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幸福的道路（一）

    世上的一切都活在梵天的梦里, 我们的存在只是因为梵天梦的存在，只要当它醒来, 世界即将随着梦境一起消逝。

    ——印度教神话

    整块岩石并不大，顺着那悬空的石阶只走了不到一分钟，唐雪凝就来到了它的顶端。

    岩石的顶部平台大约也就几百个平方，一个用帆布和树枝搭建的简易小棚就静静的立在那平台的一角，一个老人和一个脑袋显得异常硕大的外星人正在棚子里席地而坐。

    而在两人之间的位置上, 一个小小的火堆与悬挂其上的茶壶正在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 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排巨大的衣架上挂着西装、宇航服、快递员支付、保安服以及军服等各种服装, 旁边是大量的报纸、水管甚至一个热狗摊等杂物。（注1）

    “哈, 外面来的小姑娘，我很久没有过你们这样的访客了。”

    看到拾级而上的少女，那须发皆白，带着一副茶色墨镜盒鸭舌帽的老人冲她招了招手之后，转身拿出两罐饮料问道。

    “可乐已经喝光了, 咖啡和红茶你喜欢那一种？”

    “不用了，谢谢。”

    慢慢走到小棚之前，少女在看了看那一言不发的观察者（注2）后同样在两人面前席地而坐。

    “哦，对了，我还有一位名叫洛基的朋友等在下面, 也可以准便招待一下他吗？”

    “算了，如果让那个坏心眼的小子知道了我的存在，以后我绝对会被他给烦死。”

    那个老人大刺刺的灌下了一口咖啡后问道。

    “那么小女孩,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疑问想请你解答……”

    少女看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请问，您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我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老人似乎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

    “是的，作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这个世界完美的体现着您的意志。”

    少女郑重的点了点头之后，接着说道：

    “那么有什么方式能比直接向您询问，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的真实吗？”

    “哈哈哈……这个玩笑真好笑。”

    但少女的问题引来的却只是老人的一阵大笑。

    “梦里居然也会有人和我说‘真实’？”

    “梦？”

    “是啊，这一切都是我的一个梦——最奇妙的美梦呢。”

    老人随手抓起一把砂砾抛起，在离手的瞬间这些砂砾便变成了彩虹，而彩虹上一个又一个英雄与恶棍的形象如走马灯般浮现，老人看着一切又笑了笑。

    “正义的英雄们与掌握着强大力量的反派们，为了这个世界的存在而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斗争。

    我知道这么说或许有些老套，但一个故事是否精彩并不是看它的剧情是否老套，而是看那个讲故事的人的水平呢。”

    “确实如此……”

    有着那帮送她穿越的外星人作为对比，少女深有感触的对老人表示了赞同，然后她接着问道：

    “那么在你这个梦以外的真实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

    “无聊，冰冷，那个世界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一样冷酷的运行着，在那个世界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

    那里没有英雄——因为单凭一个人，在那些无比恐怖的暴力机器面前是如此的无力，政府与企业的触手遍布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冒险——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名为国家的怪物所瓜分，每一个秘境都已经被反复的探索与解析。

    没有梦想——现实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已经很少有人有多余的时间与精力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名为社会的巨大怪兽吞噬着所有人的梦想。

    那是一个毫无自由，一切的一切都禁锢着你的世界，与这里完全不同。

    老人厌恶的瘪了瘪嘴，不过随即他的双眼中带上了明亮的光彩。

    “而后，才有了这个世界中的一切。

    没有英雄、没有冒险、没有梦想？

    那么我就创造一个，给这个世界赋予那个世界中缺少的一切！

    如果必须为这个世界总结一个‘真实’，那么这就是。

    而小女孩，你以前在做的一切正是在抹杀这个世界的真实，不是吗？”

    “您看，既然这个世界不是完美的实现了您的梦想吗？”

    少女张开双臂环顾四周后，对着老人不答反问。

    “那么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中缺少了什么吗？”

    “嗯？少了什么？”

    老人似乎被少女的问题问住了，他低下头，手指不断的摩擦着下巴。

    “黑暗与光明、正义与邪恶、爱与恨、堕落与救赎，这些都是英雄史诗中永恒的主体。

    那么是阴谋与爱情？这些也不缺……”

    “是的，你为这个世界的英雄们准备好了一切（注3）。但除了那些有着各种波澜壮阔命运的英雄之外呢？”

    看着一直皱着眉头没有找到答案的老人，少女径直问道：

    “那些普通人的幸福在哪儿呢？”

    “就在你所见过的那代表命运的长河中，善恶并不确定，命运并不唯一，连我们的世界都只是无数个可能性中的一个而已。”

    对少女的这个问题，老人的回答非常从容。

    “哪怕是那个仿佛拥有了人类所有美德的美国队长——好吧，这个世界中你可能没见过他，也有作为九头蛇走狗的可能性（注4）。

    在那无数的梦境中有无数的可能，总有一个世界他们也会获得幸福。”

    “所以，这个世界中你想要的只有英雄们那精彩的人生，普通人仅仅作为装点反派战记，突出他们邪恶的道具吗？”

    少女看着老人捏紧了拳头，怒气正在酝酿。

    “总有一个世界是会获得幸福的？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他们就可以随随便便的去死了，对吗？”

    “这就是你所做的那一切的理由吗？”

    老人听完微微停顿了片刻，接着再度好奇的问道：

    “可是你不觉你自己就同样是一个矛盾吗？

    你毁掉了我原本构想中英雄们联合起来大放异彩的新时代，但是代价呢？

    你同样毁掉了无数人的幸福，神盾局中那些忠勇的特工们就不该有幸福吗？你将敌人引到纽约，逼迫古一法师出手的时候又考虑过纽约市民的幸福吗？”

    “我已经过了会相信那种‘一定拥有不牺牲任何人，又能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中二理论的年龄了。”

    少女摆了摆手，自嘲似的说道。

    “既然牺牲是不可避免，那么我自然会选择一个牺牲比较少的道路。（注5）”

    “看，问题又归结到‘是否可以为了大多数人牺牲小部分人’这种哲学问题上来了，而这种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属于自己的答案。”

    老人点了点头算了某种程度上认同了少女的说法，但他接着问道：

    “而我更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要关注那些人呢？

    给你个小提示：你觉得为什么我没有阻止你当初在我的梦境中封杀那些英雄吗？”

    “你是想让这个世界出现更加丰富的变化吗？不，应该不是那个原因……”

    少女思考许久之后才不太确定的回答道，但话刚刚出口，她就摇了摇头自己做出了否定。

    在接触过那命运之河后，她深知当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名为“概率”的魔鬼就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变化，为她——为所有人打造了一个名为命运的牢笼。

    “这个世界不止对于我，对于你们不同样也仅仅是一场梦吗？”

    老人坐在那里，解释着最为残酷的真相：

    “如我所说，这个世界只是我的一个梦，但你们却不是我梦中的造物，梦境中的一切对我对你和你的那些同伴都只是一个梦，梦醒时一切也就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么只要玩得开心就好，为什么要去纠结于什么幸福啊什么真实啊，去为那些必然会毁灭的幻象而操心呢？”

    “你知道！？”

    少女对老人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目瞪口呆。

    比起那个答案，少女更惊讶的是老人所说的她们这些“做梦人”的话语。

    “不需要那么惊讶，毕竟，你不是说我是创世神吗？

    虽然一开始只是觉得你们有点古怪，居然仅仅只是出现在这唯.一.的一个梦境中，所以就顺着多了解了一下……”

    老人一边说一边同时用手指在半空中轻轻的勾勒出了几个形象，其中除了一个其他人都与少女见过面了——作为死斗的对手。

    “那帮家伙的手段挺高明的，我都差点没有看出来。”

    “那么请问，在你看来我们要如何才能甩开‘那帮家伙’，自己‘醒来’呢？”

    少女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因为她在老人的这段话中看到了一个可能。

    “先别着急，时间到了。”

    但老人却在看了看手表之后打断了她。

    “什么时间？”

    “我是说你面对考验的时间到了。”

    老人朝着少女微微一笑。

    就在少女警惕的站起准备接受老人口中的“考验”时，她突然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了。

    她抬起头惊愕的望向那已经闪烁了无数年的星海，但此刻在她眼中，那片星空禁止了，就像是天空突然变成了一张图画那样静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全部是老爷子在各部电影中客串时用过的道具。

    注2：就是银河护卫队2中和老爷子聊天的那个大脑袋。漫威世界中每逢大事件，其都会出现在现场亲临现场却从来不会干涉任何事，感觉就像是“摄影机”一样——不过美队3内战本来在漫画中，这厮也是出现了的。

    注3：漫威世界的平行世界超级多，其中不乏死得非常惨的那种。

    注4：最近在美国那边引发一大帮美队粉丝不满的“九头蛇美队”事件，不了解的可以去百度上了解一下。

    注5：当年切丝papa面对圣杯向他展示的那个终点崩溃了，觉得自己的道路被否定了，但如果少女上，估计她只会冷冷的一句：在不选择就会死的时候，总有人需要帮他们做出选择——哪怕那个选择再糟糕都比不做选择全灭要好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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