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往事

    在90年代初，江城还有不少包办婚姻。

    刘俪和她结婚的对象总共就见过两次。第一次相亲，第二次新婚。原因是男方愿意出一大笔彩礼。刘俪的爸爸当时患上了一种罕见病，急需这笔钱。男方也是个穷苦家庭，本来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是为了娶老婆也是豁出去了，找到一家船务公司签了两年死约，凑足了三十万元，婚事就算成了。

    刘俪父母家和陈丹一家是邻居，就在隔壁。

    结婚那天，刘俪在家的时候还很坚强，一到男方家就懵了。男方家在棚户区，一个小弄堂里住了几十户，他们家就100多尺，还住着父母和妹妹。新婚没有新房，也没有新床，只有一张红色的帘子隔开两张床。他父母的双层床上面睡着妹妹，他们的双人床，白天还要收起来。

    “不行！”刘俪吓坏了，男人要脱她的衣服，她死活不肯。“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他们都听得见！”

    “不会的，他们都睡了！”

    “睡什么？哪有老年人睡觉不打呼噜的？”

    “我···”男人想起往日的情形，没再说话，他虽然粗鄙，却不打女人，只喝闷酒。第二天，男人随着远洋的航船出发，为期两年。

    刘俪实在受不，回娘家，她还有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弟弟和陈丹是同学。四人住着还宽敞，父母觉得亏欠她的，也就默认了。

    陈丹随着时光倒流的那天，是刘俪出嫁的日子，第二天，是刘俪回娘家的日子。

    这之后的两年，陈丹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刘俪。

    陈丹知道，这世上，只有刘俪才是除了他父母之外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他把他叔叔侵占他爸的财产以及虐待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刘俪，刘俪当天就想到儿童福利中心举报，被陈丹制止了。

    “为什么？”

    “俪姐，没有证据，我想你当我的监护人，我不想住到别的地方去。”

    “嗯，我当你监护人是没问题的，要怎么办呢？”刘俪被陈丹的冷静感染，没注意到自己居然问一个12岁小孩的意见。

    “一定要拿到他们虐待我的证据，所以，俪姐，你能不能给我买一个摄像机，我想用它录下来，到时候就有证据了。”

    “嗯，这个可以，我尽量买个小型一点的。你好聪明。”刘俪忍不住捏一捏陈丹的脸颊，这是他们以前经常做的。

    “俪姐，我长大了，好吗！”

    陈丹转头，用嘴巴接住刘俪的手指。

    “咦，恶心鬼。”

    “俪姐，我还需要一批假钞和假的存折，你有办法弄到吗？”

    “假的？你要来做什么？”

    “俪姐，计划是这样的···，你看行不行？”

    “你个小鬼头，坏透了啊，姐姐我不用担心你了。”

    陈丹没有逃脱睡厅的命运，每到晚上，他就得抱着一张毯子到厅里睡觉，所以安装摄像机非常方便，唯一的问题是要安装电源线，不过对于学过电脑维修的陈丹来说轻而易举，几天下来拍下不少他叔叔和婶婶打他的场面。

    通过跟踪观察，陈丹发现他叔叔经常找一个叫阿娇的舞女，一天晚上，他故意在他婶婶面前提起，被逼带着去阿娇那里抓奸在床。自此，他的叔叔和婶婶再没和好过。两口子在家里吵架，给陈丹制造了生活的空间，有时候两人为了出气，一个比一个的对他好以此来刺激对方，加上陈丹刻意讨好，两人对陈丹的防范越来越弱。

    陈丹叔叔藏钱的地方，除了陈丹爸爸的赔偿还有自己的存折。他会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看一看，他在一次醉酒之后透露密码是他们儿子的生日。最后一次行动前，陈丹把存折和现金用假的替换后，取出里面的钱款，统统交给刘俪保管，然后他指责叔叔强占了他爸的房子和存款，把他叔叔激得暴跳如雷，满屋子追着打，正好儿童福利官上门调查，撞见了。通过检查，陈丹身上多处瘀伤，显然是饱受虐待，其实是陈丹前天晚上自己弄得，此时，刘俪出来作证，提供了录像，坐实了虐待儿童的罪行。法院剥夺了他监护权并颁布了限制令，不允许他出现在陈丹100米范围内。临走时，他叔叔一家在监视下收拾东西，也没发现存折是假的。

    后来他们回到自己的棚户里才发现，夫妻两人各怀鬼胎，互相指责，最后离婚收场。

    这以后，刘俪申请了陈丹的监护权，住进了陈丹的房子，把所有钱都还给陈丹。

    “俪姐，这些钱我现在也用不了，不如你帮我投资。”

    “投资？我不懂耶，你还是好好上学，长大了再好好利用这笔钱。”

    陈丹爸爸的意外赔偿有90多万，他叔叔的积蓄也有30几万。在江城货币不停贬值的情况下，实在算不上多少钱。

    “不行，你看现在的存款利率这么低还赶不上贬值的速度，这样下去，等我长大了，这笔钱就没多少了，一定要投资。”

    “投资什么？”

    “房子。”

    “房子？我们现在不是住得好好的嘛？”

    “不是买房子住，是买来等它升值后再卖掉。”

    “哈哈，你好傻啊。”

    “俪姐，你不知道，现在房子一直在升值，不信，明天我们去外面看看。”

    “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都在干嘛！”

    陈丹心里想说，你啊！

    “俪姐，这是我的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刘俪带着陈丹到外面转了一圈之后才瞠目结舌的发现，房价已经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事实上，她还从没买过房。

    “俪姐，你把我的钱用来支付这四套房的首付，请他们做最大程度的贷款，时间越长越好，二按也可以。”

    “你疯了， 每月要还贷的！你哪来的钱？”

    “俪姐，你放心吧，这个区域的房价是涨得最快的，我们买了之后，下个月就会涨价的，到时候，你再跟银行增贷就足够支付了。”

    “不行！”

    陈丹突然抱住刘俪，“俪姐，你相信我，我不会乱来的，你不是说我有时候冷静得让你看不透吗？你就相信我，好吗？”

    “可是，可是，”刘俪心跳加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陈丹，虽然这些都是陈丹的钱，但也不能看着他打水漂啊！万一还不了房贷，银行强行回收房子进行拍卖，“这样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先买一套，到时候你也有钱还房贷，真的涨价了，我们再来投资，好不好，阿丹，我很害怕。”

    “好吧，俪姐，你先买这套最大的，我怕我们下个月来时，你会心痛死。”

    事实上，还没到第二个月刘俪就心疼了。

    他们买房子后，刘俪一直很担心，每个周末都会去询问一次，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房价就涨了3万。

    “阿丹，你说的是真的吗？会一直涨？”

    “会啊，一直涨，你想想看，现在江城的经济形势多好啊！物价都在涨，你以前买一斤米多少钱？现在多少钱？”

    “对，你说得有道理。我们还买吗？”刘俪跃跃欲试，她刚才心里默算了一下，一个星期3万，一年得一百多万，把自己恨恨震惊了一把。

    “你想通了？当然买。”

    在疯狂的92年底到94年，每个周末刘俪都带着陈丹游荡在每个新卖楼盘之间，把手里涨的慢的房子卖掉或者增加贷款，当时的大小银行像疯了似的降低首付比例，甚至提供二按，增贷，只要有房子，想怎么贷款都行，有些小银行，甚至还可以免掉前几年的利息。他每次都首付一成就买，房子涨价了就增贷，92年下半年均价三千五一尺的房子，到了94年变成五千，通过十倍的杠杆，陈丹赚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如果按净值计算，已经翻了好几翻了，差不多有900多万。

    经过两年朝夕相处，陈丹和刘俪亲如一家人，他的身体飙长，已经有1米63了，非常壮实。投资连连获利也让刘俪对他刮目相看，没法当场普通小孩看待。有几次两人促膝深谈，陈丹的见识也让刘俪大为不解。

    她甚至怀疑陈丹是不是被外星人占了身体。要不是陈丹对他们之间的事了如指掌，她真的难以置信。

    刘俪的亲弟弟经常妒忌陈丹，埋怨他把姐姐霸占了。

    “俪姐，你老公是不是快回来了？”有一天周末上午，陈丹和刘俪躺在床上睡懒觉，陈丹突然问道。

    自从有一天晚上陈丹做噩梦吓醒了刘俪，刘俪就让陈丹和中间睡一张床上，她一直以为陈丹因为父亲的死害怕，心里还没恢复，对陈丹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不是简单的邻居、姐弟、监护人、加在一起。

    “嗯，是快了。”刘俪想起那间100多尺的房子，心里一阵恶寒。“我们可能会搬到其他地方住。”这一年多的经历让刘俪大大改变了对钱和房子的看法。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蜗在那个小壳里。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你睡在一起了？”

    刘俪抱着他说道：“是啊，你也长大了，不能和姐姐一起睡了。”

    “不！我要和你睡！就要！”刘俪心里又酸又甜，侧翻身从后面抱着陈丹，说：“我有老公的，你还是个孩子，不懂的。”

    陈丹转过身，两人面对面，“我懂，比你都懂，是你不懂。”刘俪身高1米7不到一点，两人面对面给刘俪的压力很大，但她内心深处又有些期待，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你懂，你懂，今天还出去吗？”

    “不去了。我要抱着你睡一整天。”

    “那还不饿死啊，我弄东西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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