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再遇同类（上）

    夜幕下，终衡一边骑着电动三轮车飞奔，一边偶尔回头看向昏暗路灯光笼罩下的后方。

    幸好那些混混似乎都被吓坏了没再继续埋伏在筒子楼旁边，他才有机会通过二楼楼道里的窗户跳上楼下铁皮车棚顶下到地面，再开上这辆前天他看风头已经过去，准备再去弄几窝金环胡蜂回来作为防守而租来的电动三轮从另一条偏僻的小路逃跑。

    正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一次能用装鬼的把戏将混混们吓跑完全是因为侥幸。得归功于小倩升级一次之后变成了能够被他人看见的全息投影以及增加的化妆和换装功能，最重要的还有那副王祖贤式的带有鬼灵的飘渺气质的相貌，要是换作赵诚的板御美琴这种可爱型相貌的管家，再怎么换装魔改也造不出刚才屋子里那种闹鬼式的恐怖。

    但也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因为升级过后的小倩已经不再是终衡“专用”了。她虽然仍然是个没有实体和质量的全息投影般地存在，不需要补充能量也不能进行实体行动，但已经可以被他人看见，听见了——不然终衡也不会把她藏在三轮车后面再拿黑布罩住了，否则给人看见拍下来明天绝对会在全网络上出现“震惊，鬼魂真的存在”、“Y县出现野生聂小倩，系倩女幽魂电影相貌”“疑似王祖贤女神的神秘女子现身，究竟是真是假惹人遐想”之类的大新闻。

    幸好混混们把摄像头都砸了，再加上街坊们一来都被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二来终衡先前为了营造闹鬼气氛通过蟑螂把电闸推得跳闸，使得小倩装鬼吓人的事情既没有留下物证也没有留下人证，警察就算来查案也只会认为是混混们找借口寻衅滋事统一编出来的谎话而已。

    不仅因为今天这档子混混们又上门让筒子楼不安全了，以后光是怎么把小倩藏起来不让别人，特别是因为今天的事再次前来上门调查的警察看见都足够让终衡头疼了——筒子楼已经回不去了，他现在就是一条失去了据点的丧家之犬。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改天我定要毒刺小队将你们全部毒死成千年大粽子！

    终衡憋着一肚子火，在心底默念着，紧握着车把的双手将上面的漆都捏得脱落。

    还是先想想我们现在这大晚上的该去哪吧。

    通过为了方便交流没有关闭的心灵链接，小倩传来了这样一条吐槽的信息。

    终衡：还能去哪，这车的电只能开50公里，连开到清市都不够，坐车又要要过安检，最近西北恐怖袭击太多全国都严，都要开包检查，再说我也没有能装你的大箱子，所以你肯定藏不住。去住旅店，这县城都是别人的地盘，还不等于自投罗网，再说怎么让你混进去也成问题……

    “所以，我们去找赵诚。”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终衡庆幸当初犹豫了半天仍然选择去吃了那顿西餐，才搭上了赵诚这个他在本地唯一的依靠这条线。

    赵诚父母离异，爷爷奶奶走得早，父亲常年在外地做生意，母亲也不在Y县，他又是家里最小，兄弟姐妹要么成家，要么在外地上学读书，所以平时都是一个人留守在Y县的家里，否则，别的不说，光是他升级了一次的管家板御妹妹给人发现是迟早的事。

    终衡：让你再整天向我吵吵把你变成实体，看见了吧，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没升级你的原因。现在还好，还不用吃饭睡觉，等以后变成实体了需要吃喝拉撒了，别的不说，你要我到哪里给你弄户口搞身份证去，更别提你那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明星脸，走到哪里都是一大群人围观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小倩：知道了，以后人家不催了还不行吗。我们去哪里找赵诚？

    终衡：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只听他说过他住在县城东边繁华路那边，那边是新城区，人挺多的，我也不熟，万一遇到交警查车或者这破车子抛锚你可就藏不住了，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直接过去，我等会儿找个人少的路段先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过来接人。

    小倩：那尽快吧，这Y县都是人家的地盘，万一一会儿又有人看见你可就糟了。

    ……

    万幸，赵诚这个宅男似乎是个手机始终不离身的“低头族”，终衡拿那台买来的破手机将电话拨出去还不到十秒钟就接通了，那一头先是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似乎是日语动漫主题曲的声响，接着就听到了赵诚熟悉的兴奋的声音：

    “喂，终大哥吗，好久不见，十多天都没联系你了，总算是又接到你的电话了。你不会真的破产了吧？今天要来我家住吗？”

    “破产？那倒没有，不过比那个还糟……”终衡苦笑着道“我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到你的帮助。”

    “荣幸万分！”赵诚再一次开门见山地说“你啥时候过来啊？要知道，这十多天我听说你要过来，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都没睡好觉……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家现在……”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家在哪吧，具体的我到了再说。”终衡无奈地对这个天真的话痨道“我现在在……唔，我在新华路，就是国道，和蓝天路的交界处，离你那里还有2公里多，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来繁华路和国道交界的地方接我一下，我对那边不熟悉。”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过去，你到那路口以后会看见有一间兰州拉面，你在面馆门口等我就行了……”

    ……

    十分钟后，在拉面馆门口东张西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终衡再一次见到了赵诚这个他目前唯一一个亲眼见到的进化者同类，只见赵诚骑着辆山地车，气喘吁吁地在马路对面向终衡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终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所有家当都带上了……咦，现在也没下雨啊，这里面装的是虫子吗，怕被人看见？”一见面，赵诚这个好奇宝宝就打开了话匣子，指着终衡背后三轮车的运货架滔滔不绝地说道。

    “别提了。”终衡再一次苦笑道“我遇到大麻烦了，给人追杀的那种，需要你的帮助……”

    “啊？！”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路上说……哎，对了，你家那栋楼有没有电梯，楼道里有没有摄像头？”一边环顾四周，终衡一边小心翼翼地向赵诚问。

    赵诚露出了疑惑地神色：“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管，回答就行！”

    “电梯有，电梯里有摄像头，楼道的话就只有一楼和地下车库有，我家住12楼，你不会想走楼梯上去吧？”赵诚道“你这车只能从地下车库进，那可得爬十三楼。”

    “别问那么多，带路！”

    “好吧，看不懂你……”

    一路的唠唠叨叨，终衡在赵诚的带领下来到了其所居住的地方。这是一间算是中高档的小区，几栋20层高的看上去大概有十几二十年历史的黄绿色居民楼，中间一个封闭的小花园，其中一栋楼的楼底下有通往地下车库的入口。

    而赵诚，也得知了终衡这些天遭遇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浑身中二气爆棚的他攒起拳头，义愤填膺地说：“真是欺人太甚，终大哥你放心，我这里永远都是你避难的港湾，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反正我爸妈也不在，也不管。以后，需要我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虽然打架我不行，但是只要和电脑有关的，比如帮你找那些个混蛋的信息，黑了他们QQ号我还是可以试试的，就算不行我网上还有人脉！”

    你可拉倒吧，真当自己是黑客了，现在你又没解锁意识侵入模块，就一两千进化碎片输入的知识能深奥到什么地步……

    哭笑不得的终衡在心底默默地吐槽道，虽然他在心底看不惯这个小傻瓜的言行，但也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仍装作一副豪气十足的样子说：“那可太谢谢你了，反正，你让我在你这躲几天就行了，有需要我会叫你的，对了，再问你一遍，楼梯里和你家门口没有摄像头对吧？”

    “嗯啊。”

    “那就行，待会儿帮我搬点东西，虫子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你帮我背着这个装了电脑的包，提着行李箱就行。”

    “这好像是最多的耶……”

    “那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望风好了……”

    在楼梯口前停下车，终衡先扫了几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才将手伸向了后面的黑布。他没有直接把黑布拉开，而是小心翼翼地上下翻转过来，收拢成一个包裹，拎着它走进了楼梯。

    小倩：我说你至于这样吗，跟拐卖人口似的。我可以换装的，换个现代装不就好了，就那摄像头的像素能看清就有鬼了。

    终衡：你现在和鬼有区别吗？只有体积没有实体也没重量，进了楼梯以后待着，跟在我和赵诚后面上去……

    走进楼梯，将黑布散开，后面一头雾水，反应迟钝的赵诚才恍然大悟，对终衡感叹道：

    “原来是你的管家啊，我说上次怎么没看见呢，我还以为你没升级呢，嗨，那边的大姐姐，你好。”他的话匣子又打开了“终大哥，你的管家可真漂亮，我好像在哪部片里看过……哎，是不是，那个什么杨臭脚演的什么三生三世什么菊花啊，或者是那个什么花千骨的女主角啊，不好意思，三次元的番我不了解，就乱猜了……”

    “不是，别问那么多，搬东西！”终衡无奈地说。赵诚有脸盲症倒不怪他，别说他这种蛋蛋后，就是跟终衡同一辈的90后都有好多没看过老一版的倩女幽魂不认识王祖贤。

    “不是，上去以后再说，东西我拿，你上去给我看着有没有人进楼梯帮我望下风……还有，小倩，你赶紧换身现代装，万一有人进来也别吭声，明白吗……”

    一番嬉闹，终衡总算是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这次逃亡之旅的终点：赵诚的家门口。他的东西不算多，但也不少：装着两台笔记本电脑的背包，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手提行李包，还有没卖出去的拿罐子和试管装着的将近20窝黄猄蚁和从来Y县的死亡之旅中活下来的虫子。

    这么多东西全是他一个人来回几次搬上来的，总共上下几十层的他瘫坐在门口，汗如雨下：

    “开，开门。”

    “不用了。”赵诚说“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钥匙了，所以你得按门铃了……哦对了，刚才光听你讲故事了，忘了跟你说正事了，我家这两天除了你之外还来了两个人，都是群里的进化者。来，终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是……”

    “叮咚！”

    说着，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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