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

    26、鬼市

    现在大家提前鬼市，一般都是指人们自发聚集、组织起来的买卖古旧物的市场。说起来非常有意思，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去百度一下，因为与故事无关，我就不详述了。我今天故事里的鬼市却是实实在在的鬼交易的市场。

    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是我的一位朋友，他们家祖上是经商的。故事的主人翁是他的曾祖父。当时经商可比现在辛苦多了，有的商人往来贩运货物终年甚至数年都不回家。我们就用“这位商人”来称呼他的曾祖父吧。

    那个年代的交通不发达，贩运货物可没有现在的物流公司，基本都是人背马驼。这位商人也是如此，带着货物走南闯北。事情发生在他大约四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带着货物途经一座大山。这位商人的生意做的不算小，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远房侄子小毛子和几个伙计。因为天晚了就借宿在一个小山村里。这条路他往来贩运货物走过好多次，所以非常熟悉，也不太担心出什么事。

    小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大部分村民都睡觉了。这位商人吃过饭装了袋烟正一边抽着一边想事情。就听见门外小毛子喊他：“叔！你还没睡吧！前面有个集市，我想去逛逛。叔你去不去啊？”这位商人正仔细琢磨生意上的事呢，也没仔细听小毛子说什么，就随口喊了一句：“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别太晚了，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门外小毛子应了一声就走了。就是这么一疏忽，把小毛子的命给送了。

    商人想着事情，抽完了烟又喝了一壶热茶，觉得该睡了，才想起来刚才小毛子说出去。他看看怀表，已经夜里九点了。小毛子回来了吗？这小毛子年轻力壮，平时非常听话，对商人也很忠心，不过脑子有点迟钝。当然，不是傻，就是比平常人反应慢一拍。商人带着他给自己当个仆人和保镖。按照平时的习惯，这孩子不管出去还是回来都会跟自己打招呼，可是今天都到这会了，怎么还没动静。

    商人披衣而起，走到伙计们住的屋子，一看几个伙计都睡了，叫醒他们一问，小毛子的确没回来。算算时间，这孩子都出去一个时辰了，商人开始担心。一个伙计告诉他，一个时辰前小毛子过来问他们，说是山里有个集市，他要去逛逛，问我们去不去，我们都累了，不想动，就都没去。小毛子还挺生气，就悻悻地自己出去了。商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的确，小毛子是说去逛集市。等等！逛什么集市？这是个山里的偏僻小村，总共没有五十户人家，前后几十里都是山路，没什么人，这里怎么会有什么集市！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向本村人问问情况比较好，与是就叫醒了他们借宿这家的主人。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商人带着歉意向他们询问附近有没有什么集市，说明自己的侄子走失。老大爷听完他的话后，非常肯定的告诉他，这附近绝对没有什么集市，本村的人要赶集都要到一百多里外的镇上。这下商人和伙计们都呆了。尤其是那商人，急出一身冷汗，这深更半夜的，小毛子孤身一人去了哪？

    虽然着急，可是这个商人毕竟行商已经二十年，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二十年间，他遍走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社会阅历之丰富，江湖经验之充足都非常人可比。他谢过老夫妻两人，便带着几个伙计走出了小村。

    四周是一片黑漆漆的大山。商人四下看了看，正要说话。一个伙计叫了起来：“当家的，你看，那有光。”商人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半山腰里可以看到一片模模糊糊的光，而且是一大片，看来真的有个集市。商人松了一口气，心想也许小毛子就在那集市里。可是他瞬间又谨慎起来。刚才那对老夫妻说过，附近没有集市，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着急找人，可是他的方寸没乱。

    “不要过去！”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是他们借宿这家的主人，那位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他也跟了出来。老大爷缓步走过来，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一片模糊的灯光，他缓缓地对商人说：“你往来这里多少次了，每次都住我家。我也不拿你当外人看。我知道你着急，可是那地方不能去。否则救不了人不说，连你自己恐怕也难以回来。”商人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老大爷。一个伙计急了：“大爷，那不就是个集市吗？我们找个人而已，怎么会回不来？”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这世上的事千奇百怪，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那可不是给人开的集市。那是鬼市！”这最后一句话，他有意加重了语气，低沉的声音从他沙哑的喉咙里吼出来，随着冷冷的寒风飘散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听到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老大爷又看了远处一眼就转过身回村去了。

    “老人家留步！”商人一看老人要走，急忙叫住了他。他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向老人做了个揖，然后才说：“老人家，走失的是我的侄子，孩子小贪玩不懂事，请您指点怎么救他。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又是一个揖。老人回过身来：“您言重了。要是能救人我怎么会不管，只是这鬼市凶险万分。我也无能为力啊。”

    “那怎么办？”伙计们也急了。

    “是生是死，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老大爷摇摇头，再不停步，回了自己的家。

    商人沉吟片刻，毅然向着山腰的集市走去。两个胆大的伙计跟了上来。商人一摆手：“你们回去！”“当家的！”那两个伙计叫了起来。

    商人头也没回：“小毛子是我带出来的，他的爹娘把他托付给我，我就得对他负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我对不起人家爹娘。你们等我一夜，明天早晨不回来，你们就带着货物回家。”

    听朋友讲到这里，我不由暗赞了一声“好汉子！”。白居易在《琵琶行》里写到“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讽刺商人重利而轻义。笔者颇不以为然。遍观世人，谁不逐利？能像这位商人这样有情义敢担当，即使逐利成性亦无可厚非。

    “可是，当家的你……这太危险了。”一个伙计说道。

    “不怕，我也行走江湖二十年了。山贼野兽都斗过，还怕什么鬼不成。”说着，他竟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盒子枪，对着伙计们晃了晃，“何况，咱还有枪。俗话说’神仙难躲一溜烟’！”

    月明星稀的大山里杳无人迹。借着月光，商人大踏步的走在山路上。像他这样常年外出的商人都会几下拳脚。一来强壮筋骨，二来防身御敌。朋友们看过几年前在央视热播的电视剧《乔家大院》吧。里面那位主人翁乔致庸就是形意拳的绝顶高手。这位商人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三五个普通壮汉是奈何不了他的，像这样走几步山路更是不在话下。很快他接近了山腰的鬼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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