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喝茶的乐趣

    有一次，农天琴好奇地问：哥哥，在自己家喝不也一样吗，干嘛非要去老街老院子喝茶？

    农天一没有正面回答：与之相同的命题，在故乡看山水不也一样吗，何必要去跋山涉水？不也是一种期待感与新鲜感在作祟吗？

    就好比这荆山立夏后的雨天，也一改干燥的春日，雨水格外的多起来，这一方天地，到了这样的季节，就好比女人到了中年，随即更年期了，话也多了，如这眼前的雨点。确实需要一杯茶来中和这眼前的氛围，仿佛湿漉漉的石板路，油亮的屋檐，喝足了水的盆景与花草，水声与茶声的交响乐里，茶不醉人，人自沉醉。

    茶尽时，天晴了，鸟雀的翅羽划过天空，朗丽的一如被茶洗涤过的内心。

    夏天最美好的事物大概就是以毒攻毒，沏一壶茶，趁热喝，一定要喝到汗流才算够劲。这么说是有科学依据的，据说此时人体的毛孔已经尽情打开，有助于散发热量。这对于喜欢吃冷饮才是避暑的拥护者们来说，简直就是歪理邪教。

    但是天下走火入魔的人还不是少数，正邪各分一半天下。

    言归正传，要说喝茶这事，也大也不大，看个人爱好及口味。有干喝茶的，有喜欢就着点吃食喝茶的。第一种方式多在公共场所，茶叶有点属于饮料的意思，一是解渴，二是追求茶味。如果在闲暇时，光喝茶，反正这事农天一做不来，喝上半杯就会口中寂寞，难以下咽。所以喝茶必须要就点东西吃，可以是一把瓜子，一把花生米，或者是一顿饭。

    农天一喝的茶，一般都围绕在黄茶、毛尖、老茶、兰茶这四类打转。兰茶少有，自不必说。茶一沏上就有淡淡的兰花香味，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小时候，农天一都喝自家带编号的兰花茶，一二号居多，茶有点发兰花味。没有清苦味，更加香味扑鼻。近两年他又一直在喝龙团珠，茶叶是球形，沏上水就慢慢含苞待放，一会又竞相开放，很是好看，而且汤色浓厚，味道浓郁。

    喝老茶，最好就偏苦甚至带一点酸的东西，就像是青杏或者李子，或者话梅干。农天一偶尔喝点茉莉花茶，有时会有腻感，他就吃点酸物，一来解腻，二来于酸中可以体会茶中的一丝甜味。他这样大概属于不走寻常路的喝茶法了。

    农家祭祀用的“茶祖茶”是不卖的，喝了就觉得茶味特别，茶汤厚重，耐泡，甘甜，不涩，非常沉稳的感觉。其造型有鸳鸯头，还有青蛙腿等，沏开都是一片片的叶子，在杯底趴着，中规中矩。喝“茶祖茶”，嗑瓜子或者吃花生最好，一干一稀，搭配得当。

    那时的农天一在县城老街，清冷，寂寥，百年之上的古幢古房斑驳陈旧，大门上木雕的人物、飞禽走兽、古诗文做工精细，栩栩如生。一条老街，或店家或住家，比邻而居，相互参杂。

    一遇大雨，老街上的老屋漶漫，阴暗狭逼。下学后，小伙伴们会聚到小巷口与老街的交汇处，那里地面开阔、地势宽敞。女孩们玩跳绳儿、打沙包；男孩们则滚铁环、拍纸盒、斗鸡。有的到说书摊前，聚精会神听说书，常常忘了回家吃饭。

    下雨了，小伙伴们都躲到屋檐下，一股股细流沿着瓦槽屋檐潺潺泻下，“嘀嗒”的声音就像单调的琴音。大家边玩边斗嘴，开心得忘乎所以，直到家长们喊，小伙伴们才恋恋不舍地各回各家。这就是农天一儿时记忆中的老街——真实、宁静、淳朴、自然。

    对于不爱喝老茶的人来说，有点嗤之以鼻，多认为其缺乏天长日久的精华。比如有的属于懒人，一来懒得买生茶存留，二来爱及时行乐，所以就拿老茶过过瘾。

    好的老茶，汤色浑厚，堪比快乐的肥皂水，回甘强烈，且不生腻。在上等老茶行列中，要把回甘强烈，不生腻做得恰如其分的，真是难遇难求。有一次，一朋友不服气地说，你家“茶祖茶”什么东西好，农天一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不合适的。

    农天一觉得父亲制作黄茶时，其过程十分艰辛：比如第三道复干一般是在翌日清晨，以使茶叶能有半发酵效果，这是与其它茶不同的工序。天心茶属于大叶茶种，泡开后叶底鲜亮肥嫩，赏心悦目。

    起初，因为他一直没搞懂是如何杀青的，就只好晚间去看其父的制茶过程，或者是自己亲手参与制茶。制完茶后，这时再温上一壶茶，倒上一杯慢慢喝，父子俩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茶也喝了，他也长了知识和本领。农天一深有感触地说，炒茶是个技术活，很辛苦！

    他还喝过祖母自制的荷叶茶，有清热解毒、降脂降压，甚至是减肥的功效。因为荷叶具有清心火、平肝火、泻脾火、降肺火以及清热养神、降压利尿、敛液止汗、止血固精等功效。荷叶茶确实是个清热祛湿的好东西。

    这一两年，黄茶抑或毛尖是农天一的新宠，种类很多，到现在也很难把它们到底归属于哪一门派。有绿茶感的，有老茶感的，有黄茶感的，让他觉得有些五花八门。

    但唯有黄茶对农天一来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在汉口“三济堂”，农天一见北方人喝茶，多是一人一杯，抽上烟，聊会天，最多就是来点瓜子、花生、开心果，这就算是正规喝茶。要说喝茶，还是羨慕江南人和老广的。所以农天一每次下江南时都不会放过吃早茶的机会。三丁包子，烫干丝，蟹黄包摆上，沏上当地的特色茶，凭感觉就像成仙一般。一顿早茶下来，肚子咣当咣当响。要说怎不忆江南，这饮茶就是一大方面。

    有一次，农天一去扬州跑生意，茶馆里皆满头白髮，皮肤松散，面有暗斑。他特别去吃了一次扬州早茶。坐在桌上才发现，自己点多了，蒸屉堆了大半桌子，他忽然觉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吃一两只就到了极限。最后农天一只好打包回客栈享用了。

    农天一便自嘲道，趁年轻，多见识，能吃能喝也是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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