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新的秩序

    第五烬已经决心放弃罗川的身体，一语言罢，他抽出了被安放在罗川体内的细胞。细胞离体，罗川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腌。

    失去活性，细胞生存本能导致它们开始脱水，想以此为这个系统增加存在的岁月。

    然而细胞的能量早已经耗空，干腌起来表皮快速风化。

    第五烬看了一眼这个压制自己许久的人类，心中颇多感慨。“看来当人，当久了，别的没有学到，倒是学到了你们的多愁善感。”

    “狠人，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以如此弱小的能力，依然敢博弈与我和它之间。可惜你失败了，你的族人终究会走向灭亡。而我，还要为我的族人继续谋求未来。再见，狠人，再见我的敌人。”

    第五烬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完全毁掉罗川的身体，另外再在罗川大脑内还保留了一些细胞。用于这个最关键器官多一些存活时间。

    朝着那个吞噬同类魂源的存在离去的方向，第五烬一跃而起，速度快到极致。

    春去冬来，雪花飘零。

    山林间一具干枯的尸体，静静躺在雪地之中。尸体上爬满了许多野草，然而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野草，无法将根扎入尸体之中提取养分，反而它们从泥土中获取的能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反馈于尸体。雪始终在下，可雪花似乎故意避开尸体，尸体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冬季缺乏食物，两只雪兔，在雪地中搜寻一点果腹的东西。

    很快它们发觉了尸体上攀爬的野草，野草还没有枯黄，始终留有绿意。它们欢悦的跳了过去。

    然而当它们刚刚跳到尸体旁边，一支飞跃而来的利箭将一只野兔钉在雪地之中。

    另一只雪兔，后腿猛然扑腾，带起些许雪花，艰难的向着远处逃生。

    “爷爷射中了。”很快一个穿着兽皮裘衣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他一把提起已经死去的野兔，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喜悦。

    男孩吼了好一会，雪地另外一处一个男人，才一深一浅向着这里走来。

    “爷爷看，好肥的兔子，今天吃兔子肉吗？”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嗯，吃兔子肉，兔子皮拿去城里给你换药。”

    听到药，小男孩显得极度委屈，“我不吃药，吃药好痛，好苦。”

    男人只是笑了笑，“好好，不吃药，我家石头不吃药。”

    听到肯定的话，小石头又浮起笑容，“爷爷，我们再打两只兔子好不，石头给你做一双鞋子。”

    大雪天，男人脚下并无鞋子，一双脚被冻得开裂。

    “等明天吧，我们离那里太远了，要是遇上异兽。爷爷又没有异能，逃都逃不掉。”男人长叹一声。

    想几年前，没有异兽的日子，人们那里去不得。现在离开安全点，离开个十来里都要担惊受怕。

    “好吧。”小石头一下不高兴了，异兽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营地里所有大人都显得非常害怕，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能够比爷爷的箭还要厉害的东西。

    想到要回去，想到那个冷冰冰的营地，想到那些动不动就打人的执法者。根本没有办法高兴起来，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到处去看看。

    看长江，看长城，看故宫，看建得比山还要大，可以住好多好多人的大房子。

    “真是奇怪，那些执法者那么厉害，又是丢火球，又是一拳打碎石头的，怎么就打不过异兽呢。”

    想着想着，石头踏入了干枯尸体的旁边，一个没注意，扑通一声摔倒。

    “哎哟。”

    “石头走路当心点。”雪地里摔摔不碍事，男人并不紧张。

    “爷爷快看，这里有个人。”石头一摔之后，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就把哪里的野草拨开了。拨开之后，一张清晰的人脸浮现在他眼前。

    小小年纪，死人已经见过不少，他并不怕。

    “这是，刚死不久。咦，还有气息。”男人踏雪查看，尸体的面容非常清晰，下意识查看鼻息，一看顿时吃惊，竟然是个活人。

    这年头，活人比死人可怕。男人拉起小石头，打算立即离开。

    然而小石头挣脱了男人的手掌。“爷爷，怎么不救他，这个叔叔还没死。”

    “别管他，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哪个营地的人。要是救到那边的人，我们要被活活烧死的。石头听话，走了。”

    “我不，爷爷他是好人。你看他身上穿的的是绿衣服。”罗川铠甲之下就是军装，因为长年关系，已经碎了，小石头不知道从那里扯下一块。现在拽在手中的是一条细细的布条，布条在风雪中微微扬起，上面的绿依然清晰。

    当看到那根布条，男人的眼角瞬间湿润了。

    心中所有的顾及统统烟消云散。“他们在哪里，他们是不是还在，国家还在么？”

    问清楚，统统问清楚。那人放下手中的弓箭，从身上掏出一支撬棍。“石头让开，爷爷把他救出来。”

    一阵忙活，男人周身汗水淋漓。大雪天最忌讳出大汗，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把这个人救起了。他不顾疲惫，耐心的敲打身下的冰渣。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身体被救起来了。

    他摆弄了一番罗川的铠甲，见到没有办法取下，直接解下两条棍子，用腰带将罗川缠在上面。对着小石头，喊了一句：“石头，抓住爷爷衣服，我们回去。”

    “好。”

    渐渐的风雪中，变成了一老一少，拽拉着一具毫无自觉的身体，向着远方的营地赶去。

    雪越下越大，很快将拽拉的痕迹淹没。

    天色渐晚，一老一少都显得极度疲惫。不得不找了一处避风雪的地方先行休息一晚，升些火暖暖身子。“石头累不，今天先睡外面，明天我们再回去。”

    火焰将小石头的脸照的红扑扑的，他显得非常兴奋，连连摇头。“一点都不累，这个叔叔就是爷爷说的军人吧。”

    男人点了点头，“嗯，军人。”

    石头奇怪的问道：“军人厉害不？有没有城里的执法者厉害？”

    男人想了想，摇了摇头，曾经他见识过，一支十数人的军人部队，被一头钢甲兽，无情的虐杀，毫无还手之力。而现在，那些执法，随便一人都能抵挡住一头钢甲兽。两相对比，孰强孰弱不言而喻。“没有吧。”

    小石头突然腮帮鼓得老大：“爷爷骗人，你自己说的，有军人的时候，我们才有国家。有国家的时候，大家都有吃的穿的，也不会被随便杀死。要是军人不厉害，哪能那样啊。”

    小家伙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观点，这个念头，心智成长慢了，活不久。

    男人怕自己给小男孩建立的内心天堂崩塌，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编下去：“普通的军人不厉害，但是有厉害的军人啊。士兵上面还有连长，团长…最大的是司令官。”

    小男孩两眼冒金星：“司令官啊！那得多厉害…对了爷爷我猜这个叔叔起码，起码是，是…团长…”

    爷孙两讨论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题，笑声在洞中拉的老长。

    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曾经原来那么美！那些曾经喊出，平民向后，军人向前的你们，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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