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235章蝼蚁巨龙论

    经受至人一拜，而且是让至人主动去拜，这样的人一定背负着不可告人的东西。而且沐嫣荣也看得出，这两个人的谈话都有一些关键词被简化了，就是在回避自己。

    而且说道李韶阳资质的时候，沐思变脸上的惊愕很让人意外，而且回忆陨疆同样和龙腾一战，她沐嫣荣败北，而李韶阳却在修为实力上胜了一线。不得不让她这个才女思考李韶阳的来头。

    “前辈见笑了，这是我的一道法则烙印，前辈收好，切不可泄露。万一泄露，恐怕会因为里面的内容而引发不必要的冲突，而且此间因果甚大，前辈所为皆须步步思量，以防无妄之灾。”李韶阳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引发血与乱。

    “放心好了，这个东西只会我自己看，剩下的人即便是我嫡系至亲，半步至人我也不会给他们看的。”沐思变收纳了李韶阳，法则烙印，融入自己眉心中，同时抬手剥夺了自己的某些记忆。

    这《诡夫子》中的一些东西被他剥削了，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他所要的无非就是一些功法修炼的要诀，和所需的某些修行知识。

    至于其中的奇闻轶事，一代谜底，他可没兴趣。对于一个心怀死志的人来说，过去发生了什么还有意义吗？

    “前辈好魄力！”李韶阳见到沐思变这个举动，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了，受了你的东西，我也应该礼尚往来了。”说完，沐思变挥手，十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朦胧七彩缤纷，悬浮在李韶阳面前。

    “这里都是一些特殊灵材，功效各不相同。大抵都有三五千年的生长药龄了。大概够你用一段时间了。”沐思变对李韶阳报以微笑，这十个东西他没有告诉李韶阳是什么，只是这样随口说了一句。

    同时，他又挥手出现了一节某个东西的根须。

    被一团血雾包裹，仅仅是这团血雾就让李韶阳惊呆了。怎么和沐思变同源？

    “见笑了，这是一株王参，大概有一万年的药龄了。可是被我用了，只剩下了一节根须，被我以血喂养，想要有朝一日再发。可是始终不能如愿，应该是不生长了。今日赠送你了，其中药力足够让你多出一条命了。”沐思变有些尴尬，送给了一个残渣…………

    “前辈果然慷慨，根须也不错了！不过今日我就和阳道一远行了，沐小姐今日之后应当应该会成为超一流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李韶阳见到没什么事了，也就萌生退意。

    “修行，十年不过强者眉眼开合，百年亦不过辗转回眸。他年，若小道友功成名就，勿忘桃花一处开！”沐思变略微感慨，岁月对于长生者真的还有意义吗？

    “哈哈哈，前辈就此别过了！”李韶阳听了沐思变的话，略微思量，终究没有承诺什么，只是思量着自己的未来。

    李韶阳走在前方，阳道一跟在后方，终究一前一后走出了岚瞾宫………

    “去我们当年生活的地方看看吧！今日的我想要去看看当年不懂的地方，看看老李和那个村子究竟有着怎样的不同。”这是李韶阳多年的夙愿，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故乡将近两年了。

    “你知道回家的路吗？就这样胡乱撞？”阳道一是跟着李韶阳的，李韶阳要回家，他当然也要跟着，可是关键李韶阳貌似是个路痴……

    “咳咳咳！我不知道路，不过我记得两个个东西，一个是大泽之滨，就是大泽岸边的意思。”李韶阳翻了翻白眼说道，他以为他自己是个天才，可是阳道一说了一句打击‘天才’的事。

    “记得你大爷！大泽变成了星陨神山，也就是说在大山旁边。可是这星陨神山纵横亿万里，你告诉我一个村子怎么找？这才一个，还一个呢？”阳道一直接开骂了，这样找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他们虽然可以御空而行，登高望远，可以以神识探查。可是这数亿万里也还是太过遥远了。恐怕就是至人也要头疼了……

    李韶阳一脸黑，他很无奈。又很无辜的说道：“还记得一个河倌总官署，一个胖子叫吴胜！附近应该还有神武卫驻扎地，还认识一个叫楚金宇的人。”李韶阳说了这里，阳道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人嘛，他肯定不认识，不过说是河倌总官署他可是可以找到的。毕竟这个地方很有名，而且应该不会随意改变地点，不出意外应该和三千年前的位置一样。

    “好吧，大概往西北方向走，大概距离这里有五千三百万里，应该吧！我记得是三千年前的地图了。大不了沿着星陨神山走五千万里嘛！不怕！”阳道一也是模棱两可不能确定了。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他人的布局没信心。

    “要不要回头再进岚瞾宫问问，不然没有坐标真的很难的。”李韶阳一脸忧郁的说道。

    “去个屁，我们都出来了，你还进去，那老头儿指定以为你是回过头抢劫去了。”

    阳道一一口回绝了李韶阳的这个方法，这是明显不可取的。就好比去走亲戚，都要回家了，半路上还能拐回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先去那里看看吧，别飞了，直接空间虚垌跳跃一下。”李韶阳提议道。

    “行吧，对我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大多是修士还是喜欢御空而行的，因为这样可以万众瞩目……他们从不享受高修为的便捷，反而更愿意慢下来。这样的人被世人称为神……”不知为何，当阳道一提及关于如何远行的问题时会说这些，或许这只是一种感慨吧！

    “小伙子，我们走吧！”大叫了一声，阳道一大袖一挥虚空中浮现了一个能容两人通过的空间虚垌，李韶阳和阳道一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空间虚垌闭合，岚瞾宫前，最终空无一人。

    五千三百万里外，也是星陨神山脚下，空间虚垌展开，李韶阳的头从里面漏了出来，看了看，竟然说了一句不认识。

    他的身后也漏出来一个白头，一脚把李韶阳踢了出来，自己也跟着出来了。

    “当年就是在这，你说不记得了？让我来看看……”阳道一现在和李韶阳熟过头了，也没有这么尊敬他了，反而更像是忘年交了。

    “嗯……嗯！方圆十万里都是无人区，这里果然不是之前的地方了。”阳道一神识铺开不知多少里，最终定义说十万里都是无人区。

    李韶阳瞪眼了，合着他白白挨了一脚？！

    “咳咳，那个你懂的，人老了就会抽筋，我刚才是损耗太大导致了脚抽筋，你不会误会我吧……”阳道一老黑老黑的，直接找个借口搪塞。

    “你见过猪会上树吗？你见过狗不吃屎吗？你见过鱼能淹死吗？借口啊~”李韶阳的最后一句声音拉的很长，可是也很无奈，翻了翻眼，阳道一都不甩他，也只好停止了自己粗劣的演技，停止了让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矫揉造作………

    “ 我们现在依旧在南泽界偏南的地方，还没到中部，要不然先飞十万里找个人问问。实在不行我们抓几个河倌问问他们的总官署在哪也行啊！”阳道一商量的问道。

    “可行！十万里依照我现在开元十重天的境界，也就用差不多不到一个时辰。换做以前我肯定是不干的……”李韶阳嘴里嘟囔着说道。

    “行吧，你走前面我有后面，跟着你也就差不多了。”阳道一让李韶阳走在自己前面，让他一直向北走。

    “哪是北？我找不着北……”李韶阳回头尴尬的问道。

    “前！面！”阳道一如同一个女人一样嘶吼道，磅礴的口气将李韶阳的脸皮子差点吹走……

    “知道了，你地，赶快地跟上！”李韶阳前半句说的还挺正常，后半句直接来了句不知哪的鸟语，一股浓浓的智障气息。

    “快走吧，小祖宗！不然天都黑了。”阳道一又想骂人了，他们从岚瞾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空间虚垌跳跃五千万里用了半个时辰，现在太阳都已经到西边的树梢了。等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天应该就完全黑了。无论是凡人还是他们修士，基本上晚上都不赶路的。

    “对哦！那要快点了。”李韶阳恍然大悟，御空而行，脚踏黑白两色，跑的比兔子还快。

    阳道一闲庭信步一样的在后面跟着，缩地成寸在他的法则下简直太简单了，一步就缩小了将近数百里。和李韶阳的御空而行的速度不相伯仲。

    “卧槽！阳老头儿，你这么厉害吗？那你平常御空而行能有多快？”李韶阳被阳道一的缩地成寸吓到了，这速度太快了。

    “ 现在御空而行什么速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我还是尊神巅峰的时候基本上御空而行和空间虚垌跳跃速度差不多。基本上从南泽界到南郊界只用差不多一个时辰吧！那是我的极限速度……现在应该更快的，只是有个累赘啊！怕累赘受不了这个波折……”阳道一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李韶阳直到阳道一说出自己的速度还在一直点头夸他，知道累赘这个醒目的词汇出来后，李韶阳才恍然大悟，累赘说的就是他啊！

    “我是累赘？你说我是累赘？”李韶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气的跳起来打阳道一胸口。

    “不是吗？你自己扪心自问，如果我快了你能撑住吗？当然不行，不行所以我就要变慢，变慢了你就要拖累我的速度，拖累速度你就是累赘，难道不是？”阳道一一连几个问句，李韶阳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使劲往前飞，干就完了。

    阳道一则是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跟着他，果然这路途中所见真的没有人。南泽越发干旱了，好多地区的水草成了一片片的黑色物质，贴在地上，蚊虫不断在上面嗡嗡的盘旋。

    很多靠着大泽蓄水的水塘也只剩下了‘水泥混合物’压根就不能饮用了。

    许多小动物骨瘦如柴的死在了路边，死在了草丛里。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距离大泽比较远的地方是森林，可是森林不在绿，而是变成了朽木，只是枯死了还扎根在地上，形成了横七竖八的奇怪森林。

    “南方的水越来越少了，北方应该水越来越多了吧！极北寒疆应该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另外一个南泽了。而南泽将成为第二个西荒。西荒或许会成为一个东原一样的地方，四季如春。苍昀的地理环境已经一万年没有变化这么大了，至少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南泽就是水乡，可是现在却快要成了不毛之地。”

    阳道一看着方圆多少里的景象，有些感叹沧海桑田的变迁。活得久了自然也就越容易感慨。

    “变迁，这是变迁吗？这是人为的，是天外之人一下子把南泽打成了两半，把大泽覆灭了，水倒流了才会这样。这一切无关自然，却都是人之过错。如果…………”李韶阳不敢苟同沧海桑田的说法，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人。没有那个强人的力量，南泽依旧是水乡。

    “或许以后南泽界的村落会消失，成为一种强者庇护下的类似于联邦的东西。强者翻云覆雨养育一方，这一方也就成了原来的南泽界的延续。而剩下的无人区就会成为类似于沙漠戈壁的东西。修士强大到可以改变自然的时候，人为也就成了自然。”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浑然天成，只不过是有巨龙超脱了蝼蚁的想象，鼻息成了风，唾弃的口水成了雨。如今强者就是巨龙，弱者就是蝼蚁。剩下的是旁观者，如同你我一样，可是却无可奈何。”阳道一一口气说了两段话，直接将李韶阳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他的境界比李韶阳高，他的眼光心态也要比李韶阳高得多，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也到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不过固然如此，若有一日，蝼蚁上位成了巨龙，他却也不再是蝼蚁的立场，而成为了一条新的巨龙。所以，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变更，除非有一种外在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阳道一自相矛盾的说了第二段话。

    他认可了蝼蚁，也认可了巨龙，不过也同时给予了否定。他就像是一个超脱者，能够客观的看待这一切。

    “什么力量？”李韶阳不懂，他对着阳道一问道。

    阳道一大袖一挥，冲着苍穹打去，一片乌云覆盖十万里，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不一会竟然下起了雨。

    地上的沟壑重新蓄水，水草第一时间复苏，即便是深秋，可是枯木却有了逢春的迹象。小动物也眼睁睁的看着苍穹，不断的头点地，仿佛是在叩谢什么一样。

    它们没有灵智，没有修为，甚至不知哪一天就会成为食物，可是此刻却依旧知道叩谢……

    “这就是那种力量，以一种存在代替另一种存在。这方圆十万里我有生之年就已经不再是干旱。天外之人毁灭了大泽改变了自然气候，而我也可以用我之法在这里形成一方水土之恩，构成一方‘新的’南泽水乡。你懂这种改变与替代吗？”阳道一这样做了，也这样问了。

    “或许吧，我原来不懂，不过现在我懂了！韶阳受教了！”李韶阳回头对着阳道一在虚空中一拜。每一次他学到新的东西都会向对方一拜，这是规矩………

    十万里之外，有人迹的边缘，不少人看着另一边竟然下了雨，忍不住的朝这里赶来。

    “太厉害了！这里已经一年多没下雨了，不过现在好了，终于有一处地方下雨了……”

    “终于不用被别人奴役，仰人鼻息了！”

    “哈哈！你看这里真好，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吧……”

    下与不下，只是一步之遥，可是改变的却是未来十万里方圆中所有生灵的生活。

    “看吧，其实修士是不用靠自然的，真正靠自然的都是那些匆匆百年而逝去的凡人。可以让这里下雨的也不止我一个，甚至尊神都能够改变自然，可是他们枉为‘神’，被人尊为神，不为人做事。这就是人与修士之间的代沟……”阳道一继续说着，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呢？

    方圆十万里无人，可是如今方圆十万里却被边缘地区的人视为宝地。因为这里可以让人生活下去，他们是人，普通的人。

    “天啊！当年一只惊天大手改变了这里，让这里一年不雨，今天十万里风起云涌雨纷纷。终于这里没有什么人会以护佑一方的名头强迫我们活下去了。”十万里界限旁边，看着数丈之遥的地方在下雨。一个凡人老者感动的跪地流泪。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相信修士一类的‘神’，反而更相信‘天’。或许有人会认为他跟古板腐朽愚钝，可是这就是一个凡人应有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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