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刀万刀不如一刀

    火已经熄灭了，白项羽懒得再弄一堆篝火，索性，在一条鹰腿上，宰下一块肉，剥取皮，大口嚼起来，生肉除了一些腥味，肉质嫩而鲜美，远比学院食堂里的饭菜好上十倍。

    能每天吃肉的生活，是相当的惬意，做神仙也不过如此吧。他揭开自己的腹部和腿部受伤包扎的破布条，让他惊讶的是，伤口愈合的速度，腹部被鹰爪抓进腹部的几个刀口状，已经是完全愈合了，难怪，他运气和练刀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

    大腿撕下一块肉的重伤部分，一大圈伤口，已经是长出鲜嫩的肉牙，像是在伤口上缝了一圈线，密密麻麻的，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总是听别人说武道高手达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有金刚不坏之躯，所谓的肉身成圣，不死不灭。但是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天道学院的小菜鸟，不过吃了三个恶心到家的黑心泥团，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道长拍了几下，在自己身上就发生了如此奇妙的变化，太不可思议了。这个运气未免是太好了。

    白项羽真想找到那个道长，好好询问一下。万千人中，他是故意被选中的吗？

    兴奋之余走了两圈，果然，两条腿不再一瘸一拐了，近乎完好无损了。高兴的像个孩子，身高超过五尺七寸的少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又深深呼出一口气，对着峡谷高喊一声：“我不是菜鸟，不是菜鸟！”

    拿出地图，白项羽认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其实，就是手中这个地图，也是很多年的老地图，随着山川河流的变化，怕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地图上，压根就没有自己身处的这条峡谷，遥遥相望的瀑布也没有，或许是天下变了。想着五年前父亲送他到学院的时候就说，这世道变了。

    世道变了，天下也变了吗？

    难怪一夜之间，在昆仑山腹部，四处环绕的沙漠盆地之中，冒出一个魔鬼海。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阴暗潮湿，除了冲天的水声，四周一片死寂，昨日还有几只巨鹰作伴，今日要一个人孤单前行了。

    收拾好行李，背在身后，剁下一只鹰腿，扛着少年稚嫩的肩膀上，右手提着菜刀，倒吸一口冷气，噌的一声，朝着瀑布的方向跃了出去。

    浑身的力气，体内的气流激动着，真个身体轻盈无比，两条腿像长了翅膀，轻轻一跃，就是两三丈的距离。

    离瀑布越近，峡谷里无数沟壑深谷，有一些小溪流和安静的深潭，水清澈见底，用手测试一下，都是刺骨的寒冷。学院每年都要选拔优秀的学生送到极北之地，在极度冰天雪地里淬炼体魄，打造武道基石，这是练就金刚不坏之躯的极重要的一个环节。

    白项羽蹲下赶紧喝了一个饱，好似穷人家的孩子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鸡汤一样。然后又把水袋装的满满的，提在手里荡了一荡，人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喝水却怎么也没办法坚持。

    想着自己一身的血污，这么多天来，没有洗过澡，身上已经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索性，把东西丢一边，脱下衣服，跳入这条清澈的小溪流里，小溪流不大不小，刚好容纳白项羽的身体。白项羽用手擦干净身体的斑斑血迹，那些小伤小痕，已经消失不见了，就是大腿骨处那道深深的伤口，留着粉嫩的肉芽在滋长着。

    冰冷刺骨的溪水从身体流过，刚开始溪水刺激肌体，冷的有点受不了，白项羽强势将脑袋沉入水底，闭气养神，又一次念想录第一篇生息运气之法在体内展开，任由溪流流过身体，体内气流刚开始滚滚而过，肌肤在溪水中，生出一丝眩晕的古铜色，一时溪水居然停滞下来，附在白项羽的身体四周，旋即，体内一股股微微的黑色液体排出，汇入溪水之中，溪流才缓缓从身体之上流淌而下。像把自己排空一样，白项羽有一种情所未有的舒畅，若是水深，怕自己早已经浮在水面了。

    随着体外的溪流潺潺，体内气流居然逐步和溪水同步一起，气流在体内如清泉流水，隔着躯体，有交相呼应之感。天地四周，一种难以言表的玄妙被吸纳体内，这刺骨的溪水成了媒介，像是在身体内沉睡许久的某样东西，具体什么，白项羽又说不上来，只是如灵感一样，稍纵即逝，不所谓。

    身体四肢各处枝梢末节侵泡在冷溪之中，一丝一寸的感知传递到身体各处，经过七经八脉，入五脏六腑，到丹田，始觉得一丝冷的入骨。

    人体的感知不正是逆流而行的吗？

    突然，他想起了念想录的第二篇养元篇，那短短几行，在脑海里再一次过滤一遍，一时无法找到突破口的养元行气法，像一张窗户纸，被一指捅开，雪亮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生息的行气之法是由内而外，自丹田出，而行经周身。养元之法是由周身出，经七经八脉，五脏六腑最后入丹田。

    白项羽将头探出水面，强压制内心的喜悦，深吸一口气，身体各处收敛，只觉得体外寒气，逐渐侵蚀体内，各处枝梢末节的小细流若有若无的滋长，可惜，再怎么努力，这细细如丝的气流也无法汇聚成河，更不可能由细小汇聚于七经八脉，再经过五脏六腑入丹田，完成一个小周天。

    反复几次，白项羽哪怕是额头上生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也没有一点进步。最后，白项羽放弃了，已经找到了入门的方法，可能是自己的修为不够，天长地久着呢，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白项羽翻身，趴到小溪的岸边，上半个身子裸露在外面，下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看到旁边的一个极深的寒潭里，有一部分的溪水从石头缝隙里流到深潭里，深潭底处，有一条两尺多长，乌黑的像一条棍子一样的东西，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白项羽有点好奇，他的双瞳放大，再一次看了那个棍子一样，不像是棍子，倒像是一条鱼，但是无尾无鳍，沉在潭底。他绞尽脑子，把在天道学院里所看书籍所有的鱼类图片对比参照，也没有像似的东西。

    人总是有好奇心，何况是少年。随手从身边抓起一个五六斤左右的石块，沿着潭边，放下去，石头缓缓落到潭底，这个小水潭面积不大，却是很深，少说有个四五丈。石头滑行到潭底，停在黑木棍旁边，激起潭底石头上的青苔或者是脏东西，潭底一片混浊。趴在潭底的黑棍子，好像对脏东西比较敏感，身体好像略略的摇动了一下，退了三四尺。

    确定是鱼，自己没有见过，应该是上古时期的东西，古籍里居然都没有记载，不知道这个鱼的味道怎么样，巨鹰的肉已经够鲜美和滋补了。这种罕见的上古鱼，会不会更滋补身体，淬炼体魄呢，吃上一口，宜补体内气血，增强体内气流呢。世上那些一辈子追求长生的大贤，武道宗师，或许临门一脚，就差这一口人间美味呢！

    不管如何，捞上来看看也好，反正，又不赶时间，他现在想明白了，想去修炼，那里都一样，世间无处不在的修炼场。老师让他来魔鬼海历练自己，让自己有所改变，其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何况魔鬼海那么恐怖，天道学院几波人有去无回，自己好不容易进步这么大，去丢了性命多划不来。自古以来，不怕死的武道高人多如牛毛，但是最先死的往往都是那些不怕死的。

    自己又没有金刚不坏之躯，逞能干什么呢。

    还不如在这里多泡一会澡，练练刀，运运气，吃点味美的鹰肉，有机会，还可以找一些怪鸟练练手，没有白眼，没有嘲讽，更没有豪门望族子弟的趾高气扬，飞扬跋扈，这里，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想到此，白项羽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呸，我不是菜鸟！你们才是！谁爱是不是，反正少爷我不是！

    白项羽又拿起一块石头，比刚才要大一些，这次，对准了那条鱼直接砸下去。鱼要是会说话，一定骂这个白项羽真是一个二货，你好好的泡澡，折腾我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水里的鱼看似一截木棍，呆头呆脑的，但是对水中的感知特别灵敏，眼见着石头就要砸在它的身上，离着不到半尺的距离，它身子稍微一侧，笨笨的躲了过去。

    哎呀，这还真不是一条笨鱼啊，白项羽想着，这可真有点意思啊，虽然刚才这一击不太用心，但是以自己现在的速度和力度，普通的鱼早就一击必中，哪里有躲闪的余地。而且这个鱼好像都不拿白项羽当回事，只是在石头离自己极近的距离才躲避开来。

    把我当菜鸟？

    白项羽的少年顽皮的心性被激发了，随手捡起十多斤的石头，瞄准了猛的砸下去，右手又抄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每块石头以极短的时间间隔，砸向木棍一样的小黑鱼，接连七八块石头，劈头盖脸的砸入深潭。面对着白项羽来势汹汹的石头雨，那条小黑鱼在潭底不慌不忙，懒惰的躲避从上头砸下来的石头，这真是奇怪，要是一般的鱼，潭里砸了一块石头，早就在水里到处乱窜了。

    这条小黑鱼不是，它的样子懒惰到了极点，能动鱼头的，它绝对不会把鱼尾巴摇起来。这不是在躲避石头，分明是在调戏白项羽：你这个菜鸟，你的石头砸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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