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战后的余波

    风向变了……

    哈瓦那之战结束后仅仅数月, 交战双方的位置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占有绝对优势，却依然被一众海盗正面击败，颜面无存的西班牙人。

    他们的“虚弱”则被赤/果果的展示在了世人面前, 面对“弱者”，这个时代“文明”的列强们自然也按照“传统”, 将其无情的摆上了案板，让西班牙享受起了百多年后大清的待遇。

    哪怕是西班牙最坚定的盟友法国, 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刻也丝毫没有“拉兄弟一把”或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扶危济困精神，在象征性的发出了抗议后，也迅速加入到了这场针对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狂宴中来。

    而与凄惨无比焦头烂额的西班牙人有着明显对比，则是现在“加勒比地区维持稳定与和平的重要力量”的唐雪凝与巴博萨等人了。

    在极短时间内, 他们很自然的就体会到了当年……或者应该说未来拿破仑返回法国时的感觉（注1）

    ——少女和巴博萨等人现在在各国（西班牙除外）的官方文书中已经不再是“游弋在加勒比海的残忍海盗”了, 摇身一变成为了“反抗西班牙总督暴/政的义民”，提前近百年享受到了佐罗同学（注2）的英雄般待遇。

    ——拥有力量者便值得尊敬，胜利者不受指责。——

    这就是这个殖民时代最最重要的潜在规则之一，。

    所以这段时间，在满是残骸不时还能有幸见到一两具浮尸，大半座城市和近半码头都是一片废墟的哈瓦那港仿佛一夜之间回复了往日的繁华——如果不时更胜往昔的话。

    无数悬挂着英国、荷兰、法国、奥地利、普鲁士乃至沙皇俄国旗帜的船只挤满了港口, 无数衣着华丽戴着假发的各国人士不断往来于码头与总督府之间。

    同样, 也不时会有拿着十字架的教士冲着总督府，或是沙滩上那已经可以用“一堆”来做单位的安妮女王复仇号洒圣水，同时要求一众海盗“滚回地狱”。

    嗯, 当然，巴博萨手下的那些已经开始自觉天下无敌的海盗们在这种时刻就会挺身而出，“友好”的教这群“主的羔羊”怎么做人。

    “所以我和巴博萨现在是英国的伯爵，而我们那些手下也都是子爵或男爵了？”

    唐雪凝懒散的半躺在椅子里，将手中看完的信函随手丢在了办公桌上。

    “只要您在这份稳健上签字，是的。”

    与贝克特那种可能被赖账的“国王代言人”临时工性质不同，这次英国人终于派出了正式的使节。

    这位满脸笑容，更加专业的绅士一来便向少女展现出了他的专业素质：

    与贝克特那种只是强忍着少女等人无礼的行为不同，他是真正的对少女的无礼丝毫不以为意：

    ——“下等人”做出这些动作是无礼，但一个拥有值得所有人正视力量的人做出这些，那就是豪放，就是洒脱，就是真性情。——

    “那么为什么没有关于我土地要求的相关内容呢？”

    少女指了指信函问道，她没在上面找到丝毫的相关内容。

    “贝克特勋爵曾将您的条件转达，但请相信，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满足您的要求。

    但是皇帝陛下（注3）原话是：‘治理领地对于诸位而言尚需时间学习，秩序与文明要想在这面蛮荒之地开花需要巨大的投入与优秀的运作，有鉴于此，土地还是暂时由我国派人代管方是最好的方法。’”

    这位绅士用着最诚挚的表情，讲述着最岂有此理的话语。

    稍微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们把土地打下来也管不下来，交给我们就行了。

    “当然，作为补偿，我们会将领地每年一半的税金作为你们爵位的年金。”

    “嗯，把文件留下让我考虑一下。”

    少女在低头沉思片刻后淡淡的回应道。

    “好的，小姐，本人将在港口随时等候着您的再次召见……”

    ——只要人事任免和税收权利到手，但时候我们说税金是多少就是多少——

    将轻蔑的笑容巧妙的隐藏在了鞠躬的动作中，英国使节倒退着缓缓离开了房间。

    “好了，几位，英国人出价了，你们的呢？”

    在看到英国人离开后不就，唐雪凝转头冲着另一边问道。

    “正如英国人所言，这片巨大的土地对于诸位来说实在是无法进行有效统治的，与其作为一位名义上的总督，为什么不能保持现状呢？”

    在隐藏门后走出的几人中一人微微上前，微微低头行礼后疑惑的问道：

    “我国的路易十五陛下愿意帮助诸位与西班牙达成协议，用足够的报酬赎回哈瓦那与被俘的远征军官兵，并且只要诸位今后不再与西班牙为敌，他们保证绝不会追究诸位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会督促他们做到的，请相信我们法兰西人的信誉。”

    “将自己的圣女出卖给了英国人也好意思说信誉？（注4）”

    少女一脸讥讽的看着这位法国人的使节反问道：

    “而且，我听说你们的人现在正准备用十分不友好的方式从西班牙人那里索要拉普拉斯啊？”

    “那仅仅是作为我们在即将到来的英国入侵中帮助他们提前收取的一点报酬罢了。”

    厚脸皮与睁眼说瞎话果不其然是各国外交官的必备技能，法国使节在这方面丝毫不比号称欧洲搅屎棍的英国人差。

    在轻松将这个尴尬的问题略过后，他接着说道：

    “如果您对这样的天有异议，在下也可以写信向国内禀明情况，请陛下另作裁夺……

    那么在国内的回复到达之前，或许我可以与小姐您谈谈另一片土地的事宜，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你是说……”

    听到法国人的话，少女眯了眯眼睛，很显然，法国人这是准备祸水东银了。

    因为现在新大陆上除开西班牙，能谈得上“一片土地”的除了远在南美的葡萄牙之外就只有……

    “在这片新大陆上，英国人同样有着广袤而富饶的土地，而他们的残暴统治也同样引来了无数立志推翻他们的志士。”

    法国人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的另一人后介绍道：

    “请容本人介绍，这位是本杰明.富兰克林先生——一位不满贪婪英国人的统治，希望为家乡赢得自由与民/主的高尚之人。”

    ……

    “谈妥了？”

    当巴博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少女正在眺望着那尚显混乱的港口。

    “大部分都是想空手套白狼的家伙。”

    微微回头瞥了一眼巴博萨，少女继续将目光放倒了远处：

    “甚至连一帮走私贩（注5）都被法国人介绍过来了——我又不是他爹，居然还妄图光凭着一堆承诺就帮他们卖命？（注6）”

    “所以你拒绝了？”

    巴博萨好奇的问道。

    “所以我答应了。”

    少女淡然的回答。

    “……”

    巴博萨看着少女，发觉自己真的完全跟不上这个古怪女孩的思路。

    “反正只是口头上的‘承诺’，连厕纸都当不了的玩意儿，靠这换来各国的善意，趁机从他们手里买些机器雇些人才那才是我的目的。”

    少女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解释道：

    “而且英国人的力量越分散需要应对的问题越多，他们给的价码也就越高，留给我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也会越多——我现在还有不少事情想做呢。”

    “击败了西班牙人，蒙骗了法国人，暗算了英国人……”

    巴博萨冷笑着走到少女身边，意味深长的眺望着码头上法国人和英国人相互戒备着的船舰，充满赞叹的说道：

    “小姐，我不得不再强调一次——你真是天生的海盗。”

    “我不觉得天生适合当海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少女侧身靠在窗框上，看着巴博萨突然说道：

    “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和这片海洋的统治者打声招呼了。”

    “你是认真的？”

    巴博萨愕然的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女，他很清楚少女说的是谁。

    “是的，帮我联系戴维琼斯吧。”

    少女朝着巴博萨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联系，但不保证他愿意见你。”

    在许久的沉默后，巴博萨回应了少女的要求，但他同样说道：

    “而且实现说好，这一次我可是不奉陪的，我可不准备面对那个恐怖的家伙。”

    “你不用面对他——你不觉得这么多年都没有召开海盗大会了……”

    少女并没有对巴博萨的退缩有丝毫的意外，于是她的话锋突然一转：

    “是该将你的熟人们都聚集起来碰下头联络下感情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靠着你的卑鄙阴险残忍和不死之身，去拿个‘海盗皇帝’的头衔回来如何？”

    少女微笑着拍了拍巴博萨的肩膀，然后转身向着大海伸出了手掌，似乎想将其握在手中。

    “我可是很贪婪的——那些神奇的宝物散落在他们手中实在太浪费了。

    同样，他们知晓着为数众多常识以外的奥秘，我想要知晓这个世界的奥秘就必然需要他们的配合。”

    “我不觉得他们会这么容易就屈服呢。”

    “那么我一点都不介意成为一位正义的使者。”

    少女的话很轻，但巴博萨却觉得自己仿佛从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海盗的时代已经快一百年了——也该落幕了，新的时代该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巴黎某报纸当年根据拿破仑同学的不同进军情况，分别做出了一下的报道：

    来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

    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向格腊斯逼近。

    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进入格尔勒诺布尔。

    拿破仑.波拿巴占领里昂。

    拿破仑将军接近枫丹白露。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

    注2：美国传说中的任务，加州在1850年脱离西班牙的殖民统治加入美国联邦，所以佐罗传奇究竟有多少是美国人为自己趁机抢了西班牙殖民地的行为涂脂抹粉本人也不好说。

    注3：因为窃取了印度的皇冠，所以英国国王可以自称皇帝，但这个“皇帝”水分其实非常重。当时世界上真正公认的皇冠只有三顶：中东哈里/发、罗马与中国。其中俄罗斯因为其国王（那时候貌似还只是“莫斯科大公”）迎娶过罗马公主，所以在罗马覆灭后其认为自己就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这顶皇冠的继承人，当然，整个欧洲貌似都认为这是斯拉夫人特有的玩笑……

    注4：死得很冤的贞德……

    注5：约翰.汉考克，《独立宣言》的第一个签署人，马萨诸塞州州长同时“曾经”是个走私贩……

    当年著名的“波斯顿倾茶事件”事实上就是因为当年新大陆的茶叶走私太过猖獗，以致英国当时在新大陆上重要税种：茶税几乎收不上来不说，还被市井传说为“压榨殖民地”造成了极为负面的影响，于是英国人干脆发狠开始用价格战逼死走私贩。然后发觉自己已经无利可图甚至还要亏本的走私贩们就铤而走险了……其实想象就明白了，如果真是要反抗压榨，为什么不是“抢茶”而是“倾茶”事件？

    注6：不是爹胜似爹，最后还被“儿子”坑死的路易十六同学……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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