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卖艺

    姜腾逸长这么大从没遇上过这么尴尬的情况。

    他得在街头卖艺赚生活费，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名摄影师全程记录他的囧样。

    人生真是好艰难啊……姜腾逸背着节目组发给他的二胡四处寻找适合卖艺的地方——路边？不行，会阻碍交通。商场门口？不行，会被保安赶走。学校前面？不行，会影响学生上课。

    溜达了很久，他回到了昨天下车的中心广场。

    这里好像还不错？姜腾逸四下看看，只见一些老人正在花园里闲逛，拎着鸟笼的，背着太极剑的……三三两两的主妇推着婴儿车在树下聊天晒太阳，还有几个学龄前儿童在水池边玩沙子。

    “这里让卖艺吗？”姜腾逸有点不确定地问摄影师，然而对方只是摇头：“不知道啊，我只负责跟拍而已。”将镜头扫向他后方的空地，忽然说：“应该可以吧，你看那里好像也有个人在卖艺。”

    姜腾逸心头一喜，转身一看脸马上黑了——喷泉边的长椅上躺着一个流浪汉，脸上盖着一顶旧礼帽，身边放着一个破铁盒，里面扔着一些硬币。

    这是哪门子的卖艺，这明明是乞讨好么？！姜腾逸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流浪汉沦落到同样的境地，不禁十分怀疑自己参加这档综艺节目算不算自我毁灭。

    然而为了赚钱就算自我毁灭他今天也必须坚持下去。

    既然这里有流浪汉，说明是十分“安全”的，平时应该没有人来驱赶——要知道流浪汉在“打游击”方面是十分专业的。姜腾逸忍着心塞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开始他的卖艺生涯。

    婉转的二胡声悠然响起，一曲经典的“二泉映月”，是他五六岁的时候就练熟了的，时隔多年再次拉起，恍然间竟然有一种回到儿时的感觉。姜腾逸起初还有点尴尬，慢慢地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优美的乐曲之中，浑然忘记周遭的一切。

    原本在树下聊天的主妇们都被吸引了，凑过来听他演奏，几个老头也围了过来，摇头晃脑地给他打着拍子。音乐是世界上最直白的语言，即使完全不懂乐理的人也能感受到它的美，何况姜腾逸的演奏堪称大师级标准，在这种小城市很难听到这样高水准的二胡。

    一曲既终，四周响起热情的掌声，有个老头赞道：“小伙子拉得真好啊，再来一首吧！”

    姜腾逸连着拉了半个小时，收获了一大堆的掌声和赞叹，然而没有一个人给他赏钱。不是观众们太吝啬，而是他气质太高冷，举止太淡定，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卖艺的，倒像是哪里的音乐家心血来潮来这里搞个人音乐会。

    不然身后怎么还跟着个摄像师？

    姜腾逸越发心塞了，然而没有卖艺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周围的人讨钱，只能闭着眼睛继续拉。

    忽然，脚下传来“当啷”一声，姜腾逸手一顿，睁开眼，惊愕地看见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铁盒子，里面丢着几个硬币。一个拿着棉花糖的小女孩歪着脑袋对他一笑，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姜腾逸发现那铁盒子有点眼熟，依稀是属于之前睡在喷泉边的那个流浪汉的。

    果然，他刚要弯腰捡钱，流浪汉就从灌木丛后面跳出来把铁盒子抱走了：“哎这是我的，不许动不许动！”

    姜腾逸白拉了这么久已经够糟心的了，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来趁火打劫，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厉声道：“给我放下！谁允许你来我这儿蹭钱的？！”

    姜老师强大的教导主任气场震住了流浪汉，流浪汉抱着铁盒子期期艾艾地道：“你反正也是白拉，让我蹭点儿赏钱有什么不好？几块钱而已，就当送我了不行么？”

    “谁说我是白拉的？！”姜腾逸简直要原地爆炸了，“你这是抢劫！”

    “哎？”流浪汉愣了，挠挠头皮，围着他转了一圈，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你也是来要饭的？不像啊！”

    姜腾逸十分想打他一顿，然而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卖艺和要饭有差吗？

    “哎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来搞行为艺术的吧？”流浪汉居然十分见多识广，还知道行为艺术，觍着脸笑道，“我看你脸皮这么薄，也不会要饭，不如我们强强联合吧！你负责拉琴，我负责收钱，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姜腾逸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屡破下线，现在居然要沦落到和流浪汉“强强联合”了。站在他身侧的摄像师忍笑忍得太辛苦，终于“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姜腾逸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五秒钟，发现自己竟然无路可选，心一横：“成交！”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进展十分顺利，有流浪汉坐在他旁边，姜腾逸的高冷范儿无形中被拉低了，看上去竟然有了几分落魄的味道，再加上放在他脚下的锈迹斑斑的破铁盒，过路群众对他的“卖艺人”身份有了直观的认识，来来回回总有人给他丢钱。

    流浪汉还颇有经济头脑，不时给他出主意：“你别老拉那些凄凄惨惨的，拉点儿欢乐的不行吗？流行歌会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破旧的智能手机，打开自己的歌单，“看，我常听的这些你都会吗？《沙狼》听说过吗？可流行了，来来拉一个！”

    一个流浪汉还有自己的歌单真是醉了……姜腾逸心情复杂地看着歌单第一位的《沙狼》，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尴尬——FLINT的国民度已经高到连流浪汉都耳熟能详的地步了吗？

    世界太魔幻了。

    在流浪汉的“指导”下姜腾逸收获颇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洛伦佐大师找到了他，发现他竟然和一个流浪汉合伙赚钱，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天哪！你这也太不容易了！”

    姜腾逸无语凝噎，洛伦佐掏出“放弃卡”，说：“我可以给你一次豁免的机会，如果你想现在放弃的话是完全合法的，有其他三人赚的钱应该够用了。”

    姜腾逸得知四个人只有一个“放弃卡”，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算了，我任务都完成一半了，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他们几个吧。”

    洛伦佐的眼神有点复杂，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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