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迷路

    是往前走还是调头回去。

    往前走，万一前方是无边的雪地，往回走，可路一定不会错么？

    马宫生抱着他的妻子，坐在火堆旁。现在是下午一点钟。我看了我的诺基亚蓝屏手机。

    大家在等，没有人催促。“怎么办” 我问叶雪。

    “往回走吧” 叶雪叹了口气

    “往回”

    没人有不同的意见，这时候也不会有不同的意见，往回走就真的能回头么，我们真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有人做过实验，把人的眼睛蒙上，人就走不了直线，我们现在的情况和蒙上眼睛没什么不同。

    步伐也不像出发时灵活，我感觉全身上下都僵硬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片雪海，被冻成一幅幅的冰雕，矗立在这。我想到了那些失踪的人，他们会不会和我们有着同样的遭遇，或许在前方的不远处我们可以遇见他们，他们说不定也在等着我们。

    我闭上眼睛向前走，领头的人已经不是叶雪，可能是杨飞云，他带着护目镜，装备是众人中最专业的人。

    我觉得死去的云飞扬很幸运，至少他不会被冻僵，不会忍受这般的寒冷，如同刀割的寒冷。

    邵止水和谁搀扶在一起，我看不清，我的意识有些模糊，马宫生可能背着他的妻子，对他来说失去妻子可能比死亡更加痛苦，我想他的手一定抱得很紧。

    如果有摄像机的话，我想我们一定像机器人一样，迈着笨拙的步子，十分有趣。

    我颤巍巍的走着，向前挪着步子，我的重心早已无法把握了，我就要摔倒在地，有人扶助了我，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叶雪？” 我的喉咙干哑发涩。

    “别说话”

    是叶雪，我听出她的声音。

    叶雪扶着我的时候，体内涌出力量，顿时来了精神。在叶雪的搀扶下，我和她并肩前行。

    “其实我想追你”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话，也许是害怕以后没有机会。

    “为什么”

    “因为你漂亮，总觉得见过你，仿佛是欠了你的”

    “是么”

    “嘿嘿，其实我很有侦探天赋，七岁的时候救了个小姑娘，”

    叶雪没有说话。

    “做侦探真的挺开心的，我不用像以前那样天天的等公交，挤电梯，挨领导批评”，“就是工资太少了，买不起房子”

    “我可不会给你涨工资” 叶雪笑着说。

    “看见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你是富家女，我可配不上你”

    “富家女？”

    “对啊，你都有车了，没见过二十多岁就能买得起车的”

    “我的父母？我和欧阳雪从下在孤儿院长大，哪里有父母” 叶雪苦笑。我的大脑开始模糊了，叶雪的话听不真切。

    我被拖着向前走，脑袋就像做梦一样，浮现出过往的很多事情。我挣扎，却醒不过来，睁不开眼。

    “到了，就快到了” 我脑海里出现这么一句话，凭空出现，不是从耳朵进来的。

    啪，我的脸好像被蚊子咬了，我想可能被打了一巴掌。不过对于已经冻僵的我来说，这点疼痛算什么呢。蚊子好像越来越多。

    我不太清楚这是不是死亡前的幻觉，我看见了叶雪，“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连脸都没有亲过”叶雪和我打赌，我原本打算如果我赌赢了就和她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惜，真可惜。

    “你的钱被偷了，整整五十万”

    我不知道谁说我的钱被偷了，我也知道我的钱没有五十万，可是心里那种不甘心的滋味，好似一股强大的动力，唤醒了我

    “你看他有反应了，你继续来”

    “谁的钱包掉了？”

    我的意识深处，难以言明的力量涌动，我猛然睁开眼睛。

    “不许动，是我的钱” 我的双手似乎抓住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我趴在叶雪的背上，双手放在叶雪胸前，两秒后，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之后，我十分不情愿、极其不情愿的放开双手。我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疲惫，却还是可以站立。众人把我围成一圈。

    我看见杨飞云鄙视般的眼神。我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因为众人中只有我短暂的出现昏迷，其余人，即便是瘦弱的女孩子，也没有出现我这么丢人的状况。

    “其实我受伤了，身体上有些虚弱” 我连忙为自己找借口，我现在真的认为我体力不支，是因为在东平精神病院收到了袭击。

    “你们怎么停下来了，我可以的” 我在原地跳了跳，双腿没有撑住，跌倒在地面。

    众人一起望向远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看向远处，那里有一栋两层的小楼，模模糊糊看不清。不过我们应该是回来了。

    “我们不是回来了么，你们怎么回事”

    “你仔细看，那不是原来的那栋楼”

    “没差啊”我说

    “被破坏的雪地摩托不在”宋文说。

    “那可能是被人偷走了，大惊小怪的干嘛”我取笑宋文。

    “我们出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马宫生说。

    “你，你怎么能不锁门呢，万一有什么东西被偷了怎么办”

    “你正经一点，仔细看看那门”

    “我知道，门是关着的，可那又怎么样，总不能是个鬼屋吧”

    我甩开众人，一马当先往前走。我觉得他们可能谨慎的过头了，众人远远的跟着我，等我走到门口，众人和我间隔了有一百米。

    我站在门前，黑漆漆的小楼。我一时间居然不敢推门。我觉得我只要一推开门，就会被屋内的黑暗吸引。

    “你们看什么，快过来” 我回头招手。

    众人一齐摇头，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我跑回人群，“我们进去吧”

    “好”宋文点头，“那你去开门”

    “大家一起么”

    众人又是全体摇头。

    我求助式的看向叶雪，她没理我。

    我看向阳六，他是个高人，说不定会帮我一把。

    阳六摇摇头说，“那里的阴气太重了，不过在这冰天雪地过夜我们也撑不住，先进去吧”

    有了阳六的话，众人才肯进楼。我不明白叶雪为什也和众人一样不肯进去。

    叶雪可是无神论者，应该不会是害怕屋里有鬼吧？

    我推开门，屋里充斥着阴冷腐败的气息，我知道这里绝不是我们原来住的那栋楼。

    “这是” 很少说话的路晴这时开口，语气里很是震惊。

    “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谁把灯开开” 我说。

    不过这里的设置和原来的应该是同一种模式，光明很快充斥屋内。客厅的沙发出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们。

    他一动不动。

    “你是谁” 宋文大声的问到。

    他没有回应，众人相互看看，似乎明白了什么。

    “邵止水，这里的房子，你不清楚么” 我怀疑她，语气中也带着不满。

    她摇摇头，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我简单的看了下屋子，客厅中央的火炉还没有搭建，整栋楼的供暖系统也没有完成，不过其余的物品倒是和原来的没有差别。

    我们走到沙发处，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死人，身体冻僵了，尸体呈现缩水状，像一个干瘪的气球。

    “他死了” 我说。我也不明白我为什可以冷静的说出这句话，毕竟是我第二次看见死尸。我觉得尸体也不是很恐怖，就像云飞扬的那颗头颅一样。

    叶雪仔细观察了那人，“尸体完好，身上没有致死性伤痕” 叶雪翻了翻他的口袋，“没有身份证明，钱包物品也没有”

    “那他是怎么死的” 杨飞云问。

    “冻死的” 路晴说。

    “你怎么知道” 我看向路晴，她从一开始就沉默寡言，有人死了也见怪不怪。

    “没什么，尸体我见多了，我是法医” 路晴说。

    “那你不早说，你也算是警察了”

    “我只是法医，查明死因，检查尸体身上的疑点，别的事情与我无关”  路晴抬头看向楼上。

    “怎么了” 我问。

    “也许尸体不止这一具”

    “猜的？” 我伸着脑袋问。

    “闻的”

    “我能问个问题么” 梅小清看着众人，不好意思的像个小学生一样举起手。

    “你说吧，扭扭捏捏的”

    “要是被冻死的，身体应该缩着，可以保暖，可这人”

    “也是啊” 我说。

    “你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呢，这里虽然冷，也不至于把人给冻死吧” 梅小清接着说。

    “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我不做解释” 路晴说。

    “法医都是冷冰冰的，和尸体一样么” 我摇摇头，不解。

    路晴没有理我，说道，“人被冻死的时候，会出现错觉，幻觉，身体也会随之麻痹，卖火柴的小女孩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她的火柴没人买，于是临死前点了三根火柴，把加油站给炸了” 我说。

    “你别打岔”

    路晴接着说“被冻死之人的死前感觉不是寒冷，而是热，这是一种错觉，再加上身体麻痹，尸身未必会呈现蜷缩状”

    “就和我刚才的情况差不多？” 我想起来在雪地里行走的场景。

    “不是，你那是睡着了，还打了呼噜” 宋文说。

    “是么” 我呵呵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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