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二爷驾鹤仙游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洪三元字数:3846更新时间:24/09/24 16:30:14
第二天起来,海子脑袋总是乱乎乎的,干啥也没有精神。不时走出屋往月亮门那边看,似乎在等待什么。晌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这才恢复了些精力。
过晌,云二爷招呼海子,让海子抱了一大捆黄仙纸,跟他去王二爷家,说王二爷过世了。
海子跟在云二爷的身后,心想:‘真快,怪可惜的!王二爷也是个好人,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夸他。’云二爷是这个村子的首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到场,这也是村里小户人家的一种荣耀。这不,云二爷还没进院,王二爷的儿孙早已走上前来磕头、报丧,接过了海子手中的烧纸。云二爷走到灵棚前深深地鞠了三次躬,表示哀悼。海子也在云二爷的示意下磕了三个头。
“家里还需要啥帮忙的,尽管说。请大支客了吗?请阴阳先生了吗?给大当家的送信了吗?缺啥少啥的吱声,红白事不是一家办的。要节哀顺便,把王二爷的丧事想的周全一些,咱们这个家不能拉过。”云二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王二爷家人很是感激。
“一切全凭云二爷做主。支客、阴阳先生都请来了,正在上房议事,大哥我也派人去告诉了,明天就能赶到,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啥的,已去报丧了。二爷请进屋,再帮我们拿拿主意。”王二爷的儿子说着把云二爷让进屋坐下。
大支客和阴阳先生把正在办的事和打算办的事向云二爷详细的介绍了一遍。云二爷说:“很好、很好,再细想想,尽量办得周全、别拉过。不知灵柩葬在哪里?”
“这得等大当家的回来再定。这屯子风水最好的还是东转山子,那是块宝地。”阴阳先生说。
“那可不行。那是块宝地,但是离我家祖坟太近,不行。这屯子大都埋在西南甸子,那地方也很好。”云二爷说。
“那是、那是。我就是这么一说,云二爷别往心里去。”阴阳先生慌忙解释说。
“好了,我要走了。王二爷的丧事安排得很明白,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告诉我,我明天抽空再来。”云二爷站起身,顺手塞给王二爷儿子十几块银元,领着海子出了王家。
王二爷的儿子和前来帮忙、吊唁的人把云二爷送出了院子,正赶上前去报庙的王家男女回来,哀哭声伴着喇叭的哀乐,让这个村庄笼罩在悲凉的气氛中。
“早点把牲畜都圈好,门插好,千万别让它们晚上跑出去。大门早点关上,上好锁。你和久子前后院多溜几趟,月亮门今天就不用锁了,把狗都放开。告诉前院的几个伙计,今晚轮流到大墙上守夜,都辛苦点。”云二爷吩咐海子。
海子按照云二爷的吩咐,前后院地跑了两遍。仔细地查看了猪圈、羊圈、牛圈和马棚,一切料理好后,就早早地锁上大门,告诉大家轮流守好夜。过去,这些活都是赵爷安排的,现在赵爷不在家,海子就按云二爷的安排去做了,俨然一个少东家的派头。
海子给马填完草料,又到了昨个梦露来的时候。黑狼依然是前钻后跳地追逐着他,像个尾巴似的。海子往草棚里走,心想今天梦露该不会还来吧?不知咋地,特想跟梦露见面。
回到屋,海子点亮了灯。梦露果然没在屋,他幻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海子打扫打扫炕,把被子铺上焐好,然后点火烧炕。海子心想,得多烧点,上半宿守完夜后,回来睡觉好暖和。
海子烧完炕,来到了后院。看见云老太太的屋里亮着灯,就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他知道梦露一定在那。
“你咋来了?今天上半宿不是守夜吗?”云老太太问海子。
海子见老太太、大娘和梦露三人坐在炕上,屋里很暖和,梦露连棉衣都脱了,两眼直直地看着他,丰满的胸一起一伏的。
“我来告诉一声,老爷让我守夜,今天不能给您念书了。”海子找借口说。
“知道了,你去吧,别耽误事。”老太太说。
就在海子转身走出门时,突然听到梦露说:“我去把三婶她们叫过来,人多热闹。”
“三婶孩子小,刚三个月,哪能出来。”老太太对梦露说。
“那我去看看六弟弟,一会就来,让四喜子他们也来,我念累了让四喜子念。咱们今天得晚点睡觉,我爹让大伙都精神点。不让四喜子来,他早早就得睡下。”梦露说着拿起衣服,跟海子脚前脚后走出了老太太房间。
“你要守半宿夜吗,一直在上边看着?”梦露小声对海子说。
“不,中间还要下来喂马,也可以下来暖和暖和。”
“那你去吧。”梦露突然加快脚步超过海子,手无意识地碰了碰海子的手,回头诡异地朝海子一笑,便快步走进了三娘的房间。
云三爷和三娘,还有四姑娘早已搬到后院来住,只是四喜子和五贵子还住在场院平房,今天也被三爷叫到了后院来住。
海子目送梦露进入三爷和三娘的屋子,回味着梦露刚才的回眸一笑,心情舒畅地走进云二爷的房间,领来了一条枪和两颗子弹,就去东北角炮台守夜去了。
海子感到身体冻得有些僵直,他抬头看了看三星,估摸了一下时间,就走下炮台活动活动身子。
老太太的房间仍然亮着灯,有几个人影映在窗户上。后院其它的灯可都灭了,估计早已入睡。海子给马填完草料,又回屋摸了摸炕,很热乎,到天亮也不能凉。暖和一会,喝口水,海子又来到后院。
老太太屋子里的灯不知道啥时也已经灭了。朦胧的月光下似乎梦露的屋里还发出淡淡的微光,是不是屋里点着灯,海子还不能肯定。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响。海子弯下腰,拾起一个很小的土块,往梦露的窗上扔去。‘呯’,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听得真切。半天,没有任何动静,海子又上炮台守夜去了,他不敢在院子里站太久。
好不容易熬到三星升到头顶,海子估计已到了下半夜,就走下炮台。来到后院时,他又看了看梦露的屋,依然发出淡淡的微光,他想那可能是月亮反的光。他停下脚,本欲再拿土块扔过去,但心砰砰跳,他终于没有再敢扔,恋恋地走出后院。
叫醒了傻久子和另外两个换宿的伙计。海子又查看了一遍马棚和牛圈,把马槽里马不愿吃的硬草梗扫出来放到边上,这是为了到天要亮时喂马省事。他扫了一眼静静的大院,抬头看了看点点繁星,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黑狼这时候又来到了他身边,发疯似的跟他亲热。海子蹲下身,轻轻的抚摸着黑狼的脑门,“走,咱睡觉去。”
推开房门,海子简直惊呆了,只见梦露手里拿着半截点着的蜡烛坐在炕沿上。
“你,真的……”海子心砰砰的跳,呼吸加快,嘴里不知说些什么。
梦露抬着头看着海子,微笑着说到:“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你没睡着?这怎么………我……”海子依然不知说什么好。
“小孩不大,还挺坏的,打我窗户。”
“你听见了,吓醒的吧?”
“我一直没睡,睡不着,连你回大院我都听见了。”
“今天大院怎么看守得这么严?”海子转移话题,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王二爷不是过世了吗,他当胡子的儿子也要回来奔丧,还是防着点好。”梦露边回答边坐在炕沿上,手里还拿着蜡烛。
“前几天听说王二爷的病见好,怎么一下子就走了,怪可惜的。”海子也坐在炕沿上。
“生老病死都有定数,天那能随人愿?可话又说回来,人也不能太任命,该怎么做还得自己拿主意,不能亏了自己的心!”海子知道梦露心里很难受,可又不知道拿什么话去安慰她,呆呆地坐在一旁听着梦露自言自语地倾述。
夜很深沉,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这是属于他们的夜晚,二人漫无目标地轻声交谈着,享受着这静谧温柔的夜的爱抚。
这时,黑狼也一窜一跳地跟梦露撒贱儿,梦露便东躲西躲的逗它玩,不小心,手里的腊掉到了地上,灭了。
海子急忙找火点腊,在屋里摸索着,还自言自语:“这狗,真能磨人!火让我放哪了呢?”
“别找了,就这么摸黑的坐一会吧,这黑狼可是你的大福星,你要好好的待它。”梦露说。
“它怎么是我的福星?”海子有些不解。
“你好好想想,不是它给你带来的好运吗?它是我家大黑妞跟那条大灰狼生的。不碰到狼,你能跟我贴的那么近,使劲攥着我的手,攥的人心里直发慌。不是在东南甸子第二次碰到那只狼,你能看见我身子,把我魂都让你勾去了,不是它把蜡烛碰灭了,你敢跟我坐得这么近,我都听见你的心跳了。”
“这是好运吗?折磨人,让人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你看你都瘦了,我知道你活得挺难受,但又帮不上你,心里觉得对不住你,如果不出现这些事,你也不会这样。我觉得你的命挺苦的,我心里真的感到很过意不去。”海子似乎有些后悔,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梦露。
“是好运,这叫桃花运。啥命不命的,亏你还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这几天都想透了,只要两个人心里有,不管啥时候都能在一起,就是梦里也能在一起,我奶奶说的对,第一个看见女人身子的人,就是她的男人,永远是!你就是我心里、梦里永远的男人。”
“老人家说的是让姑娘洗澡时防着点,别让人看见。人家说的是女人主动让男人看,才算数。你那次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真坏,你敢说你没有故意看。”
“这,我没看清……”
“还不承认!用手打自己,说,看清没有……”梦露摸索着握住海子的手,朝海子的脸上举起,但却挺在半空中。
海子血往上涌动。梦露的气息直冲肺腑,搅动心潮,“看,真的看……清了。”
“那,就好……心里经常想着,很幸福。从你进城时那么拼命救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把我当成你的女人,我也从那一刻把你当成我的男人,永远的男人,我不后悔。”
海子感到浑身燥热,手上、额头、鼻子上都冒出了汗。
“你出汗了,这屋里太热了……”梦露喃喃低声说。
“你也热了,这汗……”海子紧紧握住梦露的手。
“我快要出嫁了,日子都订好了,唉,老天真能捉弄人。”梦露很惆怅。
“像你说的那样,只要心里有,我们就是幸福的。”海子坚定地说。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就这样,两人靠的很近,似乎连血液和灵魂都融在一起,在温柔静默的、爱的品味中,在夜色的包围下,天地也沉下去,沉下去。。。。
没有时间,没有现实。在浪漫中漂浮的海子醒来时,梦露已经离开。他一骨碌爬起来,边穿衣服边想,“这是真的……做梦吧……真的……”点上灯,分明看见地上的半截蜡,确信所发生的一切。
海子梦游般的走出屋,看一眼静悄悄的后院,赶紧给马填草、拌料,烦人的黑狼也一直跟着他前后地跑来跑去。
早晨,云二爷一家和伙计门照常起来做饭,干自己的活,忙自己的事,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久子,你领海子把伙计们住的屋子打扫打扫,整理整理,把东边这屋子倒出来,把伙计们集中到西屋去,今天有客人来住,把两个碾子和一个磨都套上,抓紧点干,年前把那些粮食都得磨出来。”云二爷吩咐。
海子用眼瞄了瞄云二爷的脸,没见有啥异常,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没敢说什么,低头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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