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147章十年亦枉然

    “嘿嘿，到了！”阳道一怪叫一声一脚踏出千重神圣白光，下一秒已然立身彩虹之巅。入目是紫色层的奇景。

    这紫色层本是岚瞾宫彩虹核心的最高层，大小不过一百里而已，可是整个岚瞾宫的大半神韵都在这一层。

    紫色的孤影映照霞光万道，宛若鸿蒙初辟，又有紫气东来的雄伟异象。仔细看，如果说其他六层的构造物质是神圣金晶石，那第七层的组成就是鸿蒙混沌石。

    这种神石本应该萦绕混沌雾霭，呈现灰色。可是因为沾染了鸿蒙二字，就变得紫意盎然。鸿蒙混沌石要比普通混沌石要强上不少。

    本是苍昀域遂古时代天地初开时的遗留，纵然找遍整个南泽也未必能有多少，可是这岚瞾宫却用这鸿蒙石构建了一个数百里的彩虹，可见这岚瞾宫的家底是多么的雄厚。

    李韶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在他的混沌小世界中是有混沌石的，可是鸿蒙混沌石却没有多少，恐怕只存在最深处。或许有朝一日他的小天地成长之后也可以有这么多吧。

    不过一旁的阳道一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紫色层的正中央，是一道紫色的门，只不过这道门上，雕刻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应该是岚瞾宫的古史。

    左半边门上，清晨薄雾，一轮大日当空，映照天地间，在雾霭和阳光的交相辉映中，一轮七色彩虹悬浮天际。

    大日所过之处，驱散黑暗，击杀邪祟，可是唯有那一轮彩虹不朽。

    这一日，是二代文明开始后的某一天。

    彩虹的下方，是一群经历过文明更迭的幸存者，见到了这大日和彩虹，让他们对未来有了信心。

    右半边大门上，一轮银月不似弯钩，可是却分外的圆。原来已经到达了当日的夜。

    只是那道彩虹仍然不曾褪去。可见这雕刻上，有人细细碎语，有一人成为了这群人的领导人。

    只见那人广招部众，在这彩虹下成立了一个教派。

    还是这一夜，那个领导者于彩虹下顿悟，这一日，他经历了日，体验了夜，这一日，日月同空，有彩虹经久不衰。在这苍昀低谷的时代，他们的精神也已经衰微。如何活下去，怎样的活下去是这个时代共同的问号。那人脑后的彩虹赫然是神魂之力的法门。

    那人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七色彩虹，嘴角露出了笑容，这一刻，李韶阳看到这个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在微笑中，这人身后也同样浮现了彩虹，后半夜天际的彩虹散去，可是这男子身后的彩虹却达到了最璀璨的时刻。天空中劫云凝聚，有金光雷海呼啸天穹之上，这时的天已经不是原始的天了………这是尊神大劫，度过后得见长生。

    门上的雕刻断了一节……极为突兀。

    左右两扇门合一，镌刻图上，日月当空，彩虹惊世。又是一天，那人好似已经度过了长生劫。这人此刻身负七彩，步步道则永固，他在这时代的伊始凭借罕见的长生力量寻到了不少罕见资源。

    在那一天彩虹出现的地方以神圣金晶石和鸿蒙混沌石修筑七色彩虹。于彩虹之下立下道统命名岚瞾宫，手持一卷经书，经书上赫然三个大字——《岚瞾经》。

    不过在这图上，李韶阳总觉得有一个大手操控着一切，这岚瞾宫始祖悟道仿佛是更高存在的人有意为之。

    李韶阳觉得，那个爆破的镌刻画就是关键所在。可是他没有证据。

    大因果之下，但凡有什么能够透露天机都会被抹除，作为岚瞾宫的核心，这鸿蒙混沌石怎么会突然崩碎呢？

    无非是大因果！

    “朝雾莹彩唤作岚，日月当空名为曌，这岚瞾宫见证了南泽，乃至苍昀的人心走向，经历了文明更迭的内心煎熬与惶恐。终究屹立不倒。”

    就在李韶阳差不多将这紫门上的镌刻画像差不多看完的时候，一道极为苍老可是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突兀出现。

    李韶阳转头，突然看到一具虽然平淡却极具震撼力的人影。

    年过半百，脑后萤光化作七色。这不是镌刻画像上的那个人吗？李韶阳心中大惊，自己这是见到岚瞾宫始祖了？

    李韶阳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阳道一，阳道一却直接不搭理他了。只是颇有怨气的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始祖。

    “想不到时过境迁，我还可以遇到那位的传人，在下岚瞾宫立教始祖沐思变这厢有礼了！”

    始祖沐思变脚踏七彩炫光，身融虚空一步步向李韶阳和阳道一走来。笑吟吟的表情不可描述。只是他这对李韶阳的态度让李韶阳摸不到头脑了。

    为何这一教始祖也是对自己这么的以礼相待，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吗？

    李韶阳可不相信这个，毕竟老李已经逝去，自己身份曝光之后，如果真的有人想拿自己做筹码恐怕他李韶阳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

    李韶阳试探性的回了一个礼，道：“晚辈李韶阳见过前辈！不知今日前辈让我来这岚瞾宫重地所为何事？”

    这可不是李韶阳瞎猜的，这个沐思变可是岚瞾宫始祖，如果没有他的同意恐怕即使是沐尘也无法让李韶阳来这里吧！

    更何况现在看来，分明是这沐思变在这里等自己呢。自己此行肯定是沐思变的手笔。

    “你倒是极为聪慧，很不错了。”沐思变对李韶阳倒是极为赞赏。他虽然不知道李韶阳的真实年龄，可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能有这样的心智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这个始祖知道李韶阳只有五岁多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今日唤你前来不为其他，只为两件事而已！”沐思变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李韶阳见此默不作声，静等沐思变讲述他口中的两件事。

    “第一，我岚瞾宫和你之间有大因果，今日为还当年的因果送你一场机缘，为你铺路。其二，当今苍昀局势已经极度分裂。也正如你所想，我们岚瞾宫想用你的未来做一个赌注，成，则我岚瞾宫万年不朽，败，大不了和这苍昀同寂灭。”

    沐思变这样说道，不要说是今日，就算是二代文明伊始，如此的绝望，他依旧不曾变心，以大毅力创下岚瞾宫。

    作为一个保守派，他沐思变不能说自己有多么惊世的丰功伟绩，但是他有足够的资本说自己忠心苍昀。

    “你怎知我心中所想？”不过听到沐思变的话，李韶阳第一反应不是请教这两件事，而是惊叹这沐思变仿佛看透了自己一般。

    “别忘了他可是岚瞾宫始祖，岚瞾经的创立者。岚瞾经重神魂，他一个至人境修士想要读你的思维简直不要太简单。”

    阳道一抬头看了看天，嘴里鬼里鬼气的说了这样一句。

    是啊，人的思维想法全都在神魂中得以体现，如果一个人的神魂足够强大那就可以读取他人的神魂。

    一般来说，一个造化境便可以读取混沌境修士的神魂，可是对李韶阳却无用。无他，只因为李韶阳沾染了许多传说中的因果。这些因果纵然是上真强者也不敢触及，稍有不慎就可能坏了修行。

    可是这沐思变却是一个老怪物，一个不在极北寒疆的至人。同时他也是和李化成有大因果的一人。因此读取李韶阳的神魂思维并不是多难。

    “我之过往，有太多大因果，曾经有幸于南泽大泽旁偶见陨疆妖族至人龙腾。敢问始祖前辈比之如何？”

    李韶阳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既然同为至人，那至人间的差距又是什么呢？

    这涉及到更高层面的问题，李韶阳很是好奇了。

    “你果然不凡，竟然见过龙腾！他可能是苍昀唯一清醒的至人了。”

    “若是我等至人都可以清醒，不在浑噩，我依旧要比那龙腾差了一线。这苍昀的至人皆比那龙腾差了一分。”

    “三圣陨落之战，封天禁制彻底破开，压制苍昀域修士的最后桎梏也随之崩解。原始天道复出，想必要不了多久极北寒疆的那些至人也能恢复正常了。”沐思变看了看李韶阳和阳道一接着说道。

    “待到彻底清明，或许等来的不是域外之人的杀戮，而是我们自己人的分裂。到那时即使他龙腾一人在苍昀至人中称最，也不可能阻止本就要发生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沐思变悠悠道来，说出了当今苍昀修士的现状。也说出了一种潜在的危机……

    原来，至人之所以浑噩不是域外之人的手笔，而是封天禁制的压制，如今沐思变现身说法，恐怕那些老怪物也要出关了。

    到时候，以保守派和降临派的两大阵营要在苍昀更早一步爆发。

    或许比之域外强者的杀戮，这一场大变更的破坏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韶阳皱眉，自己真的能修炼如此迅速，甚至在那场危难之前成为如同老李那般的英雄吗？

    这一刻，李韶阳感觉到了压力，这压力来源于对苍昀的责任，对老李的承诺，对保守派赌注的风险的控制。

    “大概还有多少时间这些至人才能彻底清醒？”

    李韶阳握紧了拳头，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也是那样的无力。

    “十年！”

    这是沐思变的原话，也是他通过自己的状况得出的结论。

    他依靠这鸿蒙混沌石的力量极大程度的提高了恢复清明的速度，此刻才能来见李韶阳，其他的除了龙腾之外的至人恐怕依旧在浑噩中度日。

    “十年？”李韶阳惊讶了。

    在他刚入混沌境时，李化成曾经告诉他，一些根骨绝佳的一流天才能够在十几岁突破到混沌境巅峰就不错了。而这只是修行路的开始。

    可想而知后面的修行是有多么艰难，十年，即使李韶阳是当今苍昀最天才的人恐怕也绝对到不了能和至人相抗衡的地步。

    不然你十年苦修凭什么可以抵得上别人千百年的积累？

    李韶阳愤怒了，他恨，恨自己无能为力！他怒了！

    韶阳一怒，并蒂花开阴阳生，三座大坟身后悬。李韶阳嘶吼一声，一拳打在了虚空中，竟然连那虚空都要因为他手上的亿万斤巨力而扭曲。连天地都要在那并蒂花下失去威严。连文明伊始的彩虹也要因为他的这座坟而失去光彩。

    他走上了一条极尽路，不出意外将来注定要比李化成更强的，可是现在却没了时间。

    “十年换得无情道，纵然奇才亦枉然。”

    紫色层，沐思变以至人身一步步踏出，来到李韶阳面前。在他的口中十年不难，可是对李韶阳来说，十年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和生死。

    “你太过激动了，苍昀虽衰微，可仍有人心所向的志士仁人。这十年，我们这些保守派将替你分忧，你倒也不用如此急迫。”

    沐思变和蔼的拍了拍李韶阳的肩头，只是这十年又有多少苍昀人士死于内战。真是可笑。

    “只是不知道这天外的绝顶强者会在哪一天到来。若是到了那一天过早来临，恐怕你还尚未成长我们就已经败了。”

    虽然这十年，沐思变为代表的保守派可以替他挡下内部的变迁，可是未来总有一天待到更强者来袭，这些都会显得鸡肋。

    “他曾说过，天外孟寒万年前曾经身负重伤，大概百年之内无法入驻苍昀，而孟寒手下无暇神女也被打的只剩下一缕残灵。降临者一方也没有可用之人了。”

    “等我百年，百年后，我将超越他，替代他，成为真的英雄，续写圣者辉煌。”

    李韶阳这样对沐思变承诺，紫色中李韶阳越发镇定，这样的探讨为他的下一步打算奠定了基础。

    “好好好！气势如虹，我没有看错人！”沐思变说这句话的时候，阳道一正在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和这个始祖有仇。

    “快做你该做的吧！不要忘记你也欠那个人的！”阳道一以神识之音对沐思变说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李化成。

    “韶阳，今日让你来此，有一桩大机缘要送给你。这门后是我岚瞾宫数万年来历代尊神强者和上真强者的道则烙印。可谓凝聚万法，自成一界。乃是我岚瞾宫比之岚瞾经还要重要的宝藏。”

    “这方世界乃是一位前辈所创，称为须弥。望你好好把握。”沐思变说着大袖一挥，一道七彩霞光击中紫色大门上的彩虹刻板。霎时间七色光大盛。

    七色光不断蔓延，竟然将那一轮大日和一轮银月都渲染的熠熠生辉。

    光之所及，直至断块。紫门大开，一道吸引力将李韶阳吸入其中。身后传来了沐思变的声音：“岚瞾七层，甲子一开，纵然是我岚瞾宫弟子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韶阳千万珍惜………”

    身后渐渐没了声音，紫色大门也缓缓关闭。

    “曾几何时，在苍昀最危难之际，那位以残损之身引我悟道，留下须弥。今日也该还清因果了。虽然这位传人尚且弱小，我们完全可以鸠占鹊巢。可是这样就有可能断了这李韶阳的前路。”

    “我岚瞾宫何曾做过这般腌臜的勾当！即使此去，我岚瞾宫数万年道则积累尽归一人所有，哪怕我岚瞾宫传承因此断绝，我沐思变也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思变，穷则思变，这是当年二代文明时我应该做的，如今这个重任有人了……”

    沐思变叹了一口气，仿佛肩上的重担彻底卸去，有生之年，终不负一人所托。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只是害了我这个南泽第一尊神了！”

    阳道一须发皆白，看着那个缓缓关闭的紫色大门陷入回忆。

    万年前，他曾以南泽第一尊神的身份想要在岚瞾宫七层临摹万道。可是刚进紫门就被莫名法则桎梏，自此之后寸功难进，永远停住了修行路。

    与他齐名的其他大界的强者尽皆更近一步，而他却蜗居在了岚瞾宫，成为了一个闲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圣迹，却不是为你所留。可悲！可悲！”沐思变说了两个可悲，为阳道一感觉惋惜。

    “不知今昔是何年？韶华白首名未青。将奈何？大因果下浪淘沙，不安天命亦飘摇。”

    阳道一听到沐思变的话也是摇了摇头，自那日至今大概有三千年了吧，这三千年，他坐看往日对手成为一方巨头，笑谈昔年岁月可却终究成为了笑话。

    这三千年纵然长生亦白首，纵然不凡也为凡。

    这三千年他认命了！

    “终究还是等到了他该等到的人，我不会阻他前路，因为我有我的傲骨。我会为他护道十年，见证他的崛起，就仿佛我一般。只不过这一次，我见证的不是南泽第一，不是苍昀第一，而是诸天最强！”

    今日紫门重开，如果他阳道一真的有心成就自己，大可挟持李韶阳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夺取资源，以成己身。

    可是真正的强者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是他阳道一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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