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节 手中的筹码

    大历国中都城，李建山盘坐在卧榻之上。段琅出兵摩罗的消息早已尽人皆知，朝中大臣们不断的上书请奏，吴光照更是奋笔疾书怒斥段琅没有尽到帝君之责不配为君。对于这些杂乱的声音，李建山只能装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但是对于段琅在摩罗国的动向，李建山却是非常关注和担心。

    卧榻的案几之上，是李建山派往摩罗国内的商情人员传来的消息。他知道大飞在战时的作用非常大，不可能经常来回奔波传递消息。但是李建山所得到的情报，让他内心感到非常沉重。

    “来人~！”李建山召唤过来一名侍者，“去，请军机处周广记大人来一趟。”

    李建山心中没底，他要与周广记军机处的消息印证一下，看看是否像摩罗国宣说的那样，段琅已经是困兽犹斗做着最后的挣扎。如果消息属实，恐怕砸锅卖铁也要集中兵马前往摩罗国了。

    周广记很快的来到了相国府，虽说周广记年事已高，却依然被段琅重用，掌管着大历国情报体系。不过在明面上，周广记却只是兵部里的一名主薄，甚至连朝政都不必参加。

    “周广记见过相国大人，不知有何事召老朽来此。”

    周广记拄着木杖，微微躬身准备行下官之礼。如今李建山在大历国如日中天，甚至有不少人都把他视为帝君对待。周广记虽说身为长辈，但官制礼节不可废。

    “周伯，你我之间无需见礼。这里又没外人，还是喊我建山听着舒服。来，咱们爷俩坐下说。”李建山指了指案几对面客气的说道。

    周广记呵呵笑道，“再怎么熟悉，礼制不可废。这要是被朝中那些老臣们知道，又不知该怎么上书怒斥我呢。”

    周广记也没客气，毕竟这里不是朝堂，无需顾忌这么多礼制。

    下人端上了茶盏，退下之后，李建山指着案几上的卷宗说道，“周伯，这些都是商情那边整理出来的消息，您先过过目。”

    周广记低眉瞧了一眼，却没有拿过来观看，“建山，想必是为摩罗国那边的事情把我召来的吧。”

    “还是您老睿智，确实是为此事相邀。周伯，这些日子我有些心绪不宁，摩罗国那边传来的，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知您那边，可有段琅的最新情况？”李建山皱着眉头问道。

    周广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得到的跟你这边差不多，都是摩罗官方发布的消息。不过有一点我敢保证，那就是这些消息肯定不实。”

    “哦？周伯为何敢如此确信？莫非，您老还有其它渠道？”李建山眼神一亮。

    周广记再次摇了摇头，“铺设情报渠道可不是这么容易，光是影者密站就够我受的了，哪还有银两铺设其它渠道。老朽目前能够确认的，是北明蒙都所部保持完整，在查尔钦克的追击之下没有遭到过大的伤亡。至于段琅那边，我是基于有大飞跟随，所以才觉得摩罗颁布的消息不实。如果段琅真像摩罗说的那样，明月肯定会让大飞去于都城求援。如今北明密站也没收到消息，段琅那边应该无碍。”

    李建山叹息道，“摩罗毕竟不是咱们大历国，那里山高路远，我就怕段琅那家伙过于自信鲁莽行事。周伯，现如今可不是当初起兵对抗大夏之时，段琅他们三人是我大历国擎天之柱。万一有所损伤，我大历国势必要举国之力讨伐摩罗。这一战，现在看来确实打的有些冒失。”

    “按照战前的预测与摸底，应该不会这么艰难。况且上次大飞回来之时，段琅已经伏击掉了摩罗国五六万兵力。以摩罗兵马的战斗力来评判，即便龙牧还有不少兵力，应该对段琅所部形成不了歼灭的威胁。莫非，那边情况发生了变化？”周广记疑惑的说道。

    “周伯，您觉得，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万一那边情况有变，立即派出后援兵马。”李建山征求的问道。

    “我觉得~。”

    周广记刚说到这，一名侍者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相国大人，兵部军机处有人求见周广记大人，他说有要务禀报。”

    周广记一愣，赶紧问道，“人在何处？”

    “就在府门外等候。”

    周广记看了看李建山，向侍者说道，“把人带过来吧。”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盔甲的校尉走了进来，先是向李建山见礼，然后对着周广记抱拳说道。

    “启禀大人，小白从北明飞了回来。”

    周广记眼神一亮，“可有最新消息？”

    校尉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有！”

    周广记看了看李建山，向校尉说道，“说吧，相国大人有权限得知一切消息。”

    “诺！”校尉答应了一声，这才把北明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李建山一听，不禁吃惊的说道，“什么，陆慕也在摩罗？”

    周广记对着校尉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让小白留下，回头我再安排。”

    “诺，小的告辞。”

    校尉退下之后，两人重新把刚才的消息捋顺了一遍。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得知段琅等人目前还算安全。

    周广记说道，“建山，看来摩罗那边，要进行一场大的战役了。一旦北明出动备守兵马，势必逼着摩罗举国而战。另外，既然陆慕身在摩罗，想必西越那边也不会闲着。”

    李建山沉思了一下，说道，“此战牵连到天下四国，胜败之间关乎天下大势，可以说谁都输不起。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必须要做好大战的准备。周伯，想办法与段琅联系上，就说我李建山的主意，准备派出第二支远征大军。”

    周广记一怔，“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李建山想了想，“周虎坐镇中都大营，虽说他的兵力最多，但我们也要防备南平一侧。所以，周虎不能动。我觉得~还是让占轩走一趟吧。”

    周广记说道，“如果真要派兵，老朽到觉得张奇峰很合适。崔志亮目前镇守西宁，而澜都城那边只有魏都冯明两位老将镇守，实力上有些薄弱。西越一旦两侧出兵，澜都城方面的兵力也不是很充足。陈占轩的墨兰城大营，可以及时增援澜都城。”

    “可是，张奇峰手下只有两万兵力，从其它大营调集的话，时间上可就很仓促。”

    周广记苦笑道，“两万兵力不少了，说实话，我堂堂大历国经历了这些年连番征战，适龄男子有些缺乏。况且目前各大营新兵众多，就算调集一部分，战斗力也不是很强。张奇峰率部出兵，要的是告知天下我大历国的勇气，而不在乎兵马多少。”

    李建山想了想，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大历国此次出兵是一种威慑。而且看明月的意思，下一步的主力应该是北明大军。我大历国帝君帝后都在摩罗拼杀，也应该让北明出把力气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李建山决定不必请示段琅，由他来拍板调派第二远征兵马。与上一次段琅秘密出征不同，这一次虽然兵马不多，但李建山命令张奇峰大张旗鼓的踏出禺山关。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震慑摩罗国主武波尔汗，让他明白段琅一旦出事，大历国势必会与摩罗血拼到底。

    北明翔鹿城，澹台摩立也在召集族亲与重要臣子商讨出征之事。于都城后备兵马一动，这可关乎着整个北明的生死存亡。澹台摩立也在预估着胜负形势，不敢轻易的下决定。

    相国博尔术图看着国主摩立，担心的说道，“陛下，臣觉得此事还是稳妥一些为好。毕竟从各个渠道传来的消息来看，目前局势并未明朗。我北明举国兵力全部压上，万一出现失误，恐怕连守护于都城的兵力都难以调派。”

    澹台摩立看向了大阁主霍扎思，问道，“大阁老，您觉得这些消息，哪一方面为准？”

    霍扎思抱拳说道，“陛下，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大历国继山陛下与明月殿下身在险地，如果我们不配合，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老王爷澹台仓咳嗽了一声，看着澹台摩立说道，“摩立陛下，别忘了明月密信上说西越陆慕也率领兵马参与进来。恐怕，我们这边大军一动，西越那边也不会清闲。我们应该问问明月，万一西越摩罗联手，战局该如何处置。”

    澹台摩立眉头微皱，他知道老王爷与相国博尔术图，都是赞同稳妥为主。但是如果没有按照明月制定的计划出兵，澹台摩立知道会让段琅陷入困境。更何况，人家是来为他们打仗，这样做也会让澹台摩立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博尔术图看出国主摩立有些为难，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要不咱们就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下令齐柯将军率兵出击，但不必杀向摩罗国都，而是在泰米拉城驻扎。另外一侧，传令蒙都将军向摩罗国都雅克司城移动。万一遭遇强烈的反击，可以退守泰米拉城与齐柯汇合。而且泰米拉城距离马麦亚城只有几日的距离，万一继山陛下陷入困境，也便于前去营救。”

    老王爷澹台仓与莫连海等人纷纷赞同，觉得这个折中之法不错。但是澹台摩立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他看出这些族亲臣子根本没胆气和信心战胜摩罗，才想出这么个折中之法。但是事关北明生死存亡，澹台摩立也不便独断专行。万一出现失利的话，恐怕族亲各部会联合起来赶他下台。

    澹台摩立点了点头，“既然诸位爱卿都赞同，那好，就按照相国的意思出兵。”

    澹台摩立说着，目光看向了霍扎思，“大阁老，此次出兵关乎我北明生死存亡，朕特命你为监军前去齐柯将军大营。明日与朕的旨意一同前往于都城，不得有误。”

    “臣~遵旨！”霍扎思躬身说道。

    澹台摩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部，脸上显出了疲惫之意。众臣一看，相国博尔术图赶紧带头总结了几句，澹台摩立令众人退下。

    皇室族亲与众臣子走后，澹台摩立一改刚才的疲惫之相，传令召霍扎思秘密来此见他。刚走了没多大会的霍扎思，再次回到了昊阁殿。

    “陛下，不知再次召臣来此，可有旨意？”霍扎思奇怪的问道。

    澹台摩立挥手让左右退下，这才说道，“大阁老，刚才族亲与大臣们都希望朕谨慎行事，但朕知道这样做的话，会陷段琅与困境。而且，朕也会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霍扎思叹了一声，“是啊，但众臣工是为了北明江山的稳固，想必陛下也很为难。”

    澹台摩立哼声说道，“大阁老，他们可不是为了江山，那是胆怯，可以说这些人根本没信心能够战胜摩罗。他们是觉得段琅所部目前兵力不足，又被西越陆慕所牵制，而我北明大军要独自面对摩罗兵马，胜出的希望渺茫。”

    “难道陛下不是这样认为？”霍扎思眼神一亮，看向澹台摩立。

    澹台摩立靠在卧榻之上，同样审视着霍扎思，“大阁老，莫非你也这样认为？”

    霍扎思一抱拳，“臣~不敢苟同。在这件事上，臣觉得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信任继山陛下与明月公主。”

    “好！”澹台摩立喊了一声，接着说道，“朕没看错你，大阁老不愧是我北明定基之石。所以，朕给你一道密旨。大军可以出兵泰米拉城，但务必与继山陛下联系上。然后，一切行动，听从继山陛下的指令。大阁主，朕赐予你随身玉印一枚，可调度我北明千军万马。但有一条你要记住，到时候族亲追问起来，这可不是朕的意思。”

    大阁主霍扎思一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臣~遵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臣一力承担。”

    澹台摩立欣慰的点了点头，虽说他是北明帝君，但有些事情也不能与族亲各部完全对立。事关江山稳定，触及到族亲各部的根本利益，即便澹台摩立非常强势，也只能暗中行事瞒过众人。但是澹台摩立相信，这场战役最终的胜出者，必定会是他们。如果不是自己身患重疾，他都想向段琅那样，亲率千军万马横扫摩罗。

    此时，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国主武波尔汗仿佛陷入了苦海之中。马麦亚城龙牧大军的失利，让他如遭重击病倒在皇宫之内。

    武波尔汗强忍着病体，宣大祭司胡图与亲王武轩迟入宫。经过三人秘密商讨，武波尔汗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他派出亲王武轩迟为使臣前往西越，面见国主周忠德借兵。而另一方，则是派出大祭司胡图为帝君亲使，前往马麦亚城秘密会见段琅。

    武波尔汗做好了两手准备，他一边派人去西越借兵，一边让胡图秘密约见段琅。武波尔汗要用手中的筹码换取段琅撤出这场争分，不再参与摩罗与北明的摩擦。一旦段琅同意，双方即可签订盟约。但是武波尔汗也知道段琅与北明的关系，所以对北明也会做出让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武波尔汗与段琅谈判的筹码非常重要。他觉得这个筹码一抛出，段琅应该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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