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学艺 第三十二章 拜师

    王梓在砸神像，山下市镇里的人听到七情神殿里的响声，都纷纷走出家门来，不顾先辈定下的黄昏不去神殿的禁制，一个个向神殿冲上来。

    很快大家就看到了抡圆铁锤正在砸喜大神脑袋的王梓。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去阻止，因为他们平日里就只知道看热闹，也没感到什么东西需要禁止，反而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一起来到神殿大院子里，吃水果的吃水果，吃糕点的吃糕点，一起笑着看王梓锤大神。

    喜大神如果在天有灵，估计得后悔死当时收了这么一大帮子信徒，如今帮忙是没有的，看热闹是一群一群的。

    直到王梓终于将喜大神的脑袋全部敲掉，这时候狂笑的人们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们张大了眼睛，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张大了口，却不知道自己要喊什么，直到有几个人站起来指点王梓：“你干什么！怎么敢对神像不敬！”

    而后整个人群开始奇怪地分化了，王梓下午看见的那个死了老娘的中年人现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嚎：“娘啊娘啊，你还没享够儿子的福，怎么就去了啊！伤心死孩儿了！”

    那个下午被蛇咬了的人此时抱着自己的手脚软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叫了起来：“蛇咬了我，好痛！快来救我！”

    还有一些人，他们下午看到了那个溺死的女孩，此时他们显得惭愧，他们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我们眼睁睁看着孩子死了，我们不是人！”

    “我的孩子，你怎么就随着水走了！”一个妇女在高声哭泣起来，那是那个女孩的母亲。

    …

    世界终于重新回归到正常的人类世界，有欢喜，有悲伤，有惭愧，有伤害，有思念，有恐惧…

    有人类所拥有的一切。

    趁着人们乱的这会功夫，王梓已经悄咪咪地跑了。

    这个七情世界也在人们一阵一阵呼号中越来越复杂。

    第二天王梓化妆了一下才去市镇看了看，他发现这里的人们恢复了平静，镇上现在卖得最好的是治疗咽喉的清新药剂，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由于长时间的大笑导致了咽喉痛。

    昨天的那个死了老娘的中年男人如今把门口清理了个干净，口里大声呼喊着自己老娘的名字。

    被蛇咬的那个人如今看了郎中，并发誓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治蛇毒的名人。

    淹死小女孩的河边马上有人立了一块碑，以警示后面的人不要忘记悲剧，不要乱看热闹，要乐于助人。

    …

    王梓在路引的指导下回到了当时进入这个世界的入口，他将从这里出去，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破阵者。

    你要的缘法，破阵，我都过了，看你菩提祖师还准备怎么忽悠我？

    王梓站在菩提祖师面前，也不说话，就看着菩提祖师，瞧着他怎么下台。

    菩提祖师从他出来开始，也一直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他。

    “你之前连拜了我两拜，现在这最后一拜反倒拜不下去了？”菩提祖师笑眯眯地问，看起来已经不准备再继续忽悠王梓了。

    见到菩提祖师如此，王梓也没想太不给面子，当即跪下，补了一拜，礼成。

    菩提祖师却好像不满意，但他脸上却还是带着笑：“你拜这一拜，其实不服气，你过关这两下，到底还是觉得我只是在为难你。”

    难道你这考验还能有名堂？这四象生八卦，脑袋都搞疼，还有个什么七情大神，眼睛放幻术，要不是本小爷还有个一体二用附带的解幻大师，早就着了你的道了——王梓想。

    “后世者王梓！“菩提祖师继续他的话头：”你可想知道这两阵的意思？”

    王梓自然想知道。

    “世人讲，道归道，佛归佛，但道佛又岂可不通？道有卦阵演化，佛亦有风水轮流，道有无量天尊，佛则有顶礼之拜，互合亦无妨！此谓之佛道之心。“

    “而人有七情六欲，佛道共通，人单有喜，则不成人形，必七情合一，共为人道，才为万象之引！此所谓平常心。“

    “不知佛道之心，则不懂演化共和之理，不明平常之心，则不能推己及人，共人喜怒。“

    “你如今对这二心可有领悟？“

    王梓：…

    牛皮道长这时候摸上来悄悄地对王梓说：“他说的第一阵佛道之心，就是不懂道，或者完全执着于道，就无法过关，第二阵的平常心，就是人有七情， 不能单一喜好，要把你的喜怒当作一件平凡事，也把别人的喜怒好恶也作为一种平凡事。“

    王梓有点恍（照）然（常）大（懵）悟（逼），嘴里却其实还是说：“啊，原来是这样啊…“

    王梓还在想着要细细理解一下菩提祖师和牛皮道长这些话的意思。

    可就在这时，牛皮道长突然说：“快抬起头来！“

    在牛皮道长的提示下，王梓一把就把头抬了起来，他看见对面菩提祖师带着一种看不透的笑容在看着他。

    那种笑容好像是看透了他身上的一些东西一样，让王梓有点不舒服。

    什么情况？王梓问牛皮道长。

    “他好像发现了我们一体二用一样，总是向着我在的位置看，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竟然是能与鬼魂通话的模式。“牛皮道长回答。

    王梓：“哈？怎么是和鬼魂通话？“

    牛皮道长：“平常人神仙妖之间通话，都是通过耳朵传过来，可是魂魄不行，必须通过魂魄感知、透阴阳或者主动跟魂魄对话才能沟通，刚才他这几句话，我能通过我的魂魄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王梓：“这么厉害的吗？“

    牛皮道长：“他又对着你笑了！你要不还是问问他。“

    王梓听完又向菩提祖师看过去，他发现菩提祖师果然还是带着之前的那种眼光看着他。

    “呃…师父，有什么不对吗？“王梓胆怯怯地问了一句，他现在先暗中试试是不是可以叫菩提祖师”师父”了。

    菩提祖师此时也没有否认和他的师徒关系，而是直接以问代答：“我看你心神奇怪，你是否有二心相持？”

    王梓、牛皮道长：…

    完了完了，他们恐怕是被菩提祖师看穿了，这一体二魂用，自然一魂有一心，这本来就是二心了。

    “呃，这二心嘛…”王梓不知道怎么答下去了，此时他和牛皮道长已经开始暗中忐忑。

    “不要告诉他我们是一体二用，你直接回答你对他没有二心，这样就行了。”牛皮道长指导。

    王梓随后一拜：“师父在上，徒儿…怎么可能有二心呢？徒儿一心跟着祖师学道，不敢有非分之想。”

    “哈哈哈…”王梓说完，他就听见菩提祖师笑了。

    “二心也没有什么不好，非分之想也并非坏事，平常心，平常心！”

    菩提祖师手挥拂尘，王梓身边就出现一片轻雾，恍恍惚惚，将他围在当中。

    这雾很舒服，还有种独特的香味，让王梓不觉精神一振，他本来一晚没睡，刚才已快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只是吊着一股意气不放才能坚持，如今这片雾气一来，他又重新有了精气神。

    王梓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他的脑子似乎重新激活了。

    ——还好，他没继续接着说一体二心的事。王梓轻松了下来。

    菩提祖师静静的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种难以捉摸的笑容。

    等到王梓完全吐纳完毕，他就端坐在王梓前面，脸色平和地说：“其实我和你的缘法，今天还只是说了一部分，以后有机会，再说另一部分。”

    哈？缘法还分今天和明天，还有这部分和那部分的？刚清醒过来的王梓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高人都是这么卖关子的吗？

    可王梓问又不好问，菩提祖师这种大神一般都是有严格节操的，说了以后说就是以后说，现在问了也白饶。

    那就还不如…先找个地方睡大觉吧！

    菩提祖师好像也发现了王梓有这个想法，于是开始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你现在已经我门下弟子了，现在我要给你取一个法名，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

    王梓马上回答：“弟子真名王梓，字桑旁，中原人士…小道士一名。”

    菩提祖师微微一笑：“《诗经》有说‘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梓在桑旁，是故关之象，你能悟道，又不执著于道，且又通七情，过我难关，你就叫‘悟关’吧！”

    王梓听了自己的法名叫“悟关”，立即就明白了自己是和孙悟空一样的“悟”字辈，只是如今孙悟空还没来拜师学艺，自己抢了个先，已经是孙悟空的前辈师兄了。

    王梓大喜，倒身下拜，激动地说：“谢师父赐我法号！”

    菩提祖师点了点头，微笑着不说话，等着王梓拜完。

    王梓抬起头时，菩提祖师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起，最后竟仿佛有一丝惆怅。

    嗯？这是什么意思？收了我做徒弟倒显得好像很为难一样。王梓奇怪了。

    但菩提祖师的惆怅神情也没有停留多久，而是继续摆出他之前的那副笑容说：“你昨晚和我争缘法，破阵法，师徒法，现在已经一切完备，只是我还不知道你来找我，是学道？还是学佛？不过今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等我改日再来问你。”

    王梓点头，继续拜：“谢师父…疼爱。”

    听到王梓说“疼爱”，菩提祖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后一挥拂尘：“凝眉，你出来吧！”

    王梓仰首看去，只见天上似乎闪起一阵星辰，随后群星中出现了一颗最亮的星，并且越来越亮，王梓举起手挡住亮光，通过指缝间他看见光芒随后又暗了下去，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他终于看清楚了天上飞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白衣女孩，衣角飞飞，脸如鹅蛋，眉眼如墨，面色庄严。

    “这是你的大师姐，墨凝眉，你就先跟着她学习道法。”这是菩提祖师最后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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