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眼界决定格局

    “反应不算慢。”远远的，威廉看到追赶上来的敌军刚摆开的进攻军阵变成防御军阵，终于扯了扯嘴角。

    只是冷漠的表情，却也只是变成一个冷笑而已。

    几乎不需要思考，威廉也可以知道此刻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很明显是因为对方发现了瑞娜和她麾下的骑兵部队不见了，因此才会选择收缩阵容进行防守，毕竟之前三千对阵六千的那场战斗，瑞娜的表现实在太抢眼了一些，以至于所有人对瑞娜和她的骑兵部队都有一种深深的顾忌――三千人的防御阵，居然硬是在瑞娜的冲锋之下被彻底凿开。

    如果不是瑞娜这一手冲锋凿开对方的阵形，让对方的中军陷入混乱，之后又成功袭击了侧翼的话，凭借三千人的军队还真的很难和六千人的军队展开正面交锋。

    由此可见，瑞娜的光环技能是有多么的可怕，尤其是她还是一支军队的指挥官。

    “这个人绝对不是多明戈。”威廉沉声说道，“真没想到，海斯汀家族里居然还有判断力这么出色的谨慎将领。……不过可惜，他的眼界实在太小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多明戈？”肖恩站在威廉的身边，有些疑惑的说道。

    “如果是多明戈的话，他现在已经攻过来了。”威廉淡淡的说道，“多明戈的进攻意识非常强，这一点从他将第二骑兵团训练成一支特别擅长驰援和奔袭的军队就能够看得出来。你要知道，任何一支军队的作战风格都会秉承于率领他们的那位将领，如果将领比较谨慎保守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就会比较擅长防守。……同理，一支军队如果特别崇尚进攻的话，那么其将领的进攻和侵略意识就会非常强。”

    肖恩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威廉也没指望肖恩明白这些，他早就知道肖恩是一个甩手掌柜的类型，不过这样的领主他并不讨厌，因为在自己不懂的事情上他从来不会指手画脚，威廉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懂装懂的家伙。当然肖恩其实也有不少地方值得威廉敬佩的，例如他看人的眼光就非常准确，像瑞娜、阿尔弗雷德这些人，不仅出色而且还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当然还有更要的一点，就是他用人不疑。

    这可以说是他对手下非常信任，但是用另一种话说，那就是他非常有气魄。

    “局限一名将领的成长，并不是他的才华能力，而是他的眼界。”威廉继续开口说道，“一个将领的眼界越高，那么他看到的东西就会越多，在进行战术制订和战略布置的时候，格局也就会越大。同样的，临战指挥时看到的、想到的也就会越多，那么做出来的应变就会越快、越准。”

    “你的意思是，对方那位统帅的眼界和格局不行？”

    “不，恰恰相反。”威廉开口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放弃罗夫斯，集中兵力来和我们决战肯定就是眼下这个人的主意，而不是多明戈的主意。……甚至，看上我布下的那个诱饵而上钩的，也是这个人。”

    “我有些迷糊了。”肖恩很直白的说道，“你一会又说他的眼界好，一会又说他判断失误上了你的当……”

    塞西莉亚轻笑一声，开口替威廉进行了补充：“威廉的意思是，没有一定的眼界，是不会发现他布置的那个诱饵。但是眼下这个人，就算眼界不错，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发现线索，可是他能够看到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再说了，那可是威廉亲自布下的诱饵呢，如果他能看穿的话，那岂不是说对方和威廉一样出色了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塞西莉亚最后一句其实是拍了威廉的马屁，可是威廉就是非常的受用。

    “你对这个人感兴趣？”肖恩望了一眼威廉。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就必须趁早解决。”威廉的声音非常平静，但是语气里的杀意却没有丝毫的掩饰，“所以一旦对方战败，什么人都可以逃，就是这个人不能被他逃了。如果让他逃了的话，这一战之后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消化，那么以后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我明白了。”肖恩点点头，“放心吧，只要让我发现他，那么就绝对不会让他逃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

    “我们走。”威廉依旧一副冷静的模样。

    “走？”

    “他们才刚刚停下来休息，阵形又变幻得这么快，现在体力肯定消耗得差不多了。”威廉轻笑一声，“这个时候正好是轮到我们急行军了。如果对方不想跟丢我们，就必须再一次急行军的跟上，你猜最后谁的体力消耗会比较严重？”

    听到威廉这话，肖恩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人如果在高度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并不会太容易感到疲惫，但是一旦感到疲惫的话，那么就代表着体力和精神差不多达到极限。如果在这个时候休息的话，人的身体机能就会立即发出各种精报，所以很容易就进入深度疲劳的虚弱状态，可是在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情况下，继续进行需要大规模消耗体力的活，那么就是对体能的透支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在威廉的一声令下，当塞恩的军队变幻完阵形时，肖恩这边的军队立即又一次开拔了。而且这一次，还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快速的脱离塞恩等人的视线，不过只是短短眨眼间的功夫，肖恩等人就几乎要消失在塞恩的视线内。

    看到这样的情况，塞恩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立即咬牙选择追击。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有可能是对方的埋伏，可是都已经追到这里，如果不继续追击下去的话，他确实心有不甘，而且一旦让敌军和击溃达比昂第二骑兵团的部队汇合的话，那么他就更没有获胜的把握了。所以在考虑到对方只有两千余人――现在瑞娜和她的骑兵部队不知道去了哪里，对方只剩下一千多人，双方比例接近十比一，如果这样还不敢追击的话，那么传出去就实在太丢脸了。

    而在看到汀奇因领的军队选择追击后，威廉轻轻的摇了摇头：“果然眼界还是不够宽广。”说到这里，又对肖恩说道：“这个人虽然谋略不错，也有一定的眼界和判断能力，但是他太急功近利了，接连的失误已经把他逼上绝境，虽然从刚才发现瑞娜不见于是立即将攻势转为守势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算是比较谨慎，但是这种谨慎也只是相对而言。”

    “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肖恩有些好奇。

    “放弃追击，全面收缩整个领地的防线，必要时放弃洛明恩、罗夫斯、海斯汀庄园也无所谓。”威廉淡淡的说道，“他能够选择放弃罗夫斯，这就证明他的魄力和眼界还是不错的，但是很可惜他还是舍不得放弃海斯汀庄园和洛明恩，否则的话他不选择追击我们，而是直接回去找弗雷德的麻烦，那么弗雷德和他的雷霆之狮还真的要吃个大亏，甚至搞不好还要提前退出这场战役。”

    “这么狠？”

    “别忘了，地利和人和都不在我们这边。”威廉轻声说道，“现在，就看他的眼界到底如何了。”

    塞恩可不知道威廉到底是如何评价他的，但是如果让他知道的话，那么他肯定会感到非常的震骇，甚至不会选择继续追击威廉。因为事实上确实如同威廉所评价的那般，塞恩是真的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汀奇因领的接连战败、达比昂第二骑兵团的退兵、多明戈的病倒，这些沉重的包袱压得塞恩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迫切的需要一场重大的胜利来安抚人心和军心，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努古斯家族不会觉得他们海斯汀家族是个废物。

    所以，塞恩并未停止追击。

    两支军队，就这么一追一逃，沿着耶德比领和汀奇因领的边境线，朝着达伊领的方向一路奔波下去。

    整整四天的时间，塞恩都没有选择放弃，只要肖恩的军队停下来休息，那么塞恩就会命令军队逼近，迫使肖恩等人没有休息时间。当然一旦入夜时，双方军队还是会非常默契的选择休息，只不过通常在黎明时分，肖恩的军队就会率先启程，这样一来倒是逼得塞恩的军队在休息时间上和肖恩等人差不多。

    如果不了解情况的，甚至都不会以为这两支军队是属于彼此对立的阵营。

    到了第五天入夜，威廉并没有让全军继续赶路，而是选择了原地休息。自从第一夜在入夜时选择休息，就遭遇到塞恩派人的偷袭后，从第二天开始威廉就没有在入夜选择休息而是一直赶路到深夜才会下令停军休息，然后天还未亮就立即启程，虽然这样一来休息时间大幅度缩小，甚至已经出现上百名士兵因此倒下，可是威廉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直到今晚。

    威廉望着距离己方不到一里地的敌军，眼神变得异常冷漠：“可惜了，已经完全被胜利蒙蔽了双眼，失去一名统帅所应有的冷静和理智。……今晚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连续四天没日没夜的赶路，整支军队已经变得异常的疲惫，再加上之前遭遇的夜袭和路上的非战斗减员，如今还剩下来的人已经不足一千了。损失惨重的依旧是克洛夫的塞西莉亚近卫团，毕竟这支部队才是真正最能打仗的部队，战斗的时候自然是冲在最前方，所以减员自然是最惨烈的。

    但是此时此刻，克洛夫和他的塞西莉亚近卫团却是一副极其兴奋的模样。

    哪怕是脏乱的形象，也完全无法掩盖得了这支军队散发出来的气势。

    至于另外一支漆黑羽翼部队，此刻已经完全不能算是部队了，毕竟重步兵在逃跑上肯定会对速度非常影响的，所以那天舍弃军营离开时，漆黑羽翼都没有穿戴应有的装备，而是选择轻装上路。而这些天非战斗减员最严重的，也是这支部队，但是大家都很清楚，漆黑羽翼终究还是成立时间太短，训练量还远远未能达标，不过在经历这一次战斗后，恐怕就会有所改变。

    与威廉在凝视着敌军一样，塞恩同样也在凝视着敌军。

    但是此刻的塞恩，满脸胡渣不说，双眼更是通红，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憔悴和疲惫。

    事实上不仅是他，他麾下整支军队也都是同样的一副模样，而且此刻也已经不再是一万人，而是只剩八千余人。因为如果要论长途奔袭的非战斗减员损失最惨重的，绝对不会是漆黑羽翼，而着塞恩的这支部队。

    塞恩知道，在追击了这么久，他等于是已经把自己的退路也给切断了。不过他知道，这一切都将在今晚结束，因为他已经追到距离敌军只剩不到一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完全可以说是没有，只是双方都非常默契的没有选择在这个距离上开战。

    但是塞恩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按照他的预算，击溃达比昂第二骑兵团的那支部队最多只剩两天的时间，就会和肖恩这支军队完成汇合。所以他必须在今晚将这支只剩不到千人的部队给歼灭，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汀奇因领连续战败的耻辱。

    而他选择战斗的方式，就是夜袭。

    八千人袭击一千人的大规模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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