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紧急集合

    “集合，紧急集合!”

    整个偌大的营区之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军哨声和紧急集合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冷冽的寒风，响彻在这个夜空之中。

    今天是1950年10月19日，虽然对于国内大部分地区来说，正处于初秋时节，可是，对于东北地区来说，已经提前进入到了寒冷的冬季。

    由于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并清扫，自然地面上冻了没有开化，营房外边可谓是冰天雪地，还刮着呼呼的冷风，连正常的操练都取消了，驻扎在此的整个连队原地待命。

    现在正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营房内的不少战士们都脱掉了军装，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面睡着觉。

    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那刺耳的军哨声，以及从外边传来的传令兵，喊出来的嗓门颇大的紧急集合声。

    可以说，今天晚上有不少战士都是在刚刚进入梦乡之际，就被吵醒了，不得不赶紧麻利地穿上军装，用绳子打好了三横压两竖的行军背包，推开营房的门，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赶往营房外的操练场集合。

    虽说，外边是冰天雪地寒风伶俐，但是，这一个连的战士们却都毫不在意，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觉得在无所事事地休整了个把月的时间后，突然在今天晚上紧急集合，那一定有仗要打了。

    作为军人，打仗就是他的天职，更何况，连队内的战士们早就听说了，他们这一次是要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保家卫国抗美援朝，他们是正义之师。

    很快，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各个营房内的士兵们都集中到了操练场，而此时操练场的地面上不仅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还都结冰上冻了。

    营房之内由于烧了炕，待在里面非常的暖和，可这出了营房，气温立马就下降到零下十几度了。

    此时此刻，站在操练场上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即便脚上穿着面布靴，下身里面穿着棉裤，上身里面穿着棉袄。待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都有不少人开始瑟瑟发抖了。

    站在队伍前边操着士兵们的赵一发连长，低头看着手上握着的怀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整，而在五分钟之前，他们刚接到了团部下达给各连队的命令。

    要求他们三连务必在半个钟头之后，也就是晚上十一点整，准时出发，跨过几十里地外的鸭绿江大桥，进入到朝鲜半岛北部地区执行作战任务。

    从刚才传令兵吹军哨，以及喊了许多声的紧急集合，到现在整个连队的三个排的士兵们，都集结在操练场上，根据连长赵一发所掐着的时间倒计时，总共用了四分钟多一点，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根据当时行军集合的要求，士兵们必须要在五分钟之内集合完毕，不用说，他所带领的这个连队士兵们，完全达到了这个要求，这让他对此感到颇为满意。

    等到他把手中拿着的那只外壳有些生锈了的怀表，放进了上衣军装的口袋里面后，便跟站在身旁的连队指导员王文举对视了一眼，并互相对彼此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交换完眼色后，连长赵一发操着大嗓门，面朝着站在他对面第一排左手边第一个士兵，发号施令道：“报数!”

    只待连长赵一发的一声令下，排在集合队伍第一排最左边的那名士兵开始进行了报数：“一、二、三、四、五……九十四。”

    听完了报数以后，方才连长赵一发还对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能够在五分总之内按时集结完毕，而在心里头感到颇为满意呢，此时却突然脸色一变，紧蹙着眉头，黑着一张脸，看着都让人觉得害怕。

    他操着大嗓门，大声地吼叫道：“咱们俩满员一共九十七人，除了我跟指导员之外，应该是九十五人才对，怎么少了一个人。各排各班都看一下，是哪个排哪个班少了一个人。”

    三连里面大部分的战士们都是连长赵一发带的老兵，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士兵是两个月前刚补充进来的，不管是老兵油子，还是新兵蛋子，都知道他们连长的脾气十分地不好。

    现在看到了赵一发脸色铁青，面带怒容，这些个排长和班长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紧去清点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紧急集合都敢不来，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排排长从队伍中间向前迈了一步站了出来，先是冲着站在他对面的连长赵一发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道：“报告连长，三连一排一班的战士孙磊没有来，这是我这个排长和一班长的工作严重失职，愿意接受军纪军规的处罚。

    把话说到这里以后，一排长刘三顺话锋一转，壮大着胆子，大声地道：“三连一排排长刘三顺向连长您请示，我现在就带着一班长牛铁柱，去一班的营房里面把孙磊这个小兔崽子给拎过来，请求连长和指导员的批准。”

    一听到一排长刘三顺说，这个名字叫孙磊的战士来自他所带领的三连一排一班之后，连长赵一发比刚才更加地感到恼怒了。

    这主要是因为从抗日战争初期，这个连队成立以来就有着优良的革命传统，一支在全团最骁勇善战的连队，没有之一，有着“尖刀连”的美称。

    无论是起初参加抗日战争，还是后来的解放战争，打了不下上百次的战役，几乎是百战百胜，别管遇到多强大的敌军部队，还从来就没有吃过一次败仗呢。

    而现在担任连长的赵一发，在连队建立之初，他就是三连一排一班的班长，再从班长干到一排的排长，再干到现在的三连连长。

    当初，在他担任三连一排一班班长的时候，他们一班就是三连的“尖刀班”，而在他担任三连一排排长的时候，他所带领的三连一排又是“尖刀排”。

    从三连建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敢缺席过哪怕一次紧急集合呢，作为曾经的一排一班长和一排长的赵一发，要是不雷霆震怒才怪呢。

    攥紧了拳头的连长赵一发，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一排长刘三顺，还有低下头去的一排一班长牛铁柱，怒不可遏地发飙道：“你们俩别去了，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我要亲自去看一看，你们手底下的这个叫孙磊的新兵蛋子，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

    没错，这个叫孙磊的新兵蛋子，是两个月前，刚补充到他们三连的新兵，平时也从来没有违反过军纪军规的记录，枪法不仅打的好，还有一身的功夫，这才被安排进他们三连的一排一班的。

    那些个三连一排的战士们，听到今个儿晚上紧急集合没有赶来的人是孙磊时，他们也都吃了一惊，觉得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个人会是平时表现优异的孙磊。

    在漆黑的夜色笼罩下，站在操练场上三连一排所有的战士们，望着连长赵一发走向远处的营房，渐行渐远的背影，都禁不住为未能赶来的孙磊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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