是小瞧你了。”廖化冷哼一声道。

    “元俭，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姓寇，叫寇封。当初刘备收我为义子，不过是为了得到荆南世家的支持，可惜当时我叫刘备的虚名所蒙骗，这才做出认贼作父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寇封已经看清了刘备的真面目，自然不能一错再错。”

    “哼，无耻小人。”廖化不屑的说道。

    “……元俭，大汉的天子姓刘，却不表示姓刘的就都有机会当天子。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实话对你说，跟着刘备是没有前途的，刘备先前可以顺利，那不过是因为朝廷正忙着对付曹操，可如今朝廷与曹操的战事已然结束，大汉天子亲率大军前来平叛，你认为刘备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这次不同于以往，以前刘备战败还能得到别人的收留，可这回，你看有谁敢收留反贼。你廖家本也是荆州大族，可自打跟随了刘备以后，你想想你廖家是比以前好了还是坏了？”

    廖化并非演义中所描写的黄巾贼出身，他是出自荆州廖家，书香门第，而作为家族的子弟，首先要考虑的自然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廖化又不是关羽、张飞那种追随刘备多年的老臣，所以当刘封提到廖家在荆州的利害关系时，廖化沉默了，他不能为了一时痛快就彻底得罪朝廷，那样给廖家带来的危害太严重。

    见廖化不吱声了，刘封继续劝道：“此番你来江夏求援，不是因为我寇封与关羽的关系好，而是除了我江夏外，目前的荆北根本无兵可调。可元俭你想过没有，我即便出兵去救那关羽，救不救得了尚且两说，就算侥幸将他关羽救出来了，以那关羽的脾性，他在日后会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吗？”

    “……”廖化没吱声，因为他知道刘封说的是事实，跟随关羽的时间长了，对关羽的脾气也就有了一定了解。说实话，关羽这人有点势利眼，演义中刘备娶了糜贞后，关羽对待糜竺糜芳兄弟还算客气，可等糜贞一死，那关羽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后来关羽出兵攻打樊城时因为糜芳供应粮草不及时就扬言等回来以后要收拾糜芳，以至于糜芳惊惧之下投降了东吴，关羽也因此失去了退路，败走麦城。

    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关羽就是情商太低，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举个例子就说孙权为其子向关羽求亲。关羽不愿意就不愿意，说女儿岁数小或者不愿让女儿出嫁太远，这种理由足可以拒绝东吴，可关羽却偏偏说什么虎女焉可嫁犬子？

    知道你关羽疼爱女儿，可你也不能说人家孙家一窝狗啊。就是寻常人家，听到这种比喻也没有不翻脸的。更何况你关羽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孙权？孙权虽说继承父兄之业成为江东之主，但赤壁之战不是人家打赢的？

    关羽倒霉就倒霉在那张嘴上，太不会说话，以至于树敌无数。等到他倒霉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人愿意伸把手。

    如今虽然没发生赤壁之战，孙权也不是江东之主，可关羽的脾气还是那样，所以该得罪的人他是一个都没少得罪。

    荆北的人心本就没被刘备收服，如今朝廷大军杀到，又有蔡瑁、蒯越等人在暗中积极串联，有了这些地头蛇的帮忙，刘封很快就让朝廷的说客给说服了。又不是刘备的亲生儿子，本以为刘备年纪大了估计日后无子，拜他为义父，将来说不准还有机会接管他手中的势力。却不想自己拜了刘备没过一年，刘备的亲儿子刘禅就诞生了。这对别人来说是个喜讯，但对刘封来讲绝对是个坏消息。继承人是肯定没指望了，说不准还会因为这个义子的身份惹来杀身之祸，刘封也只得开始考虑另谋出路。

    朝廷说客的到来，对刘封来说就好比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此时的朝廷可不是昔日的朝廷，对外作战的连番胜利，已经让人们意识到朝廷再兴的可能，尤其是在击败了曹操以后，看好朝廷未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刘封这种正愁没出路的人面对朝廷伸过来的橄榄枝，几乎没有丝毫抵抗力。廖化来的太不巧，他若是再晚来一天，看到江夏城中飘扬的汉军大旗，也就不会有这回的牢狱之灾。可偏偏他点背，来的时候正好是刘封跟朝廷说客谈妥归顺条件，还没来得及命人换上汉军大旗的时候，他进城了，也就别想再出去了。

    ……

    江陵

    糜竺最近心有些乱，关羽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陵，作为如今江陵城中的一把手，需要糜竺处理的事务太多。可即便是有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当闲下来的时候，糜竺还是不由自主的考虑自家的出路在何方这个问题。

    自己当年还是看走眼了！本以为刘备是自己的明主，却不想自己抛家舍业一路追随，最后还是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糜竺相信，若不是刘备眼下没有可用之人，他不会想起重用自己。自己在刘备的眼里，恐怕永远只是个钱袋子，等到钱袋子空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所以当糜竺得知刘备任命自己为江陵城城守的时候，丝毫不觉得高兴。早干嘛去了？老子之前没病没灾的时候想不起来用我，现在有事无人可用了，这才想起还有我这号人？

    老子不是备胎！

    无论什么人，都不喜欢被人轻视。糜竺虽然性情敦厚，但同时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此时担任江陵城守，那不过是尽忠职守，但对刘备的忠心，已经在过去被刘备闲置的时光中消磨的所剩无几。

    “父亲，孩儿有事禀报。”糜威急步走到糜竺的桌案前低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什么事？”糜竺见状责怪道。

    糜威如今尚是白身，所以他是不能随意出入官衙的。不过他是糜竺的儿子，儿子来找老子，看门的自然不敢阻拦。听到父亲询问，糜威先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父亲，我见到二叔和姑姑了。”

    “什么！？”糜竺闻言一惊。糜芳来见自己他倒是可以理解，可小妹糜贞自然也来了，难不成是长安糜家出了什么变故，他们兄妹来投奔自己？可自己眼下混的好像也不是太好。本指望刘备这里待不下去了还能有个地方投奔，却不想后路先出问题了。

    “他们现在何处？”糜竺急忙问道。

    “……父亲，不要惊慌，孩儿看二叔跟姑姑的样子不太像逃难的。”糜威见到糜竺神情紧张，连忙解释道。

    “你能看出什么？快说，他们现在何处？”糜竺不耐烦的催问道。

    “孩儿将他们安排在城外的庄园暂居。”

    “……嗯，还算聪明。”糜竺听到这话不由暗松口气。眼下的江陵城别看是自己当家，但糜竺相信，刘备留在城中的眼线并不少，一是防备汉军的奸细，二恐怕就是防备自己人中有人意志不够坚定。

    “随我出城。”糜竺吩咐一声，迈步往外走去。

    ……

    糜竺要出城，自然无人阻拦。而当糜竺见到糜芳的时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儿子倒是没瞎说，看糜芳的神色，倒的确不像是逃难的。不过，小妹哪去了？

    “小弟见过兄长。”糜芳上前向糜竺问安道。

    “子方不必多礼，你我兄弟久别重逢，一向可好？”糜竺连忙扶起糜芳问道。

    “有劳兄长挂念，一切安好。”

    “……既然安好，何故来此？你难道不知如今这江陵城不太平吗？”糜竺不解的问道。

    “兄长，其实小弟也不太想在这时来江陵，只是小妹执意前来，小弟也只好随同一起过来了。”糜芳苦笑一声答道。

    “嗯？这是何意？小妹现在何处？”糜竺听后更不明白了。

    “呃……兄长，小妹她有意中人了。”

    “……此事我已知道，你不是在书信中提到过吗？”

    “兄长不想知道小妹的意中人是谁？”

    “……是谁？”

    “敢问兄长，数月前在江陵城外救下的那个人是谁？”

    糜竺这回听明白了，数月之前，刘备亲冒箭矢击败汉安军，自己奉命押运粮草前往永安，在返回江陵的途中，曾经救了路旁一个受伤昏迷的人。事后才知道此人名叫徐庶，乃是汉安军的谋主。

    以糜竺的身份，他本应该立刻将徐庶交给刘备处置。但当时的糜竺已经对刘备失去了信心，便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心思，将此事瞒下后把徐庶安置在了自家城外的庄园里养伤。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不知道糜芳是从哪打听到这个消息的。

    “你怎么会知晓此事？”糜竺惊疑的问道。

    “兄长，此事你就不必问了，知道的太多与你反倒不利。小妹与那徐庶在长安相识，本打算等朝廷结束了对曹操的战事以后完婚，却不想得到了汉安军战败，徐庶下落不明的消息。”糜芳简单向糜竺解释了一下。

    糜竺听后不由皱起了眉头，糜芳见状劝道：“兄长，不是糜家内部有问题，而是朝廷的手段无孔不入，莫再问了。”

    “……好吧，此事为兄就不问了，那小妹现在是在徐庶哪里？”

    “是啊。兄长且慢，此时你我过去，好像不太合适啊。”糜芳拉住糜竺神情有些尴尬的说道。

    “……也是，那为兄就等一会。”糜竺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人家两口子久别重逢，肯定有许多私房话要说，自己贸然闯进去，要是撞见什么可就不好了。

    兄弟久别重逢，虽然期间多有书信往来，但终归没有见面省事。此时见到了真人，糜竺有许多话想要对糜芳说，而糜芳同样也是如此。兄弟俩从分开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

    “……难怪那个徐庶在得知我是糜竺后仿佛放下了戒心似的，敢情他是知道我这个大舅哥不会害他。”糜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呵呵……兄长，且莫小看了咱们这个妹夫，他可是学自水镜书院，一身的能耐，而且为人至孝，深得当今圣上的信任。此次虽遭遇兵败，但他的仕途绝不会因此而断绝。”

    “子方，瞧你说哪去了，为兄难道还在意他的家世不成？再说了，我就算反对，小妹也未见得就会听我的呀，咱们这个小妹，主意拿得正。”

    “兄长，才刚见面就说小妹的不是呀？”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

    糜竺闻言神情变得有些激动的看着来人，“常听人说背后莫说人，没想到这话还真灵验，刚一提到小妹，小妹就现身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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