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490章人心

    继承者和护道者于同一日尽皆死去，这对于一个大氏族来说绝对是晴天霹雳。而且，对于冯家来说，这个消息更是不可承受之重。要知道，冯卿可是拥有冯祖信物的人，冯祖死，有冯卿接替他成为精神支柱，而今冯卿死，却已然是一族的败亡。

    “什么？冯卿少主死了，那个黑袍的神秘者也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死？”

    有人崩溃大叫，哪怕有家主在这里镇着，他依旧要不顾形象的大叫。因为这个消息足以让他疯狂。

    “空间崩塌！哪里的空间崩塌？那黑袍护道者虽然修为不算最强，可也是一流尊神绝顶存在。怎么可能应对不了空间崩塌，死于那里。是不是有黑幕！”

    有人大声呵斥，他觉得这件事不可能真的如冯文峰说的这么简单。至少从二人的境界来说是不可能了。就凭冯卿有黑袍人护道……

    黑袍最是神秘，就算修为不足，可是却也一定有保命秘法，不可能这么简单死去。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定然知道和猜测到了什么。

    “静一静，静一静，诸位都不用太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冯文峰看着越来越多人有了怀疑，生怕难以控制住局势。当即要继续说出所谓的‘真相’。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也压住了所有的议论声。不过更多的是冯家人要知道他要说什么，想知道冯卿为何而死。不然，恐怕即便他冯文峰是家主，也压不住众人哗变。

    “数万年前，冯祖化身意识界前曾经制造出两个载体，一个被用，成就了而今的冯家意识界，储存家族知识，供养前人思维。而一个废弃不用，被前人打造成一方独立空间，名曰黑暗空间。一日前，护道者和冯卿一同前往其中。触动不可逆的莫名力量，导致空间崩塌，二人身死道消，从此世间不存。”冯文峰声音传播的很远，也很清晰。他尽量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冯卿是怎么死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冯卿少主可是冯祖信物的持有者，怎么可能死在冯祖弃用的空间中。世事无常，还是当真命该于此！”有人感叹道。他虽然不相信，可是事关冯祖因果，他也不得不相信。

    黑暗空间，暗含冯祖伟力，一旦崩塌，威力必然比寻常空间暴虐千百倍。就算是家主这个境界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更惶恐是黑袍护道者一流尊神巅峰的实力呢？

    他们相信了，相信冯卿真的死了。他们也接受了，冯卿成也冯祖，败也冯祖，这是一个大因果的轮回。也是命数的归宿……或许吧，以后，冯卿的命数就会和冯祖一起，在后世冯家人的心中成为传说。

    “言归正传！继承者死，必然有后继者！自冯卿去后，年轻一代最优者当为冯兑！现在，我以悲痛之心，暂定冯兑为冯家下一任家主继承者。诸君须知，莫要再言！今日后，本家主将闭关百年，一切大事，皆由十石人全权代理。”冯文峰面露悲色。草草结束了自己的谈话，而后竟然当着众多冯家人的面消失了。

    他的这一表现让许多人都感同身受，众人不得不赞叹，冯家家主冯文峰当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

    试想，谁的兄弟，谁的继承者死了，睡不心痛？

    是啊，冯文峰力量强大，可是他终究也是一个人，有情感。如此，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只要冯文峰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一切都会永远成为秘密。

    “不对，不对……冯卿少主没事去黑暗空间做什么？那个地方已经废弃多年了？再者，怎么会突然崩塌呢？这其中一定不简单！”有人狐疑，他是少数的一类人。

    “冯家数术为强，那就让我为少主算上一算吧！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呢？”有人想要为逝者卜卦，看看是否有生机存在。

    暗中，他掐指通天，意动阴阳。

    结果，下一刻他却面露奇怪神色。他的卦象很模糊，仿佛不可感知到冯卿的存在，貌似相隔了一片宇宙。

    “怎么会这样？久远到让我无法推演？奇怪，奇怪。可是，虽然模糊，我依旧感觉到了一线生机，为何家主说少主身死道消了呢？”这个人自言自语，可是却始终在心中，而没有说出口。

    毕竟，人言可畏，更对他们这群高层有极大的束缚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可是，一颗怀疑的种子却在某些人心中种下，一直延续到未来。

    “在下冯兑，因前者冯卿少主陨落而继位。不能说高兴，也不敢说高兴，请诸位日后鼎力相助，共振冯家！”冯兑对着冯家众人鞠了一躬，态度极为诚恳。

    他现在是上位了，本来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他不能高兴。因为他的上位是前人身死的代价。

    他也知道，冯卿在冯家人心中无可超越，那索性就再接住这个死人的名字，成就他品行的高尚。

    “冯兑此人，倒也明事理，虽然稍微逊色于冯卿少主，可是却也行了！”有老者点头，他已经认可了冯兑。

    “好啊，好啊！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冯卿少主死了，可是我冯家却依旧有人才！悠悠苍天，不薄冯家！我等冯家众人，参见冯兑少主！”有人感叹，声音却越来越大，最终响彻云霄。

    一时间，他拜了，众人也拜了。冯兑已经被认可成了少主！

    无人可以看到，冯兑的嘴脸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唇红齿白的面容，更是不知比冯卿英俊了多少。这也让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更好。

    “诸君请起，日后承蒙厚爱，多多关照！”众人拜，冯兑也拜众人。一时间，他的品行却被冯家众人夸到天际。

    “生子当如冯兑啊！”有人再次感叹，这句话很快在人流中传来了。

    是啊，以冯兑的品德来说，足以是万里挑一。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不过，只有冯兑自己清楚，他不过是略施小计，以冯卿之死，成就了自己的德行罢了。

    久久，两边都起身，少主已经认定。不过依旧不妨碍有一部分人对他们存在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冯文峰的匆匆离去，更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

    “有意思，有意思！人刚死一天，就直接委任了新的少主？看来冯文峰当真是心里有鬼啊！再看看这个新少主，明显不是好人。看似品行端正，可是分明就是一个小人！不行，不行啊！”改头换面的李韶阳摇了摇头，他已经洞察到了冯家发生的一切。

    他是知道这些事的内幕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去相信这些东西。所以，相比于被愚弄的冯家众人。他还真是旁观者清！

    “冯兑！就他了……长的不错，修为也就比冯卿低了一点，资质一流，不错。”李韶阳在冯家外围看着一切，却已经打算暗中对冯兑下手。

    “嗯？怎么回事？心绪不宁？”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冯兑此刻皱了眉头，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冯兑少主？”有人看出冯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当即有些‘关心’的问道。

    这种关心都是趋炎附势，都是想要投机取巧。

    “没事！没事！只是为冯卿少主的死感觉到悲痛！如果可以，冯兑甘愿不要这继承者之位，也要让冯卿少主活过来！”冯兑十分虚伪的说道。可是看在冯家人眼里，这却成为了品行高尚的代言词。

    “哼！十足的小人！不急，过不了几天，你李爷爷就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呸！”李韶阳十分不满的说道，最后还是不过瘾，直接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目光隔空死死的看着冯兑。也就是这几天，他一定要对冯兑出手，让冯卿活下去，让冯兑真的成不了少主。

    继而，李韶阳原地消失了，很突然，可是却不曾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就是李韶阳的力量，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可以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去选择忽略他了。

    这样的话，日后做事将会方便许多……

    入夜，冯家内部却也不得安宁。有一些持有怀疑态度的人聚集到了一起，打算去调查，去探索冯卿死亡的真相。

    “诸位，你们也觉得有疑点？”一个穿花色衣服的女人问道。她虽然是女子，可是却也心思细腻，看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门道。

    “疑点重重，只不过疑点被无限缩小，新少主的人性被无限放大！我们都成了局中的人，被人有意蒙蔽了。”有一个白胡子老者开口。他虽然行将就木，可是却无法阻止他眼中的智慧之光。

    越老，越鸡贼，甚至，他的古老更在冯文峰之前，什么诡异的事没见过，怎么可能轻易被冯文峰给骗了。

    “告诉你们一件大事！今天，我曾体冯卿少主算了一卦，可是卦象却极为奇怪，就好像冯卿少主在宇宙的另一边一样。貌似有点跨界的感觉。可是，隐隐约约，我却感觉到他一息尚存，不曾死去。”今天，那个算卦的人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所得。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人可以骗人，可是卦却从来不会骗人。

    “跨界，不死……难道说他不再这一界？而是到了另一个大界？”有人揣度道。毕竟，按照冯文峰的说法，冯卿和黑袍应该死于空间崩塌，而空间崩塌却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空间挪移在毁灭的瞬间产生，让原本必死无疑的人挪移到了他处。

    “这些事也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觉得冯文峰这个人有问题！”有更大胆的人直说。

    冯文峰这个人，可是冯家家主，说他有问题，这无疑是否定了冯家内部绝大多数人，可是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

    “确实有问题，貌似在躲避什么，又好像是刻意隐瞒什么。难道说空间崩塌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天大的隐秘和黑幕不成。”有人疑问道。他也看出了什么，可是却不能肯定。而今众人秘密相聚，却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心照不宣，家主不可想象，自冯祖消散后，前家主化道。冯祖信物持有者冯卿意外身死。而今的冯家已经是他冯文峰的一言堂了。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了！大家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尽力了解真相，如果真的无法深究，索性我们也与之同流合污吧！”有人叹息，说了一个权宜之计。

    这样的权宜之计是多么的无奈，力有所及，就查找真相，不可深究，就直接同流合污。毕竟，他们都是冯家人，都是冯文峰之下的高层。他们能做的也有限，毕竟，冯文峰的风头已经一时无两了。

    “哎！可叹，可叹啊！”有高层摇了摇头，他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诸位散了吧！不要让有心人起了疑心。有结果时相互知会一声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

    最终，夜半，人散。可是冯家的风波并没有从此停止。毕竟聪明人不止一个，也不是一群。

    冯文峰身后的石人，作为前辈，更是知道这其中的大秘密。

    “冯文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话说回来，我们冯家是不是少了三个人。”角落的阴影中，有石人开口质问。他们现在是以一种前辈口吻质问冯文峰，而不是下属。

    “我不会隐瞒你们，我确实做了错事，可是这却也都是为了冯家！可惜失败了，后果是不可承受之重。”冯文峰一本正经的说实话。

    他知道石人说的是什么，那所谓的三个人，不就是黑袍、冯卿、李韶阳三个人吗？

    当然，冯文峰所言的不可承受之重也意有所指，就是李韶阳的死亡，一旦败露，必然是冯家不可承受之重。

    “想不到你还挺诚实，我们十个老东西原本还以为你会狡辩一下呢！不曾想你却大方的承认了。”石人开口，言语却不是多么和善。明显，他们对冯文峰做的这个事不是多满意。

    “文峰虽然是冯家家主，可是却也不敢如此欺瞒前辈！更何况，这件事事关重大，文峰也确实不能欺瞒诸位！”冯文峰恭敬的说道。

    平日里，他是家主，这十大石人是属下，他可以名副其实的命令他们。可是现在，他只是后辈，而石人却是前辈。这样的定位不可否认。

    “不敢欺瞒，还是压根就欺骗不了我们？那一日，我们感觉到了地下的剧烈能量悸动，是你动的手吧？以禁忌之器破灭了黑暗空间，让他们三人彻底回不来了！”石人语气越来越不好，甚至已经把话说直了。

    他们虽然思维不好了，可是却也不算愚蠢，当然能猜到一些，感受到一些什么。

    “不……我出手只为杀了李韶阳，至于黑袍和冯卿，应该不是死在我手。黑袍的计划应该失败了！”冯文峰义正言辞的说道，可是他的语气也不是多坚定。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那一天打破虚空的人是否真的是李韶阳，还是黑袍人。只是，他有大的把握认为是李韶阳。

    毕竟，如果是黑袍要出来，大可以正规途径，而不是破碎界壁。所以，他才会认定黑袍失败，认定李韶阳成功。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只杀了李韶阳一人。

    “模棱两可？还是你也不确定？不确定就敢动手？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啊！”石人怒了，当即十人合一人。气势摄人。

    “不敢！”冯文峰啪的一下跪了下来，和修为无关，毕竟石人是他的长辈。他再糊涂，也不会欺师灭祖。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拿整个冯家的命运去赌将来的兴亡！你还真的以为这冯家是你冯文峰的一言堂了？再者，就算做，也要不露痕迹，你自问真的做到这一点了吗？”石人话风一转。本来冯文峰以为石人要兴师问罪，不曾想现在石人却说不了这样的话。

    “前辈，你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说！”冯文峰知道了石人的立场，当即面露喜色的问道。

    “你漏了马脚，难道是要给我冯家惹下大祸吗？”石人也是眼中放光。这一次，虽然冯文峰做的不对，可是他也不能去怪罪冯文峰，反而还要帮他一把。

    冯家，毕竟是一个整体，而冯文峰又是这个整体的主导者，冯文峰和冯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哪怕冯文峰是错的，石人也要绝对站在他的这一边。

    “什么马脚？晚辈愚钝？”冯文峰低头问道。不过最终他又抬头，和石人对视。

    “其一，冯卿曾将李韶阳的祖剑留下，他的剑有因果，如果不处理，恐怕必然会被顺藤摸瓜。其二，你就真的百分百确定李韶阳死了。既然做都做了，那就做绝吧！”石人越发镇定的开口，试问他这样的人是否也有枭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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