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断尘河（二）

    “哎！”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站在断尘河对岸望着河中。

    此时的断尘河中无数支水柱漩涡通天入地。正对着自己的这一支中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袁离。

    看着每个水柱中殊死搏斗的御念者，心中真是如刀绞一般。

    “孩子，这次不是爸爸给你上的课，是你的劫、是这花花世界的劫。”

    眼泪滴落在袁老爷子的脚下，被断尘河中拍上岸的水浪冲走并带入水柱之中。他多么想化作这一滴滴眼泪，进入这通天的水柱帮帮自己的孩子啊！

    意念葫芦的出现预示着异念平衡已被极度破坏。大量风道以上级别的和念体即将出现，并会像决堤的洪水疯狂的吞噬凡间。虽然意念葫芦可以保存生灵善种。但这世界将会被净化重置，宇宙将遗忘这个凡间，甚至不会有任何一个细胞，原子、甚至量子会知道这个美丽世界曾经出现过。

    “为了不让最坏的可能出现，这么做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尊祖！”袁老爷子闻声马上转身鞠躬行礼。

    “不必多礼，就我自己没外人。”

    说话之人白须白鬓，颜面却如童子一般。道骨仙风却着装新潮。丝丝银发从鬓角利索的在脑后扎成一束，顺柔的塌在后肩披散的银发上。眉毛与胡须早已经混为一体耷在胸前，却可以分明的看出每一根毛须的走势。上身穿件白色盘扣半袖长襟连帽褂，下身穿飘逸九分超宽阔腿大裙裤，脚踏纯黑云纹边软底布艺沙滩鞋。手中一只铜身雕花玉口蒸汽电子烟。

    整个念者界能如此打扮的也就仅此一人了，那正是前灵蛇组织创始人，也是袁家念者一脉的先祖-袁天罡。

    “怎么，担心离儿？”袁天罡虽面如顽童，但语气中却带着千年的文化沉淀！

    袁老爷子看了看正面的那个水柱，长叹口气道：“担心又能如何，只是这小子天生众相炁属性单存。我又归位较早没能对其深入调教，不知他能否过此劫。”

    “儿孙自有儿孙福，离儿虽然属性单存，但离火本为净化之本。如善利用，自会五行周全，游刃有余。我倒是挺看好这小子的，有点我当年的虎劲。”

    袁天罡顺着袁老爷子的目光，也看向离所在的那支水柱。

    “更何况鬼道念体，靠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看看，其他御念者现在都打成一锅粥了。只有咱们家离儿紧固阵脚，观其所变。好，好啊！”

    “尊祖谬赞犬子了！”袁老爷子见儿子得到如此称赞，赶紧作揖谢过。

    “你看看，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老是讲那些老规矩。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如此拘束时间长了容易迂腐。”

    袁天罡见还没一口烟的功夫，袁老爷子都鞠两躬了，愤愤说道。

    “你看看你，刚来的时候那身挎栏背心大裤衩不是挺好的吗，还舒服。第二天你就换成这道服大袖了。看似像个修行之人，但其实你这年份连百年都不到。何必呢？反而我这个老家伙倒想的开。看看，今天又整了个新鲜玩意。蒸汽电子烟。”

    说着将手中的电子烟在袁老爷子面前晃了晃。

    “超大烟量，一口能把整个人都埋在烟里。你说还练什么遁术啊。这不就是烟遁吗！哈哈哈”

    袁天罡说完后，自己大笑起来。

    “尊祖之觉悟，岂是我等小辈能够领会分毫。”袁老爷子依然毕恭毕敬的回应道。

    “快看你儿子吧。”袁天罡本想调节下紧张的气氛。但看袁老爷子的反应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也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鬼道级，六级中最诈之道。即便是我们这些罔念者碰上也会忌惮至极，这些孩子真能过了此劫吗？”

    袁老爷子看着每支水柱中激战的御念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不让灭世发生，也只能依此计为最后赌注了。我们世代传承，炼丹强化，也无非为了这一刻吧！”袁天罡道。

    “冲儿，你对这断尘河有多少了解？”袁天罡深知御念者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想换个话题沟通一下祖孙之间的感情。

    “哦，回尊祖。这断尘河虽由来已久，但小孙也多少听过些传说。”袁老爷子原名袁冲，见先祖如此问道，虽心不在此，但也不能不答。

    “相传伏羲大神创建了这意念葫芦，承受了雷神的第一次灭世。但洪水势大长期浸泡，竟开始渗入空间壁内。伏羲深感不妙，长此以往外壁必将浸泡腐烂，到时无法承受洪水撞击全面坍塌，洪水便会汹涌而入将这世间最后的善种也吞噬殆尽。无计之时，发现渗入之水通过葫芦壁的过滤，竟变为极阴之水。而雷神所放洪水应为极阳，同类而异性正是天道所向。”

    袁老爷子看着面前的断尘河，感慨万分说道。

    “没错，之后伏羲大神便在这意念葫芦的边界大造河床，将渗入的洪水存于其中，终于有一天，河水波涛汹涌，滚滚连绵。大神将“定海神针”暂时压在河中，以塑成最初水墙的模样巩固外壁。”

    袁天罡心中也不禁感慨，他感慨的是伏羲对阴阳的精妙运用，自己毕生都未能解读一二。

    袁老爷子接着说道：“洪水散去，百废待兴。善种们重新建立世界。定法典，立礼乐、建国家。谁想无独有偶，又一场大水再次涂炭生灵。完全没有准备的伏羲大神自没有挑选善种的机会。意念葫芦也无法成为救世方舟。人父的慈悲让伏羲心如刀绞，无奈便冒着毁掉意念葫芦的风险，将控制极阴之水的“定海神针”抽出，交给禹王治理大水挽救苍生。”

    “而让伏羲没有想到的是，极阴之水非但没有坍塌决堤。反而由于空间内部出现了设定外的动能，竟自我调节将这水墙吸附在了边界外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阴阳屏障。阻隔了与凡间的一切交互。至此起名“断尘河”。”

    看着老祖宗们的伟迹，袁老爷子那股子劲又上来了。要不是袁天罡在身边，恨不得就地沐浴焚香，五体大礼。

    “冷静，冷静！”袁天罡看着这孙儿的亢奋行径，噗呲的笑了出来。

    “其实还有一事你可能不知道。”

    “哦？”袁老爷子听到尊祖如此说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五体大礼都要拜了竟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这极阴之水固然可以隔断凡间烟尘，但却无法隔断邪想异念。春秋战国诸侯纷争，凡间生灵涂炭。邪念众生积怨重重。导致那一段时间这意念葫芦竟成了淫邪恶念汇集所在。包括伏羲本人都忌惮此地三分，后人所说的十八层地狱，就是那时候传出的。直到东汉祖师阴长生领悟伏羲之道法奥义，进入此间。利用这极阴之水的断尘河，将六级中极阴之属的鬼道异念分割开来。最终封印其中加以度化。而最为诡诈的鬼道异念被控制。其他各级只是漫长的厮杀便可清楚。谁想敌众我寡，直到最后一战，当时所存本就不多的念者已是伤亡掺重。和念体数量更是超念者百倍。无奈之余，伏羲大神只能招出始皇帝元灵。让其通灵前世召集天赋异禀之人三十万以做援军。又开“混沌八极门”于秦皇陵外五里将这三十万勇士元灵抽走送到现世。才最终赢得了这场恶战。”

    “五里外？”袁老爷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尊祖，那“混沌八极门”将人元灵抽走后，肉身呢？”

    “哈哈，被你发现了呀。没错，他们都石化了。”袁天罡狠狠的吸了一口蒸汽电子烟。

    “就地埋了？”

    “对埋了。”袁天罡撅起嘴，腮部一使劲咕咚一下吐出来了一个烟圈。

    “兵马俑？”此时袁老爷子的眼睛瞪的都快掉地上了。但袁天罡并没有回答，还在不停的吐着烟圈。最先吐出得那一个越变越大，缓缓的转向了袁老爷子的脑袋。

    “bingo！”当烟圈彻底套住袁老爷子的头，由于撞击向四周散开时袁天罡答到。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阴真人怕封印在断尘河内的厉鬼冤魂无法度化，便在这意念葫芦外层借出一段空间，逐个分离，互不相通，通过冲天眼为入口传予御念者，让其世代守护着意念葫芦。而那些互相分割的小空间，就是异念间。”

    看着后面一串串小烟圈向前转动着，袁天罡又补充了一句。

    “道，转为能，圆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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