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风起兮 第一六九章 尊卑之辩

    白聪明昂首叫道：“你这老头，神神叨叨个没完。你现在既然没死，还不快逃？否则，等主人醒来，他未必会放你一马。”

    黑雾凝聚成的拉赫尔曼的面孔，露出一丝苦笑，叹道：“你倒是好心，现在还劝我逃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如今就是想逃也逃不走了。”

    白聪明闻言，露出不解之色，问道：“此话何解？你既然已经融入黑石之中，可以借用这件强大真灵器的力量，等闲天人都未必是你的对手，想要逃走还不是小事一桩。”

    拉赫尔曼苍老的面容微微一动，解释道：“老夫那时自爆，想得是假借自爆之力冲出你们的封锁，元神驾驭黑石离开后，再寻一具资质上好的肉身进行夺舍，重新修行……”

    “先知初见我们之时，觉得是良材美玉，所以有夺舍之心。继而觉得我们是女子之身，而他毕竟的男子，故而有些惋惜，嘴里才‘可惜’不断，又问我们拜家是否有其他男子。想来，的确是想找资质优秀的男性进行夺舍。”

    “听说，实力强大的修士，的确拥有夺舍重生的神通道法。以拉赫尔曼先知的修为，自然可以做到这一点。”

    “啊！我明白了，你是想夺舍拜妮娜或者拜图拉！你们两个快跑，我来挡一挡他！”白聪明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惊叫道。

    拜妮娜和拜图拉闻言，也是浑身一震，想起方才老者的那一番问话，颇有可疑之处。

    两女此时已经退到了房门旁，随时可以逃走。白聪明则似乎恢复了几分精力，扑扇着翅膀，遥遥飞至黑雾之前，挡在两女身前。

    “这两个女孩儿既然叫了本大爷一声‘白大爷’，白大爷我自然要照料她们的安全。”白聪明心中暗暗想到。

    两女一念及此，顿时惶恐不安，想要起身逃离此地。

    却听到黑雾大笑一声，道：“哈哈，你们都误解了。你这只鹦鹉，老夫说话的时候别打岔，先让老夫说完。”

    “老夫元神融入黑石后，才发现一切和预计的完全不同。黑石中的真灵过于强横，融合之后，时刻在吞噬着老夫的力量，老夫根本无法离开黑石，去夺舍其余人。要不了多久，老夫就会成为真灵的一部分，失去自我意识。所以，如今老夫是想趁着意识还没消亡之时，把天闪宗的道统传下去。”

    “你既然想要传下道统，为何见到她们两个良材美玉后，反叫可惜？”白聪明露出狐疑之色，问道。

    两名少女见白聪明如此英勇，心中颇为感动，对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激之情起来。

    “不必如临大敌。老夫现在自顾不暇，哪有什么余力夺舍旁人。”黑雾叹息道。

    他昔年在山海界中，被雌性神禽蹂躏过不止一会，紫凤凰鸑鷟的实力就远超于他。所以，他有时候对强大的异性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态，却不料这闪灵国竟然男尊女卑至此，实在是叫他难以理解。

    “老头，你方才说闪灵国的法典都是由你修订的。你自己就可以修改规矩啊！何必拘泥于过去的那些陈旧律条？你把男尊女卑改成男卑女尊，或者男女平等即可啊。”白聪明脑筋一动，转念劝道。

    “这是因为依照我闪灵国的规矩，收徒往往是选择男性，而不是女性。除非女性的资质好到极点，才有可能拜入门下。以这两个小女孩的资质，拜入任何顶级门派都足够了，天一阁的强者若见到她们，也会立刻收入阁中。但作为闪灵宗门的唯一传承者，却绝对不会选择女性，所以我才会觉得可惜。若是别的男子有她们一半资质，我都会选择作为传承者。”黑雾解释道。

    “简直荒谬！男人和女人有何分别？她们两个的资质明明就达到修道天才的水准，只要有名师悉心教导，未来成就天人也有几分把握。舍弃如此人才，你们闪灵国简直不可理喻！”白聪明气呼呼地说道。

    白聪明闻言，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开口道：“自然是一个茶壶配四个茶杯的好！一个茶杯配四个茶壶，那不是有病吗？”

    拉赫尔曼笑道：“你看，你也是如此想的。男人就犹如茶壶，而女人就犹如茶杯。两者的体能、智慧均存在天然的差别，男人比女人强是自然之理，女人比男人强才是异常。一个男子可以让十个女子同时怀孕，产生十个后代，而一个女子哪怕同时和十个男子在一起，一次通常也只能怀一个孩子，有一个后代。从资源配置上，男性优胜得太多了，女性不过是老天爷安排的生育工具而已。”

    “这世间道理，就是男尊女卑。闪灵国的规矩就是如此，甚至老夫自己对此也是深以为然。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之事，女子只能从一而终。”黑雾淡淡说道。

    “老夫问你，是一个茶壶配四个茶杯的好，还是一个茶杯配四个茶壶的好？”拉赫尔曼发问道。

    “你说得对。那你也该知道，酒店的大厨往往是男性，而非女性。哪怕是在这种旁人以为女性或许更为擅长之事上，优秀的女性依然无法和优秀的男性相比。所以男尊女卑，实在是自然之理，不容置疑。”

    白聪明听拉赫尔曼如此一说，心中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又偏偏找不出拉赫尔曼所举例子中的毛病出来，只能哼了一哼，便不再言语。

    “我再问你，普通家庭之中往往是女子做饭，可家庭中的饭食能和酒店的大厨相比吗？”

    “这个……自然不能。酒店的大厨厨艺精湛，绝非普通妇女所能企及。”白聪明沉声道。

    拜图拉轻声道：“先知所举的例子，确然如此，只是我却有不同看法。”

    “哦？”

    拉赫尔曼也知道白聪明心中定是不以为然，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候，一直对拉赫尔曼恭敬万分的拜妮娜和拜图拉忽然抬起头来。

    “而先知您之前以茶壶和茶杯比喻男女之尊卑，我也不敢苟同。这是彻底物化女性，否则为何不干脆把茶壶当作女性，而把茶杯当作男性，如此一来，结论就彻底相反。”

    “至于您所说的男女繁衍生育之事，这的确是老天所赋予的职能。男人不能怀孕，只有女人才能怀孕。但如果就以此事而论，女性实在应该获得比男性更高的地位，而不是反过来，男性站在女性的头上。因为女性在生育一事上付出的实在太多，照料子女也更为费心耗力，天道是公平的，人付出的越多，就应该回报越多。闪灵国的状态，只是一种扭曲的异常罢了。”

    拉赫尔曼黑雾凝成的眉毛微微一挑，目光投向拜图拉身上，露出聆听之色。

    “闪灵国内，男尊女卑由来已久。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歧视与限制已成常理，甚至许多女性自己潜移默化也接受了这种安排，但是这并不代表女性天生就弱了一等。方才先知所说的酒店厨师与家庭妇女的厨艺进行比较，那自然是男性大厨更胜一筹。不过这件事的本质是闪灵国对女性就业的歧视，并非女子厨艺不如男子。许多酒店根本不会招女性厨师，那自然是男性厨师占据主导地位了。”

    而在拜图拉说话之际，拜妮娜则离开了闺房一会，不多时捧着一个木质餐盘返了回来。木质餐盘上面摆着几道精致小菜、糕点，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她朝黑雾微微欠身施礼后，把餐盘奉上，低声道：“先知您不妨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看看是不是比所谓的大厨逊色？这里还有两壶不同茶水，两壶不同酒水，杯子却只有一个，供您独自享用。”

    拜图拉侃侃而谈，施展胸中之才学，把拉赫尔曼先前之言，尽数驳倒。

    白聪明在一旁，听得连连叫好，两只翅膀不时碰撞，犹如人类鼓掌一般。

    拉赫尔曼作为一代宗师，眼界超群，他固然存有男尊女卑之念，却也不是那种完全食古不化的腐朽之辈。

    拉赫尔曼见状，目光一凝，神识再度扫过拜妮娜和拜图拉两女后，终于点了点头，展颜笑道：“你们这对姐妹花，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老夫虽然脑中对男尊女卑成见已深，却也不得不承认你们所言所行也有几分道理。如今，老夫这末路宗师，能够得见你们二人，已是老天开恩，岂敢再奢求其他。也罢，今日就将天闪宗的道统托付给你们二人。”

    拜妮娜天性好动，动手能力强，除去武功之外，最爱跟着阿伊德婆婆学做饭，厨艺之精，绝不下于等闲大厨。

    而拜氏双姝，一来是良材美玉，不同凡响，远胜等闲男子；二来是姿色超群，青春靓丽，我见犹怜；三来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深明礼仪之道，一看便知是世家千金；四来拜家毕竟也是拉赫尔曼昔年弟子的家族，彼此间有着香火情，两女对他也尊崇万分；五来拉赫尔曼此时余日无多，实在没有什么机会去寻找更合适的传承对象了。

    有这五大因素，拉赫尔曼自然会选择把天闪宗的道统传下。

    这便是两女服下道胎丹后的又一大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