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波塞冬风评被害

    大洋的深处，俄刻阿诺斯的神座之中。

    身材高大，胡须银白的雄伟老者站在神座的最上方，冷厉如电的目光扫过为数众多的大洋神子。

    “我应该跟你们说过......”

    俄刻阿诺斯的声音很平静，但谁都能听出来在那平静的声音之下有风暴正在酝酿：

    “波塞冬是我们的王，大洋神系已经向奥林匹斯宣誓效忠，这是秩序，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去挑战这秩序！”

    神座下的大洋神子们瑟瑟发抖，父权的威严像是一座山那样压在他们的肩头，让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大洋神主见众神子皆如鹌鹑般畏畏缩缩，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话语中有一抹掩盖不了的失望：

    “我怯弱的儿子们啊，你们敢于在外面挑战海王的权威，现在却不敢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吗？”

    “父神！”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这是个英挺而年轻的男人，一头金子般灿烂的长发，有种独特的忧郁气质，像是个在飘飞的黄叶中低低吟唱的流浪诗人。

    “这并不是我们的过错！波塞冬和他的亚特兰蒂斯欺人太甚！我们只是在反击，捍卫我们应有的权利.......”

    “不是你们的过错？”

    俄刻阿诺斯眉头一挑，瞳孔里闪射出刀剑般锐利的光芒：

    “阿尔菲斯我的儿子，这么说来，完全是波塞冬在搬弄是非，企图制造摩擦，挑起争端，为的就是把我这个老家伙从神座上赶下去，好让他独占整片海洋？”

    “我......”

    阿尔菲斯抬起头，几度想要开口，作为大洋神子中的卓越者，他也是统辖一方的河神了，然而在父神冷冷的目光面前却只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似的无所遁形，甚至不敢开口辩驳。

    “父神！阿尔菲斯的说法没有错，这完全就是波塞冬他赶尽杀绝，根本不给我们活路走！”

    又一位神子站了出来，他的名为斯卡曼德，乃是伊达山脚下斯卡曼德河的河神。

    如果按照神话的原典，在未来，他所统辖的流域中会树立起一座名为特洛伊的城池，那是神赐予众生的战场，英雄们在这城池下厮杀，壮阔的史诗随着战鼓高声擂响。

    俄刻阿诺斯冷哼一声：“无论如何，波塞冬是这片大海上唯一的王！”

    “父神！”

    斯卡曼德忍不住站起身来，声音激动得有一丝颤抖：

    “这世界从来没有永恒的王！奥林匹斯的荣耀，不也是建立在了旧泰坦们的陨落之上吗？”

    此话一出，神座之中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以奥林匹斯为首的新神族与旧泰坦势力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微妙，旧泰坦们显然不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但神王日渐强大，他们没有反抗的魄力。

    而奥林匹斯虽然一心想要削弱旧泰坦们的势力，可泰坦众神们乃是自然神职的化身，是世界平稳运行的基石。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奥林匹斯自己的统治也很容易受到威胁。

    于是双方就在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谁都知道这平衡或许终有一日会被打破，但谁都希望这一日来得晚一些。

    但奇怪的是，身为大洋神主，旧泰坦中支柱一样的俄刻阿诺斯却没有对自己的儿子这样逆反的言论表示呵斥，他那两颊深陷，颧骨隆起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复杂而古怪的神情。

    “斯卡曼德我的儿子，我曾教过你作为神明的勇气和魄力，既然你已经开了口，那么就说下去，不要让我失望。”

    见父亲似乎并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斯卡曼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潮红，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作为十二泰坦中的最年长者，前代神王克洛诺斯的长兄，俄刻阿诺斯纵然心胸宽广，可以原谅波塞冬的一千次冒犯，但唯有这一点，却是切实戳中了他的痛处。

    “父神，我想波塞冬的性格您也清楚，专横霸道，好色贪婪，只知道玩弄阴谋诡计，根本没有一点王者的气象！”

    “他野心图谋神王之位——这您是清楚的，企图把整个海洋神系绑上他的战车，父神！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难道要为了奥林匹斯的战争去流血牺牲吗？！”

    此话一出，众多大洋神子纷纷附和，一时间，神座里群情激愤，人人都为惨遭波塞冬强势镇压的阿刻罗俄斯鸣起了不平：

    “波塞冬简直太猖狂了，父神，我以为我们不能再忍耐，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连大哥那样忠厚老实的神明都被镇压了，父神，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跋扈了，必须出重拳！”

    “父神，下令吧！海洋需要一个公道，我们更需要一个公道！”

    “够了！”

    俄刻阿诺斯淡淡地开口，一时间，原本叫嚣不止的大洋神子们纷纷安静了下去。

    “说了这么多，阿刻罗俄斯究竟是为什么和波塞冬起了冲突，我要真相，不要搪塞糊弄的话，阿尔菲斯！”

    “父神！”

    阿尔菲斯连忙上前几步，走到俄刻阿诺斯的面前，垂手等待他的指示。

    “你是我最诚实的儿子，我相信你，你来告诉我这个答案。”

    “是.......”

    阿尔菲斯额头顿时淌下了冷汗，他目光闪动片刻，最终却还是顶不住父神的压力，嗫喏着说道：

    “是.......是因为波塞冬看上了大哥的一样东西，他想要，大哥不给，两人就争抢了起来.......”

    “东西？什么东西？是女人吧！”

    俄刻阿诺斯的声音里透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阿尔菲斯语焉不详，但他多少还是已经明白过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风流秉性，他还是清楚的，波塞冬更是大名鼎鼎的海洋第一种马，能让这两个银虫不惜撕破脸皮的，多半就是某个美丽的女性了吧？

    是哪座人鱼城邦的公主？哪个岛屿上的亚人女性？还是哪个低等级的海洋宁芙？

    哼，终归还是不成器的逆子啊，为了一个凡物，居然就不惜和海洋的王者起了冲突，到头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指望他接过自己的担子呢？

    “是......一匹小母马。”阿尔菲斯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

    俄刻阿诺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他......他要母马做什么？”

    “这种问题，父神您还是等大哥回来亲自问他吧......”

    听闻这个问题，阿尔菲斯面露为难之色，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父神您是知道我的，我虽然好色，可无论如何也没到了这个程度，说起来大哥的口味是有点重了.......”

    “闭嘴！闭嘴！”

    俄刻阿诺斯怒吼了一声，这是今天他第一次失态，怒雷般的吼声在神座之中滚过，磅礴的神力波动自神座中扩散开来，震得波涛滚滚，七海皆沸。

    “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就敢来找我.......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众大洋神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站出来面对父神的怒火，等了片刻，还是斯卡曼德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辩解道：

    “父神！大哥固然有不是的地方，可那波塞冬直接将他拘禁，这确实是过分了些.......”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说了。”

    俄刻阿诺斯有些疲倦地坐下，这让他高大的身躯看起来变得矮小了些，透出了几分迟暮之气。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沉闷地说道：

    “阿尔菲斯我的儿子，我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阿尔菲斯连忙起身来：“父神，您说。”

    “你现在立刻动身，到亚特兰蒂斯去，去找海后安菲特里忒，把事情的经过明明白白跟她说清楚，然后告诉她，就说我的意思......”

    “这件事情终究上不了台面，我不想丢了面子，海王陛下也要维护他的威严，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放了阿刻罗俄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