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归校

    重症室外是一条环形走廊，此刻空无一人，值班的护士也不知去了哪儿。

    走廊上冷冷清清，蒙凡戴上墨镜出了门，他寻到医院地图，大致辨识下方向，不过三五分钟，便来到医院门口，一路无人阻拦，过程顺利的惊人。

    此时刚过下午六点，太阳开始落山，远处高楼遮不住夕阳的余光，透射下的阳光照在身体，有一股暖意在蔓延。

    “重回现实世界，再想到拳皇格斗世界中的种种，真是如梦似幻。”蒙凡感叹一声，捏捏手指，阳光虽然照射在手上，但它是摸不到的。

    蒙凡四顾一番，重归后身体五感变得极其敏锐，以前的近视眼现在恢复如初，能看清30米以内的任何物体，裸眼视力应该是2左右；耳听八方，只要愿意，八米范围内的人说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鼻子很尖，嗅觉灵敏，能分辨医院大厅内飘散着84消毒液和药物的味道，药物隐约像是青霉素。

    至于触觉和味觉，感受并不如前三者那么直观，或许还没有体现出来，毕竟人类察觉周边环境，主要靠的是眼鼻耳。

    五感的强化，代表蒙凡能够比常人预判被忽视的危险，例如他能不用转头，就能猜到后方很快会有人摔倒。身后三米开外的老头子将会被一个奔跑的小孩绊倒，也即将会嗅到药物的气味，因为马上一个端着药箱的小护士会过来帮助他们。

    这或许会酿成一起不小的事故，而蒙凡的解决办法就是，坐看这件事情的发生。

    “五、四、三、二、一。”

    “摔！”

    话音一落，后方老头应声摔倒。

    蒙凡扭头一看，果见是小孩急匆匆穿过拥挤的人群，不巧将排队的老头绊倒，好在老头身骨健朗，问题不大，赶来的护士扶起老人，二人还未指责淘气的小孩，孩子的父母已经赶来

    孩子的哭泣声、药物的气味、孩子父母的责骂，一切中的一切，竟然都如自己脑海中推测的无二！

    我能预测未来？！蒙凡心脏一跳，不过沉静下来后，又摇摇头。

    不，这么说不准确。

    但这能力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蒙凡不动声色地在原地观察半响。

    争吵的夫妻、排队的女子、环顾四周的男子

    视觉、听觉、嗅觉将接受到的信息不断传送大脑，很快蒙凡就恍然大悟！

    “这个能力并非是预测未来，未来是虚无缥缈的，是不可预知的，但是我却能根据一些迹象，推测到接下来几秒事情发展的轨道。”蒙凡自语道，同时心中默默计算

    这个推测的时间约在三秒之内，范围为5米，也是自身磁场的最大范围，超过这个距离，一切的信息将会淡化。

    同时，预测也具有一定的未知性，而且越是距离远，错误率越高。

    未来本身具有未知性，若是那个小男孩心态一转，突然停下脚步，或许就不会绊倒老人，又再是有人注意到小孩，伸手将他拦住，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总之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能力。

    做一个比方，例如投篮。

    事情发展的轨迹就像投篮，只要篮球离手，三分线以内的投篮，蒙凡一眼就能知道它会不会投入篮筐，但若是超过中场投篮，这个结果就将变得未知，如果三线内有一股风吹偏了篮球的轨道，结果也会和推测的不同。

    说白了，这能力并不神奇，每个人类都应该具有，只不过随着人体五感的退化，以及大多人的注意力放在手机上而不是外界环境中，自然剥夺了大脑预知危险的本能。

    同时，因为不断接受外界的讯息，蒙凡开始打哈欠，感到精神涌来疲倦之感。

    “啊——”蒙凡打了个哈欠，捂捂嘴，看来这种状态，太过消耗脑力，并不能一直持续。不过抱着猎奇的心态，蒙凡不时会用磁场去感受外界。

    “嗯？”蓦然，蒙凡耳朵一动，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极察觉到危险的兔子。

    “不好了，不好了。”

    “快，快去找院长。”

    “他们就在门口，在那儿！”几个慌张的小护士从医院里头跑出来，与蒙凡擦肩而过。

    蒙凡则纹丝不动，待一阵香风过后，他用余光追随护士们的身影，只见她们跑到了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聚着不少白衣大夫，正谈着迎接专家的事情，讨论得是热火朝天，突然冒来几个护士，告之有位病人逃走了，医生们也很惊骇啊！

    “王主任，不好了！”

    “誒，小护士就是年轻。”王有善说，“什么事情那么急，慢慢说。”

    那护士喘口气说：“那个，那个病人不见了。”

    “谁不见了？”副院长皱眉问道。

    “就是那个重症室的病人，不知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们刚换班完，再去看，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副院长吼道“你说那个孩子不见了？！”

    “是，是的，院长。”护士垂头道。

    “啪！”

    副院长拍了脑门一记，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尼玛，好端端的一个病人，怎么就能给他跑了？他的伤势好得了这么利索？

    好一会儿副院长缓过劲吼道：“你们还愣什么？赶紧给我找！”

    “院长，那专家的事情？”李江来问道。

    “专家的事情先放一放，那孩子刚醒，走不远的，他身上有太多谜了，万万别让他离开了。”副院长说着好似想起什么，“对了，他一个病人，穿着病服，又没有鞋子，个子矮小，很好认，王主任你带两人快点去查监控，其他人通知保安，一定要把他找到！”

    “好的。”

    “院长，你放心，人一定没跑远。”

    “守住出口，他走不到哪儿去。”

    “一个小孩罢了，这医院这么大，我估计他都会走迷路。”

    几个医生安慰后离去，副院长原地“嗨”了一声，自语“我这都摊上了什么事，切莫让那祖宗跑了，不然一会院长他们回来，我拿什么交代？”话说完，副院长也跑开了，看他去的那方向，直奔监控室。

    “嗯嗯，这副院长倒不是个糊涂人，办事挺有逻辑的。”蒙凡望着从身边经过的副院长平静道，又摇了摇头，“就是老人家的眼睛不太灵光，从正主身边经过都不知道”

    看着一群医生护士化鸟兽散，忙着去找自己，蒙凡心里可没有一丝给大家伙添乱的羞愧。好整以暇地在原地杵了会，蒙凡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脚趾，忽然笑道：“你们这倒是提醒了我。”

    裸着脚、个子矮小、穿着病服，这个特征确实太过明显，就算离开医院，想回到学校也是难事，估计走到半路就会被抓回来

    怎么办呢？

    蒙凡四处看了一眼，灵光一闪而过，有法子了！

    只见蒙凡眉毛一挑，就尾随一个胖乎乎的男子，进入了厕所

    厕所内，空空荡荡。

    “喂！”胖子一进厕所，就掏出手机，“我在医院呢，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胖子很快就挂断了，对着手机骂道：“妈的，老子拉个尿都要你来啰嗦，吃屎吧你！”

    嘶溜——胖子拉下裤链，刚要掏出放水的家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

    “谁啊？！”

    “我。”

    “嗯？”胖子皱着眉转了一圈，低头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人，“小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蒙凡说，“把你刚才偷的钱包和手机交出来，我就让你一会睡得体面点。”

    “你说什么呢？”胖子一惊，立刻往蒙凡身后看去，好在没见着人，胖子松了口气说道“小朋友，你哪看到我偷东西了，小孩子可不要乱说。”

    “你妈的，老子懒得和你废话！”

    在胖子惊讶的眼神中，蒙凡一拳打来，拳头打入他柔软的腹部，搅得肠胃疼痛至极。

    这，这个臭小鬼，竟然敢动手！

    胖子怒了，咬牙道：“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死胖子，倒下吧你！”

    蒙凡二话不说，又是紧接几拳打在胖子脸上，“砰砰砰”几声，待他停手后，那胖子已经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中。

    虽然蒙凡看外表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但是要打这种普通人，再来一打都不够他打，干掉眼前这个虚壮的胖子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呦呵，胖子倒偷了不少好东西嘛！”

    蒙凡将胖子拖进独立卫生间，开始清点战利品。

    手机两个，一个三星，一个苹果。

    钱包两个，现金共有1300多，蒙凡数钱数得美滋滋！

    这个胖子正是他先前观察到的男子，面相生得和善，却是尽把眼神往别人口袋缝里盯，就蒙凡注意他的那一会儿，得手不下两个，只是碍于自己的事情，没有阻止他罢了。

    “胖子，按理说你偷你的，我管不着，只不过爷现在有难，不扒了你这身皮，可不容易出去。”拍了胖子的肉脸，蒙凡很快把他的衣裤给脱了下来，就留他一条大裤衩，四仰八叉地瘫坐在马桶上。

    蒙凡换好衣服，又穿上了胖子的皮鞋，无论衣服还是鞋子，尺寸都蒙凡大了不少，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嫌弃的时候。蒙凡将钱包手机揣进兜里，给门一反锁，接着爬了出去，相信这胖子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

    将离开厕所时，蒙凡看了眼镜子，虽然经过系统的提醒，可当看见自己的变化，他还是止不住一愣。

    虽然以前身高也不过170出头，但现在还缩水10公分，真叫人伤感。摘下墨镜，镜中人的模样很是青涩，毕竟重回4岁，比不得20岁的成年模样。身材也变了，以前65kg，不显胖，现在可好，捏捏腹部，有好几层肚腩。

    个子变了，身材变了，五官倒没变，就是脸大了些。

    呼啦啦——蒙凡麻溜地洗了把脸，指着镜中的胖小子感叹道：“呼，还好，脸还在，你知道吗？你这堪比吴彦祖的容貌差点就毁于一旦了，下次记得给我小心点！”

    “好的，我知道了，吴彦祖！”

    自己臭屁了一阵，蒙凡戴回墨镜，遮住了他的盛世美颜，穿着一身黑色的不合身的衣服就出了门。

    出了医院，蒙凡拦住一辆的士，很快，汽车驶向北京某区的大学城。

    坐在车内，蒙凡看着身后的医院渐渐缩小，一些被压制在心中的问题又涌了上来。

    掏出手机，蒙凡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果然，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蒙凡又拨打了一个号码，手机嘟嘟几声，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喂？”

    “喂，是啊水吗？”

    “啊，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你爸爸。”

    “尼玛！蒙二吗？怎么是你？你不是去医院了，这才多久就好了？”电话里头，阿水吃惊地问。

    “一点小伤，没多大毛病。”蒙凡笑道。

    “哦，那就好。”阿水不疑有他的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给你接风，出去吃一顿好的！”

    “我现在车上，这会堵车呢，估摸也要个把小时。”

    “没事，我们饭点晚，回来也差不多饿了。”

    “那行，等我回来，先挂了啊。”蒙凡准备挂电话，谁知阿水急道“哎哎哎，等等，等等。”

    “还有什么事？”蒙凡问。

    “哦，我把你的事情跟你爸妈说了。”

    蒙凡的笑容一僵，“哦，他们怎么说？”

    “你爸妈说工作忙，钱已经打你卡上了，要你自己处理，对了，你妈说过两天她会来看你。”

    “呵呵。”蒙凡缓缓地收敛起笑容，钱打来了又怎样？

    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都不想知道吗？

    “先了，先这样吧，挂了。”

    滴——蒙凡挂断电话，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爸妈，我真的是你们的儿子吗？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

    无论蒙凡经历过什么，心性再变得坚强，每思及到这，就止不住心中泛酸，当眼泪即将落下的时候，蓦然脑海闪过井上折香温柔的脸庞，还有蒙凡梁野看报时忽而撇来的关注目光。

    “嗖嗖”

    蒙凡把鼻涕吸了回去，至少，至少在另一个世界，还是有人会全心全意地关心自己，如此一想，心情又好上少许。

    “滴滴滴——”

    这个时候，突然手机铃声一响，有人电话打来。

    蒙凡一看，是三星手机在震动，来电显示为啊黑大哥。

    一看这联系人名字就知道是个傻帽，蒙凡没理睬，索性给手机关机了。

    “滴滴滴——”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苹果。蒙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为爸爸。

    爸爸，多么生涩而久远的词语，蒙凡苦笑一声，想到可能是失主的父亲，联系不上家人，他很着急吧。

    蒙凡手指一滑，接通电话，“喂，你好。”

    “好，好你妈个头！”电话那头，传来中年人若雄狮怒吼的声音“我告诉你，小子，你竟然偷了我宝贝女儿的手机，识相点就把它还回来，不然让我找到你”

    “傻逼。”

    “什么？”

    蒙凡道：“傻逼，滚你妈的。”说完，手指一按，关机。

    一旁的司机大哥望来一眼，皱眉说道：“哎呦，小弟弟啊，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呢，一会儿回去，该挨你爸爸的打喽。”

    “我没爸爸。”

    “你怎么能没爸爸呢？我都看到来电显示了。”

    “我就是没爸爸！”

    “嘿嘿，一定是和老爸吵架了吧。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老挨揍，那时候小不懂事，可恨他了，长大了，老头反而没力气打我了，这时候倒希望他能锤我两拳，你说怪不怪！”司机开着车，又扭过头来，“誒”了一声。

    “小弟弟，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啊？”

    蒙凡转过头去，咬牙不吭声，只是眼泪鼻涕汹涌地流淌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渡过一个美满的童年。对于蒙凡而言，莫说父亲粗鲁的关心，便连挨父亲的一顿胖揍，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一路沉默，最终车子停在大学城，老司机临走前拍了拍车门，叮嘱道：“小子，记住啊，别记恨你父亲，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啊。”蒙凡点点头，没有谁能比他更希望这句话成真了。

    “这么小就上大学了？”老司机望着蒙凡的背影，默默地掏出了根烟，感叹了一番，忽然眼睛一直，看向不少从校门口走出的女学生。

    “滴滴滴——”喇叭按得通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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