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棠道缘起缘灭 阴生欲关阴阳眼

    海棠看着阴生勉强的笑，心中也生出一种强烈的伤感，便顺势躺在阴生的草席上娓娓谈起了那些尘缘。

    “阴生大哥，你之所以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是因为你的那双阴阳眼，可是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拥有阴阳眼吗？”

    “听朱先生说是阴阳眼选择了我。”阴生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给他带来了痛苦。

    “确实有一部分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凡是拥有阴阳眼的人必须符合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阴生大哥出生的地方是山水之间，此乃地利。

    “而且你出生那天刚好是农历的五月初一，这就是天时。

    “再加上你天生拥有一颗纯净之心，此为人和。所以才能得到阴阳眼的青睐。”海棠说的煞有介事。

    但是阴生却不觉得自己这双眼有这么好，因为人人都说自己是个怪物，从小就没有人敢和他一起玩，他们总是被阴生奇怪的举动吓到。

    “还是说你吧，我可不想知道自己有多特别，说不定以后遇见什么怪物就把我给吃了。”阴生笑着把话题转移到海棠身上。

    “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阴生大哥的！”海棠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脸上现出自信的神情。

    阴生也跟着笑了笑，其实要不是父亲的魂魄拦着，那天也许他已经随父亲去了，也就不必承受这人世间的烦恼。

    “其实我已经有三千多岁了，我的第一个主人就是莫邪，也是铸造我的人。本来我是不会幻化成人形的，这多亏了莫邪。

    “当时她从一个方士那里得知利用西王母花园里的海棠花和人的鲜血可以让剑拥有灵气，幻化成人形。

    “于是，她就偷偷潜入西王母的花园，盗得三千朵红色海棠花，用龙骨碾碎成汁，然后用她自己的鲜血做引子，与海棠花浆汁混合兑入铸剑的模子里，又用淬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最终铸成海棠之剑。

    “但是，刚铸成之时，我还是没有灵气，莫邪十分懊恼，为什么方法没错，还是没能铸成宝剑？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弄明白其中缘由，因为她偷盗海棠花被西王母发现，西王母就令阎王夺走她的七魂六魄。

    “可是莫邪不甘心，她的魂魄奋力抵抗，终于她的一缕魂魄才从阎王的手里逃了出来，附在了海棠剑之中。从那之后就有了我。

    “其实，我当时可能还未觉醒，莫邪的那缕魂魄注入到我身上之后，我才有了意识。

    “说来，我有可能就是莫邪，但是我却没有莫邪的记忆，也只是一个寄身在这海棠剑里的妖怪罢了。

    “但是有一点特别之处是，我可以主动选择主人，当然也不全是，而是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会飘到主人所在的地方。

    “就像我和你的相遇，当时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就来到你身边，那时候我的上一个主人刚刚死去，他是被人害死的，为了得到我。”海棠说到这里，眼中充满了杀气。

    阴生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双手朝海棠用力地摇了摇。

    “海棠！冷静！”海棠一看到是阴生，眼里的那股火光才慢慢消退。

    “对不起，主人！”海棠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没事。”阴生放心地呼了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我上一个主人杀孽太多，连我也受到了厉气的侵袭，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海棠眼神里露出一丝惧意。

    阴生知道海棠是怕自己会伤害到他，“海棠，那你知道解决的方法吗？”

    “嗯，”海棠点了点头，“只要不想这些充满仇恨的事情，我就没事。”

    “那就保证以后都不再想了不就好了。”阴生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样简单。

    “可是如果主人遇到危险，我还是会・・・”

    “那有没有彻底的解决方法？”

    “有，就是一直跟随主人，但是主人的心里要一直保持纯净，长此以往，我就没事了。如果你一变，我也就会变。”

    “这样啊，那我试试看。”

    海棠看着他，微微笑，“是阴生大哥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阴生被海棠这么一说，脸颊飞上了红霞。

    “谢谢你！”阴生第一次这么被人肯定，虽然对方是一把剑，但是对阴生来说，这就已经很满足了。

    山阴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不敢和他在一起，他们都害怕阴生的眼睛，那双禁忌的瞳孔。

    想到此，阴生不禁在心里暗暗想道：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既然让我拥有这双眼睛，我就不能白白地遭此磨难，我要弄明白为什么上天要给我这双眼，就算粉身碎骨。

    海棠已经变回了剑的样子，阴生把海棠剑紧紧握在手里，躺在草席上，望着那浩瀚的星空，听着耳畔的风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今晚他睡得很香。

    第二天，阳光洒在阴生的身上，刺眼的光亮吵醒了他。

    他收起草席，随便做了点吃的，便去了朱庆新家，这是他和朱先生约好的，朱先生说，他要把阴生送到山外学院里去念书。

    阴生穿过山阴村中心的街道来到朱庆新家，与阴生家不同，朱庆新家里很热闹，虽然他以算命为生，但是却有一个完整的家，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好字，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阴生还未走进他家，便听到了嬉闹的声音。

    朱庆新家的房子不算大，但是还不错，至少是几间木制的房屋，还有一个大院子和一个小花园，相比阴生家的茅草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但是朱庆新家里虽然宽裕，却没有傲气，经常帮助像阴生这样的贫苦人家，阴生对此十分感激。

    阴生在朱家的红漆木门上敲了几声，“朱先生！”

    门咯吱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眼睛黑黑的小女孩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眼睛弯弯地笑着，“阿生哥哥，你来了，我爹在里面等你。”

    “珠儿啊，谢谢你了。”阴生摸摸她的头，抬腿迈过门槛，走进朱家。

    朱珠是朱庆新的女儿，非常乖巧听话，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聪慧，两个小发髻扎在耳朵上方，小巧可爱。

    她也经常去阴生家里玩，那小小的脑袋里藏着很多小秘密，尤其是看到阴生，总是很欢快，像小鸟似的。

    刚进去，阴生就看到站在堂屋外的穿着道士的青灰布长衫的朱庆新。

    高高的发髻用一根玉簪挽成一束，一只手里拿着一张黄色符纸，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口里念叨着什么咒语，他身前放了一张高腿的黄木桌子，上面有几片兽骨和一些黄纸。

    “朱先生！”

    “你来了，阿生！”看到阴生进来，朱庆新便停了下来。

    “你快来，我最近找到方法来解除你的阴阳眼了。这本是你父亲临终的嘱托，他说这阴阳眼会给你带来灾难，求我找到方法让上天收回，我在古籍中找到方法了。”朱庆新十分兴奋。

    “朱先生，真的吗？”本来阴生还想与那阴阳眼搏上一搏，没想到朱庆新竟然找到了解除阴阳眼的方法，他就立刻就把昨晚的决心抛到九霄云外了。

    “嗯，是真的。”

    “那我该怎么做？”阴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解除之法。

    朱庆新示意阴生进屋，于是阴生跟着朱庆新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随后朱庆新用手里的麈尾一挥，小屋里的蜡烛全部点亮。

    阴生看到小屋中间有一个红色木桌，桌子旁边放着一把木椅，桌子上好像有一张黄色符纸，还有一碗液体，不知是水还是酒，碗的旁边放了一把类似草药的东西。

    朱庆新示意阴生坐在椅子上，阴生照做了。

    “闭眼！”阴生闭上眼睛，期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现在他的心里此起彼伏。

    朱庆新正在为阴生施法术，不知为何屋里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阴生惊得睁开眼睛。

    “怎么了，朱先生？”

    “没什么，把眼睛闭上。”阴生乖乖地闭上眼睛。

    突然，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朱先生似乎停止了动作，阴生感觉很奇怪，就偷偷睁开眼睛，没看到朱庆新。

    一抬头，结果看到一个人挂在房梁上。那人双眼正死死瞪着阴生，鲜血从眼中汩汩流出，舌头耷拉了老长，锋利的双手指甲上沾满鲜血，阴生“哇”的一声，站了起来，身后的木椅应声倒地。

    “朱先生！”阴生大叫，跑出了小屋，他来到堂屋，却发现朱家空无一人，阴生跑遍了整个朱家，还是没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阴生听到恐怖的笑声从那间屋子里传来的，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阴生已顾不得考虑，急忙往朱家大门外跑去，可是，还没跑出去，就被什么抓住了，“啊！”阴生惨叫一声，浑身颤抖不止。

    “不要啊！不要啊！”阴生大喊着。

    “阿生！阿生！醒醒！”朦胧中传来朱先生的声音，阴生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那间屋子的木椅上。

    他大口喘着气，眼里尽是惊惧，浑身还是不停地发抖，他紧紧抓着朱庆新的手，“朱先生，我刚刚怎么了？”

    “你一直坐在这里，不知为什么忽然大叫了起来，我才把你叫醒。”

    阴生越想越害怕，怎么一会儿自己就睡着了？

    刚才的感觉明明那么真实，他抬头看看屋里的房梁，上面什么也没有，难道真的是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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