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粉碎性毁灭

    细丝缓缓收紧，将已经完全成型的婴孩绞杀。最后被拖出母体的，已经是不堪入目的残肢断臂。

    房间内只有楼半夏、萧煜和思萱，萧煜没有问楼半夏为什么要这么做，思萱却在孩子脱离自己身体的瞬间开始嚎啕大哭。从楼半夏出现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这一场赌博，让她失去了所有。

    等云兮醒过来的时候，尘埃已落定。楼半夏坐在桌边，桌面上放着一个托盘，用红绸盖着，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你都知道了。”

    楼半夏抬眼看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兮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天烬就该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如果楼半夏没有出现，这句身体就该随着牵情阁消失在大火之中，而她的灵魂会进入思萱腹中的孩子体内。本来，她现在的躯体也不是属于她自己的。那个孩子，是用萧煜的一滴精血造出来的，他们之间有着斩不断的联系。只要她掌控了孩子的身体，就可以一步步地、逐渐将萧煜的力量、萧煜的一切都变成自己的。

    “你错了，就算我没有出现，你也不会成功的。”楼半夏笃定，“萧煜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我，所以他早就留了一手。你想用那个孩子控制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可是一个能把试图对他进行夺舍的人给吞噬的家伙，你这种温和的手段，自然也不在话下。”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楼半夏很生气，非常生气。

    萧煜是察觉了云兮的打算，可他不知道她具体要怎么做，所以，他将自己的神魂封锁了起来。是，这样的确让外界伤不到他的神魂了，可封锁住神魂的同时，他的灵力也被封住了。若是这时候有谁想要对他不利，那该有多危险。

    幸好，幸好她回来了。楼半夏暗自庆幸着，却也忍不住后怕。如果她今日没有回来，云兮发现了萧煜的异常，或许萧煜活不过今天。

    云兮站起身：“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不会有改变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先前说，你找到了我缺失的那一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楼半夏也站了起来，“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也不会在这时候回来。”

    云兮突然笑了：“呵，这一切都是命啊。”

    楼半夏看着她：“你知道自己是魔界的人吗？”

    云兮的脸色顿时变了：“魔界？”她从有记忆起，便是在人界，是云连生的弟子。她一直默认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魔界的人。

    “或许这么说也不对，但你的确曾经在魔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你的身体，还有那一魄，现在还在魔界。”

    云兮闭了闭眼睛，身形晃动了一下，脑海中有一些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一个很在乎你的人，一个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的人。”可惜你最后却背叛了她。楼半夏摸不准云兮对雨女的态度，说话便也模模糊糊，并不明说。总而言之，先得把人骗过去，“你现在任务也失败了，回去云连生也未必能给你好看，跟我走吧。”

    云兮抬眼：“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楼半夏走到她面前，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看着楼半夏的眼睛，云兮只觉得后颈一麻，身体便已经动不了了，“但去不去，由不得你。”楼半夏早就料到云兮可能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自然做了两手准备。她已经将音攻修习到了伤人于无形的地步，只要她能发出声音，就能发动攻击。

    云兮再次晕了过去，楼半夏将她放回床榻上，眼神闪了闪。这么轻易中招，其实云兮也未必不想跟她走。双手张开，虚虚地悬在云兮的胸口，楼半夏轻声念着招魂咒。但她不是在招云兮的魂，而是在召唤自己的元神。

    在大火中的时候，楼半夏便察觉到云兮身上竟然有自己的气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楼半夏便猜到了几分。在很久以前，她的元神曾经被云连生掳了过去。在那个时候，云连生便已经为如今的计划做好了准备，从她的元神中分出了一缕。元神、灵魂都是可以自行修复的，就像人的身体一样，只要不是缺失了某个部分，只是少了块皮肉的话，是能够自己恢复的，所以那个时候，楼半夏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云连生，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云兮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为防万一，楼半夏还在在她身边设下了一个结界。出门的时候，萧煜就靠在门边的墙上等着她。

    因为他们在，客栈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即便有其他人，萧煜也不会在意。拉住楼半夏的手将人揽入怀中，萧煜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半夏，我想你。”

    楼半夏拍了拍萧煜的背脊：“别压着我，你有点重。”

    萧煜却不肯松开楼半夏，反而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楼半夏吃痛，禁不住闷哼了一声。脊柱的伤尚未好全，经不起这么折腾。萧煜赶忙松了手，紧张地上下查看：“你哪里受伤了？”

    “没事，已经快好了。”楼半夏摇了摇头，“这次回来，你倒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

    萧煜看着楼半夏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半夏，我萧煜，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楼半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好了，我相信你。”

    “这次回来，还走吗？”

    楼半夏点头：“大概就是明天了。毕巧还被扣在那里，我得尽快回去。”

    虽然猜到楼半夏不会呆太久，萧煜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匆忙。

    第二日清早，楼半夏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后，原本熟睡的萧煜也睁开了眼睛。其实这一夜，他们谁都没有睡着，他们彼此也都知道对方醒着，却都默契地当做彼此都已经睡着了。

    不忍离别，不忍告别。

    楼半夏出门的时候遇到处理牵情阁大火一夜未眠的梁硕和汪哲，轻声对他们说了句谢谢。梁硕扭扭捏捏地不敢直面楼半夏：“没啥好谢的，都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宁。”

    楼半夏莞尔：“那就当我替百姓们谢谢你们吧，你们……好好照顾阿煜。”

    汪哲和梁硕皆是一愣：“你又要走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云兮带回她应该在的地方，不宜久留。等萧煜起了，你们别忘了告诉他，云连生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楼半夏带着云兮回到了青霄，雨女的传送阵法设在此处，她怎么来的，自然还是要怎么回去，免得再节外生枝。

    楼半夏来去不过两日，姽画都惊异于她的迅速。云兮被楼半夏锁住了丹田，压根儿使不出任何灵力，只能任由她牵着鼻子走。

    “云兮的修为可不低，阿琴你是怎么做到的？”姽画绕着云兮转悠了两圈，十分好奇。

    楼半夏愣了愣才回答：“就……这么做到了呀。”

    云兮嘲讽地一笑：“怎么，不敢告诉她你修了魔道？”自从知道自己是从魔界来的，云兮及顿悟了为什么自己跟人界很多修士的修行方式是相悖的，她是魔嘛，修的自然是魔道。修士的修行之道不同，灵力在筋脉中运行的方式也就不同，灵力进出丹田的方式也不同。一般而言，若是两个修为相差不大的仙修和魔修，想要封住对方的丹田都是十分困难的。楼半夏之所以能轻易封住她的丹田，就是因为她的功法和她有相似之处，所以她知道如何才能封住她的丹田。

    姽画一口水喷了出去，呛得眼睛都红了，右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楼半夏：“你……你……”

    楼半夏握住姽画的手：“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姽画急得跳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是不是南莲诱拐你的？我就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楼半夏将姽画压坐在凳子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自己懂得分寸的。”

    “你懂得分寸就不会去修魔！”

    云兮坐在一边挑眉看着姽画对楼半夏发飙，终于觉得自己出了口气。

    不过任由姽画再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楼半夏已经修魔的事实，只能祝福她小心小心再小心，对南莲要防备防备再防备。

    回到来时荒野，楼半夏拉着云兮，捏碎了雨女留给她的传送符。眼前风景迅速变换，叫人头晕，忍不住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便是雨冢之中。

    大雨滂沱，望雨花开遍雨冢。云兮看着眼前朦胧的雨景，不发一言。雨女就站在廊下看着她们，大雨遮挡了视线，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毕巧撑着伞出来迎楼半夏，小声地提醒她雨女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楼半夏点点头，带着云兮走上了长廊。接下来的事情，该是她们俩自己解决，他们这些局外人也掺和不进去。破天本想赖着不走，被楼半夏和毕巧一人揪着一只耳朵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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