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玛蒂娜

    “嗯，大概是吧。”我敷衍地回答了沈玉的问题。

    “玛蒂娜说我也有过梦游，但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过。”沈玉侧过头看了看我。

    看来应该联系下玛蒂娜，她可能知道沈玉梦游的情况。但现在，我不能再跟她讨论下去了，我怕我会说出事实，而这恐怕很容易让沈玉出现新的恐惧。

    我假装在思考，看着车窗外，沈玉握住我的手。她还浑然不知有问题的人是她自己。

    到公司，沈玉去了会议室。我查看并且回复完一些邮件后，开始给一些国内客户打电话，钟瑶做的需回复清单非常清晰。

    电话还没全部打完，钟瑶进来告诉我，吉娜要找我，我让她现在就可以让吉娜来我办公室。

    吉娜走进来笑嘻嘻的，好像昨天没有发过脾气一样。

    “老大，昨天对不起哦，我不该耍小性子的。你大人大量。”

    “就这事？”我以为她就是来道个歉的，我又准备拿起电话，她把我手里的电话按下。

    “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呢。你先坐坐好！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很看重的那个财务部的刘副总监提出辞职了。”

    我一下子站起来了。

    “你把他给我找来，我跟他谈谈。”

    “他很坚决，而且跟我说，不想跟你谈。他说知道你对他很好，这次辞职纯粹是考虑个人职业发展，他觉得有愧于你，所以不想见你。”

    “一点没余地了？”

    吉娜点了点头。

    “你让老葛来一下，然后尽快再招个懂外汇结算的来，只要能力可以，给什么职位都行。”

    吉娜给老葛打电话，我点起一根烟。

    老葛已经知道刘副总监辞职的事了，走进来的时候一脸紧张又无奈的样子。

    “老葛，最近你辛苦点，外汇结算的事情你管一下，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打电话问刘总，我估计这点他会给我面子的。”

    “郑总，你看我现在手里事情已经多得都有点乱了，我只能尽力，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可别怪我啊！”

    “什么尽力啊，不怪你的？出问题我就找你，你得给我把这个也管上，必须管好。人手我再想办法，我已经让吉总尽快招人了，但是肯定没这么快的，而且人要看缘份的。”

    “行，我听你的。那我先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

    “老大，最近我们有点乱了，你觉得吧？到处都开始乱了。我感觉我们发展太快了，而且并不良性。”

    “是的，步子跨太大了。人你跟人事面试完好的直接带我这里来，现在别管啥流程了，知道吧？”

    “懂的。另外，业务部门的你说可能有问题的几个我再都谈一下，阴天我们碰一下。”

    “好的。现在事情要做得高效，但是心里也不要太紧张，不要忙中出错。还有什么事吧？”

    “还有你这儿现在还好住吧？我上海昆山每天跑累死了，最近事情太多，我想住你家。”

    之前刚从齐总手里接手这个公司的时候，我和吉娜一起住在齐总送我的这栋别墅里。但是现在沈玉的情况，我肯定不能让吉娜知道，所以肯定不能让她住过来。

    “你再租个房子吧，租金公司出，你住我家像啥样啊，到时候沈玉有意见的。”

    “你不让我住就不让我住，又不是没住一起过，你老婆才不会有意见呢。”吉娜朝会议室看看。

    “好了你去忙你的，租金公司出就行了。我手上事情先要处理掉。”

    吉娜出去后，我把剩下的几个电话打完。

    中午食堂吃饭，吉娜上来叫了沈玉一起，我只好一个人吃。

    午饭后我略微打了个盹，醒来下午一点多，我给玛蒂娜打了个电话。我怕沈玉从会议室出来听到，所以我跑到我办公室外的小露台。

    “美丽的玛蒂娜，你现在有空吗？”我用意大利语给玛蒂娜打招呼。

    玛蒂娜是意大利人，沈玉的闺蜜。沈玉当时因为我和我前妻陈静的事受到创伤后去找了当地的华人心理医生治疗。玛蒂娜是这个医生的助理，并且能说很好的中文。

    “亲爱的郑，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一定是非常想念我了。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你不会把我的玉儿又弄哭了吧？”

    “嗯，确实想你了，不过打电话是想问你，沈玉之前跟你同住的时候你有发现她有梦游是吧？”

    “这个她也跟你说了？”

    “没说，我昨天晚上自己看到了。把我吓坏了，但是我怕告诉她会吓到她，我让她以为是我梦游了。我本来想看着她，后来我自己睡着了，所以她以为是我梦游了。”我有点着急，所以说得有点乱，不过玛蒂娜很聪阴，而且会用中文思考。

    “是的，可能是因为她这几天睡眠不足，或者换了新的环境心理压力过大造成的。在佛罗伦萨发作的时候我带她去我们诊所看过。Luca当时还在治疗她的PTSD，治疗后恢复…”Luca就是那个华裔心理医生，PTSD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受到重大心理创伤后产生的一种精神障碍。

    玛蒂娜的话还没有说话，电话不知道什么原因断了。我刚想再拨过去，钟瑶跑到平台上来找我，我原先工作的外资公司的老外总裁打电话过来，有急事。我原来工作的那家公司现在也是我的客户，我不敢怠慢，跑到钟瑶的办公室接他的电话。

    那个老外告诉我，之前的订单现在交货期很紧了，他很担心我们的交货能力。我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他放心，我会想办法按期交付的。

    刚挂掉电话，沈玉脸涨得通红，气呼呼跑到钟瑶办公室，把我拉到我办公室。

    “你又在跟玛蒂娜偷偷摸摸打电话？上次你们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我问你她说了什么你就是不说。她刚才找不到你打给我了，我问她什么事情她就是不说。你是要把我身边所有女的都玩一遍啊？你个变态。”沈玉吼得声嘶力竭，眼泪扑扑掉下来。

    “你误会了，上次玛蒂娜是关照我好好照顾你，告诉我一些你的小习惯，我不说是因为说出来就不能给你惊喜了。”

    “我不要什么惊喜，你跟陈静已经给我够多的‘惊喜’了。”她在我胸口狠推了一把，结果自己后退了两步。

    “陈静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这个我认的。你不要生气，你先平静下来，我们慢慢说。”

    钟瑶在门口敲门，但是没敢进来。

    “玛蒂娜跟你眉来眼去的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们回来了也就跟她没什么交集了，没想到你还要给她打电话。”沈玉越哭越厉害了，人软下来，我赶紧抱住她，她把我推开，结果自己坐在了地上。我赶紧蹲下抱住她，但是她依然推开我。

    “你应该相信玛蒂娜，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你不好的事情对吧？而且我之前犯过错了，我不傻，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否则我就不会再跑这么远把你找回来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你找她什么事？”

    我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是否要告诉她梦游的事，因为玛蒂娜还没有告诉我她在佛罗伦萨治疗后怎样。

    “你编不出来了？我以为你是真的因为爱我来找我的，原来你还是把我当成一个玩具。”沈玉披散着头发，状态恐怖。

    “玉儿，这样，我现在打给玛蒂娜，然后让她来告诉你我为什么打电话好吗？你自己来判断我是不是瞒着你做什么坏事。”

    沈玉没有回答，我拨玛蒂娜的电话，并且打开免提。沈玉把我的手机抢过去，按掉了电话。

    “我不想再丢脸丢到那里了，我…我…”

    手机响了，玛蒂娜打过来的，我抢过电话打开免提。

    “玛蒂娜，你告诉沈玉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沈玉叫了起来，用手捂着耳朵，拼命摇头。

    “沈玉，你又梦游了。”

    我把声音调到最大，玛蒂娜听到沈玉的叫声和哭声，所以差不多是吼出了那句话。沈玉一下子呆住了。

    “你梦游了，郑很担心你，你告诉他我说过你梦游，所以他打电话问我你当时的情况。”

    沈玉用手指捋了下头发，看着我。

    “我还没跟他讲完情况电话断了，我再打给他他不接，所以我打给你了。你现在不要紧张，应该是你睡眠不足或者换了新的环境引起的。可以让郑带你去看下医生，注意睡眠充足。”

    玛蒂娜的说服很有用，沈玉不哭了，但是目光呆滞。

    “玛蒂娜，上次你跟我电话里说的事你大致再说下。”

    “我告诉你的那些小秘密？沈玉喜欢的枕头和被子，有洁癖要自己的衣服鞋帽单独放置之类的？”

    “那有没有说到我？”

    “有啊，你要敢欺负沈玉我找你拼命。”玛蒂娜笑了起来，“我的宝贝不哭了，我们都爱你的。”

    沈玉把一只手放在我手上，我把她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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