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风起兮 第一五零章 城西破庙

    “兄台你请稍后，一百两黄金的生意，我无法单独做主，得请掌柜的出来决定。”

    伙计将君临道请进聚宝斋后，立刻安排茶水点心来招待他，客气万分，执礼甚恭，一扫先前的倨傲姿态。

    君临道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香茗，只坐了半盏茶时间不到，就见一个身着华服体态臃肿的胖子提着一个大箱子，带着先前的伙计笑吟吟地走来。

    “小王，你太怠慢了，贵客临门，怎么能用这种普通的茶点呢？赶紧换最好的来。”胖子掌柜呵斥道。

    伙计连声称是：“是是是，是我怠慢了。我这就去换。”

    说话间，他将其余的几块玉石取出，抹去泥灰，一时间满庭碧光，分外耀眼。

    那掌柜的见识和眼力自然远超伙计，定力上更是如此。

    在君临道取出前几块宝玉时，胖子掌柜依然面不改色，只在心中飞速计算着价值，而等到最后一块巨大尺许方圆的完美碧玉出现时，饶是他定力过人，也终于微微色变，惊呼道：“天下竟有如此美玉！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笔生意如果能做成，伙计起码能有五两黄金的提成，他自然分外上心。

    “贵客，这是一百两黄金，您点点？”胖子掌柜打开了箱子，取出了百两黄金，摆在桌上。

    君临道眼睛一扫，再用神识细细查看一番，发现的确是十足真金，没有半分作假，于是点点头，接着道：“掌柜的，我这还有几块玉石，你不妨品一品，如果开价能令我满意，就一口气都典当在你们店了，省得我到处跑。”

    他脑子一转，心中又暗想道：没想到白聪明带着我一顿乱飞，竟然越过了莽蛮山脉和边疆，从风起国来到了闪灵国。

    “万两黄金，掌柜的你看如何？”君临道终于开口，报出了一个数字。

    胖子掌柜闻言，面色先是一喜，继而似乎想起了什么，徒然叹息一声。

    “掌柜的，你看这些价值几何？事先说好，如果你报的价格令我不满意，我也不介意多走几处当铺和玉石坊。”君临道笑道。

    胖子掌柜沉默了一会，仔细把玩着几块玉石，最后才缓缓道：“前面几块也就罢了，加在一起也不足千金。可贵客你这最后的一块无暇碧玉，实在是堪称绝品。据说我们闪灵国的传国玉玺也就是用一块方圆尺许的碧玉所制。”

    君临道点点头，他和白聪明在山野之地挖掘出的这几块碧玉，其实已经算得上灵玉，蕴含了天地灵机，用来炼制中低阶的法器都足够，而那块最大的碧玉，更是不同寻常。

    君临道听他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天下大乱之际，宝石美玉既不能吃也不能穿，只有那些食物、盔甲、武器，才能卖出高价，市场的供需关系决定了价格高低，宝石美玉现在不是刚需之物，价格自然会大打折扣。

    “那你准备出多少黄金？”君临道问道。

    “这块最大的碧玉，我们聚宝斋愿意出五千两黄金。贵客其他的碧玉加起来，可以典当八百两。如果贵客肯将所有碧玉都在我们聚宝斋典当，我们愿意出总计六千两黄金。恕我直言，达兰城中怕是也只有我们‘聚宝斋’一家当铺能够一口气拿出如此之多的黄金，其余几家留存的流动资金绝不会超过三千两黄金。”胖子掌柜咬了咬牙，缓缓道。

    “实话实话，贵客你报的这个价格并不过分。只是……”

    “只是什么？”君临道见掌柜的似乎有难言之隐，立刻问道。

    “只是本店的流动资金，加起来也不足万两，实在是无法承受。并且还有一桩难处，贵客或许不知。自阴魔作祟以来，天下大乱，许多珍稀物品的价值暴跌，而农产品等关乎民生的物资价格则暴涨。贵客的美玉在几年之前固然可以卖到极高的价格，可现今只怕要打一个很大的折扣了。”胖子掌柜无奈道。

    胖子掌柜见到这一幕，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不过立刻收起了那几块碧玉，小心翼翼的保管起来。

    这时候，另一个伙计发问道：“掌柜的，我们要不要联系‘白马帮’那帮人，把这小子……”

    话音未落，胖子掌柜立刻给了伙计一巴掌，冷厉道：“我们聚宝斋开门做生意，诚信为本，怎么能做这种事？一旦走漏风声，大老板的名誉受损，其他产业只怕也会有影响，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六千两黄金，罢了罢了，我也勉强能接受。”君临道其实并不在意钱财，六千两黄金和一万两黄金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分别，本来他也只是想靠碧玉换些钱财，充当游历之资罢了。

    胖子掌柜闻言大喜，立刻又招呼了几个伙计，搬了几口箱子过来。

    君临道以神识一卷，就将其中黄金卷入了天元宝珠之内，接着把几块玉石留在桌上，飘然离去。

    “呵呵，想不到这胖子倒也有点眼力。”君临道微微笑道。

    “这些普通人，其实挺有趣的。”白聪明在肩头小声嚷道，他对道界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君临道坐拥六千两黄金后，就带着白聪明在城中商铺逛了一整圈，置办了几套质地上佳的服饰，将自己装扮一新，另外还买了数百件白聪明感兴趣的小玩意，这才觉得不虚此行。

    胖子掌柜顿了一顿，继续道：“而且，你们不要看这小子弄得像个山野村夫，实际上他绝对不可以等闲视之。我迎来送往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的修为起码是道胎七转通感境。此人临走之前，故意露的那一手，把六千两黄金搬运一空，说明他肯定有储物法器。白马帮的帮主也才只是武林中的二三流水准，远远不是此人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我们这笔生意做成了，这几块玉藏保管几年后，等天下太平，就能起码卖出三万两的天价。甚至，假如有起义造反的势力，得到此玉后，就能雕刻成玉玺，那时候便价值连城了。现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因小失大的好。”

    被胖子掌柜教导了一番，几名伙计才恍然大悟，深深佩服起胖子来。

    他们这番背后的言语，自然逃不过君临道的神识。

    君临道带着白聪明一路随意漫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破庙。

    这庙年久失修，残垣破瓦，遍地狼藉，透出一股凄凉衰败的意味。

    庙门的牌匾也早已损毁，根本无法辨别出名字，而此地周围也颇为喧闹，似乎有不少流离失所的流民暂居于此。

    “没想到黄金这么值钱，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花的总共不到十两黄金。以后要是缺钱了，我就再去找玉石来卖。”白聪明如今才明白世俗中的黄金价值之大，远超他的预料。

    人类所创造的国度，包罗万象，奇技淫巧，层出不穷，这一切对久居山海界的鹦鹉而言，的确是处处充满着新奇之物，叫他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我追随主人离开山海界，这步棋果然没有走错。人类的世界不仅有趣，而且繁华多了，逛上几百年都不会腻。”白聪明心中暗想着。

    君临道听了一会难民的议论，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人，这粥好喝吗？”

    白聪明望见白粥，眼中露出一丝异色，有些眼馋。

    “这便是达兰城城西破庙，专门赈济难民的粥场吗？”

    时近黄昏，不少难民聚集于此，排队等待着破庙门口右侧的施粥。这些人衣衫褴褛，议论纷纷。

    “晌午、傍晚各施粥一次。救灾之事乃是由城主主导，并有城中豪门、富户各捐出钱粮，共同赈济难民。”

    忽然间，一阵争执之音传来，接着人声鼎沸，喧闹不休，似乎生起了事端。

    君临道扭头一看，只见破庙右侧，一处落败的庭院门前，一伙流民正在砸门，而在破庙门口等待施粥的其他流民则纷纷作壁上观，冷眼相看，口中则议论不休。

    “听说此地有个寡妇，颇有钱财，这帮人估计是打听到了什么，想要强占庭院，搜刮钱财。”

    君临道呵呵一笑，似他们这等修为之人，早已不食人间烟火，少有口腹之欲。白聪明则不然，明明是地妖强者，天下罕有的异种神兽，可来到道界后，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连这穷苦人才喝的稀粥都想要去尝一尝。

    “这是给难民喝的稀粥，寡淡无味，全无营养。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小心别人把你捉起来煮的吃了。”君临道笑道。

    “我闻了一闻，的确不是什么美味。”白聪明右翅一动，扇了扇空气，继而脖子一缩，躲在君临道脑后，好像真的害怕别人捉住他打牙祭。

    君临道见那伙难民，看似面黄肌瘦，脸上却极为凶狠狰狞，而与之相对的另一方，则是一名身姿绰约的少妇带着两个老婆子执杖而立，拦在那伙难民身前。

    少妇白衣胜雪，前凸后翘的娇躯被雪白的衣裙紧紧包裹，莹白的俏脸上戴着半透明的白色轻纱，隐约可见其绝色姿容。

    “这是我家，你们想干什么？强盗吗？”

    “达兰城治安一向不坏，这些人怎有此胆量，光天化日之下就强占民居？”

    “这我就不知道了，搞了半天也不见有巡查士兵过来，看来这伙人背后定然有人撑腰。”

    …………

    “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流落此地成为难民，坐牢也不怕。”

    双方一阵争论，不远处等待施粥的其他难民闻言，不少人也有些意动，似乎不情愿继续住在破庙之中，想要和这伙混混一样，去强占民居。

    少妇和两个老太婆加起来也不是任何一个混混的对手，何况混混身后还有不少追随者。

    “你这庭院如此广大，就住你们一家，未免太浪费了。哥几个想借住几天，不知你意下如何？”一个混混模样的难民笑道，他的眼睛色迷迷的盯着少妇饱满的酥胸，咽下一口唾沫。

    这混混身后，另有七八条大汉，也跟着起哄，要求入住庭院。

    “私闯民宅，不怕坐牢吗？”少妇身后的一个老婆子怒道。

    眼看这家人就要被混混们打倒在地，吞并家产，占据庭院，君临道终于有些按捺不住。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