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囚牛之音 阴生反攻

    阴生意识渐渐模糊，似乎进入了一个幻境。

    那幻境之中缥缈着一缕琴音，阴生侧耳倾听，乍听之下宛若一个女人的哭声，伤心欲绝，愁断了肠，低低徐徐，凄凄惨惨戚戚，阴生听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忽然，琴音大转，变得亢奋，好像千军万马在大漠奔腾，一股豪爽、豪迈的男儿之气喷薄而来。

    阴生沉醉其中，想起自己能否像这琴声一般，潇洒一回，放手一搏，不觉呆坐在一块草地上。

    琴声缥缈而去，幻境里走来一个人，那人应该是个琴师，他背着一把琴朝阴生走来。

    阴生起身相迎，拱手一拜。

    琴师在草地旁的一块大石上盘膝而坐，把背上的那把七弦琴放到腿上，伸出手指放在琴弦上，他拨动了一根弦，“铮”、“铮”・・・琴音响起。

    阴生坐在那里就像个虔诚的信徒，盯着琴师的手指。

    琴师的手指似触非触地在琴弦上来回游走，奏出的琴声时而缓，时而急，时而悠扬，时而激越，时而伤，时而乐，时而空灵，时而蜂鸣。

    音乐似流水在阴生的心间流淌，子曰：天下莫柔弱于水。囚牛的心大概也像这音乐，像这水一般柔软。

    一瞬间电光火石，一个想法窜进阴生的脑海：囚牛这么喜欢音乐，强攻必败，因为囚牛才是柔的。正是“以柔克刚”之法，要想打败囚牛，我必须要比它更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阴生嘴里念了一句咒语：“幻化之术，开！”

    登时阴生从幻境里清醒过来，囚牛竟然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阴生立刻闪身，从囚牛的嘴边溜走，囚牛本来正张大嘴巴要把阴生吞下，阴生一走，它扑了个空，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随即摔了下去。

    阴生忽然哼起了一首童谣，那是阴大经常为他唱的。

    小的时候，只要他一闹，阴大就会唱这首歌谣，有时候也很怪，只要阴大一开口，阴生立刻就不哭了。

    “太阳山下有一棵树，树下有间茅草屋。那树是合欢树，合欢树下好儿郎。合欢缥缈，彩云飞，茅草屋里孩儿笑。”

    阴生反复唱着这歌谣，没想到囚牛竟然慢了下来，它的姿势耸入高空，如龙的身躯，九曲十弯，似乎在舞蹈。

    就在这时，阴生发动万道通生的术法，与沙合体，眼见滚滚黄沙漫天飞舞，团聚成一根沙柱。那沙柱直朝囚牛而去。

    囚牛发觉，立刻隐身不见。

    阴生四处查看，没有感知到囚牛的气息，以为囚牛败下阵来逃走了。

    没想到，囚牛从阴生身后席卷而来，龙沙漫卷，涛涛江水朝沙柱喷来，登时沙柱遇水而化，“呼喇”摔在地上。

    阴生从沙柱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囚牛是水，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水还柔软？刚刚的那首歌谣，阴生又哼唱了一遍。

    囚牛似乎产生了抗性，已经一动不动了，口中的大水若乐谱一般朝阴生盘曲而来。

    阴生跳跃而上，御太阿剑在半空飞行。

    囚牛御水而行，紧跟阴生，阴生对着囚牛大吼一声，囚牛一震，也跟着大吼一声。

    阴生以为囚牛是在吓唬自己，其实囚牛是听到了阴生那一吼的乐调，于是也跟着吼起来。

    阴生想摆脱这囚牛的追击，如此下去，谁也打败不了谁，只能干耗。

    囚牛似乎也不耐烦了，又一声大吼，好像在斥责阴生，阴生回了一声大吼。

    囚牛两只黑瞳闪了一闪，很惊讶。

    赤炎山被阴生和囚牛弄得水沙交融，本来是干裂的沙土，如今囚牛的水来相融，沙土便的水汪汪的。

    二人已经战了三个月，由于水土交合，沙土里竟然钻出来几株绿色的毛茸茸的幼苗。

    阴生和囚牛都精疲力竭，就在最后时刻，阴生忽然想到一个法子，他决定一试。

    囚牛已经三个月没有好好地欣赏音乐了，心烦意乱，它巴不得立刻结果了阴生，回到它的梦境里继续弹琴谱曲。

    阴生拿起太阿剑，用手在太阿剑上抓来抓去，谱成曲子，那音调虽然不甚优美，但是铿锵有力，听之则浑身大震，而且，这是阴生所独创。

    囚牛一听，果然有了反应，它从空中下来，缓缓落到地上，萋萋芳草漫过了它的身躯。

    忽然青光一闪，囚牛摇身变成了一个青衣公子，背后有把琴，琴头有个龙头，是囚牛的头。

    阴生看到那青衣公子，手停了下来，那不是幻境里的琴师吗？阴生恍然大悟，原来那琴师就是囚牛！

    琴师走了过来，见阴生停下手，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责怪阴生停下来。

    阴生也察觉到他的变化，双手又在剑上乱弹一气。

    琴师站在阴生身侧，闭目聆听手指与剑身相交产生的共鸣，似乎沉醉了。

    阴生很好奇：为什么囚牛会喜欢听这种聒噪的声音？

    琴师忽然开口：“你是怎么想到的？”

    阴生诧异道：“我就是随便一想啊！”

    阴生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他也从来没弹过琴，就是听朱先生弹了几次罢了。

    “这么纯正的音乐，我许久没听到了！”琴师道。

    “什么？这叫音乐吗？明明就是很聒噪的声音。”阴生道。

    “聒噪？难道你没听说过‘********’？真正的音乐就像刚才你说的‘聒噪’，而凡是被雕琢过的那些曲谱，要么不美，要么斧凿过重。你听过鸟叫，听过蝉鸣，听过雨声，闻过雷鸣吧，这些都是自然的声音。”琴师道。

    阴生若有所思，忽然明白，这琴音之理也和那万道通生一般道理，与自然融为一体，最早的音乐何尝不是那鸟鸣，蝉叫，风声，雨声？

    阴生朝琴师点点头，面色平和，仿佛经过了一场大的熏教。

    琴师道：“我输了。你可以跨过赤炎山到弱水河去，不过，你还有另外的困难，无人助你。”

    阴生谢道：“囚牛先生，多谢！”阴生正要迈过山头，琴师拉住了他。

    原来囚牛是有责任的，凡是通过此关的人，囚牛都会驮着他走完下一半路程，直抵弱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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