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青砖垒茶都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南山嘉荣字数:2826更新时间:24/09/23 08:12:18
    “一生为墨客,几世做茶仙。”

    楚地自古茶盛也。1861年,汉口开埠,九州之茶汇聚,俄商云集、茶厂林立。

    奇哉青砖,驰名中外,遂得中国砖茶之都、东方茶港之美誉。

    农庐对秦玉河说,茶叶出口逐年递增,高达全国九成余,我们茶行必须抢占市场,尽快推出青砖茶。

    秦玉河说,是的,依我看,以高海拔荆山和神农架茶叶为原料,到汉口加工制作成青砖茶为宜。

    农庐说,我正有此意,那就马上办。

    秦玉河说好的。

    中俄万里茶道,以汉口为起点,借道汉水北上,过河南、进山西、越大漠、至中俄边境恰克图,继而莫斯科、圣彼得堡,贯通亚欧,堪与丝绸之路媲美。

    “三济堂茶行”推出青砖茶,系采自世界茶叶发源地——荆山与神农架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茶林之鲜叶,以古法秘技精制而成。其色乌黑油亮,汤醇和不涩,馨香沉韵,甘永醇长。具有降脂降糖降压、消食解腻、软化血管等功效。

    据记载,乾隆皇帝嗜楚地青砖茶如命,曾戏曰:“国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茶”。

    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初,来自汉口的砖茶在俄罗斯非常流行。

    这时,汉口到恰克图,因茶叶贸易往来发生联系,恰克图的茶商们蜂拥而至,来汉口开办工厂,从事茶叶加工、运输和贸易。

    农庐就以铁盒茶叶为主,推销至恰克图。此时行销的茶叶,以汉口为起点,沿长江水路,经上海吴淞口,走海路到天津,至张家口,穿越蒙古到恰克图,然后穿越西伯利亚,到俄罗斯的欧洲部分,包括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等城市。

    这时俄商砖茶厂有“新泰”“阜昌”等汉口俄商著名品牌。

    农庐按照俄罗斯人的消费习惯,以“三济堂”为品牌,其青砖茶精制为:茶重1500g,长297mm,宽210mm,厚20mm,茶屏系红木精雕细琢,古朴厚重,极具收藏价值。因此被俄罗斯客户大量购买或收藏。

    汉口是全国茶市中心和全国三大茶叶出口口岸,汉正街茶市空前繁荣,以至于流传着“茶不经汉口不香”的说法。

    据记载,1860年以来60余载,汉口茶叶贸易占整个中英贸易90%以上,1871年至1890年,汉口出口之茶年均达两百万担。这个期间,中国茶叶几乎垄断了世界茶叶市场,而汉口输出的茶叶,则占国内茶叶出口总量的六成之多。

    这便在外国商人口中流传着一句话,“世界茶叶主要靠中国,中国茶叶主要靠汉口”。同时,“世界因茶认识了中国的大汉口”。

    回望茶叶外销历史,在这里可以撷取几个经典片段:

    在17世纪60年代,每磅中国红茶在伦敦售价6—10英镑,而当时一个英国男仆一年的工资只是2—6英镑。

    17世纪末,伦敦茶叶价格虽有下降,但每磅售价最低仍需16先令,相当于一个男仆两个月工资。如此昂贵的售价对于英伦广大市民实为可望而不可及,但英吉利人天生拥有附庸优雅斯文的秉性,昂贵的售价并没有阻挡他们对于优雅高贵的向往,何况来自东方的异香,实有一种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

    1657年,商人托马斯•加韦在伦敦开设了第一家茶馆,首次向公众兜售中国茶叶,并在一张洒金的招贴纸上标榜,罗列出中国茶叶14种药用价值,诸如治头痛、结石、尿砂、水肿、脱水、坏血病、嗜睡或睡眠多梦、记忆力减退、腹泻或便秘、中风,等等。

    时光进入18世纪,中国茶叶在苏格兰、英格兰、大不列颠英伦三岛,不仅只是优雅高贵的象征,它与黄油、面包一起,成为三岛人民日常生活所需。

    一夜之间,伦敦街头冒出两千余家茶馆。“当时钟敲响下午4点,世上一切瞬间为茶而停下。”流传伦敦街头的民谣虽不无夸张,然下午茶于英国人的魅力与诱惑,却由此可见一斑。

    1755年,一位到英国旅行的意大利人,如是记述了他在伦敦目睹的情状,“即使是最普通的女仆,每天也必须喝两次茶以显示身份,她们将此作为条件要求,事先写入契约中,因为这个特殊的条款,雇主需要付出的此项金额与意大利女仆一天的工资相当”。

    因为喝茶,仅1710年至1760年50年间,英帝国向大清中国流出白银2600万英镑(如按两计量,须在此基数上乘以四)。英帝国白银原来源于非洲、美洲三角贸易,即先以本土工业制品、烈酒海运至非洲销售,再用售资购买非洲黑奴运往美洲,卖给农场主,而后,以交易所得购回白糖、棉花、咖啡,剩余换以白银运回帝国。

    18世纪70年代后,美洲白银产量持续减少,而帝国每年因为进口中国茶叶须外流白银250万两之多。这时的中国茶,不再只是捧在手中的一碗香茗,在一批洞察敏锐的帝国精英眼里,它已经成为一种别具杀伤力的利器,锋芒所指,正在深入刺中帝国经济的命脉。

    “只有茶叶成功征服了世界。”

    21岁的都白尼站在萨瑟兰郡的莱尔格墓地上,眼望刻在威廉•查顿墓碑上的两样植物,无意间脑海中跳出了上面那句话。

    艾伦•麦克法在他的著作《绿色黄金•茶叶帝国》中,对于沃伦•哈斯丁斯提出与中国茶叶抗衡的另一种植物,及其后来引发的那场战争,并未予以议论,但从上句肯定的句式中可以看出,作者对此已然作出道德判定。

    而在这一国的此刻,俄罗斯商人尤金思正在摇头,嘴唇咬起来,淡蓝的双眼闪现质疑之光。

    在克里姆林宫水晶莲花吊灯下,沙皇从那把镶嵌绿松宝石的银座上站起来,面呈蔼笑朝他走过来。尤金思将手中献礼奉送上前,女王双手接过,打开锡盖,一缕异香,顿时飘满皇宫每一角落。

    这些年来,王室贡茶一直为尤金思的大洋独家垄断,能为王室御贡,获利丰厚自不必说,更为紧要的是,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任何金钱无法攫取的金字招牌。正缘于此,成为王室供茶商就如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诸多商家明争暗斗,谋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如果将手中这种奇香的妙品献给沙皇……

    这是在农庐接触俄商尤金思之前的一段往事:

    这时,尤金思的嘴角由不住咧开了,他冲着洋买办张敬之连连摇头:不是大吉岭,也不是乌沃,更不像祁红。张敬之将目光转向尤金思手中那只青花瓷盏,告诉尤金思,这茶是他今天早上特意为他放进锡罐里的,它叫颐红。

    颐红?——尤金思倏然耸耸肩,嘴里发出一声轻嘘。

    张敬之含笑点头,他本想接着往下说,向眼前这位自称茶博士的洋主子介绍那个鄂西古县——南颐县,介绍那株千年的“茶祖树”以及那片御题“南国天骄”的古茶林,就要张嘴说话,忽而,他又将嘴闭上,换为满脸堆砌的微笑。

    清朝咸丰、同治以来,华茶外售价格一路下滑,洋人串通一气,故意抑压茶价,倚仗手中资本,坐拥一方,更以巧取豪夺为能事。

    本来,作为洋行买办,买进卖出,张敬之完全可以自作主张,但自这位尤金思来汉口不久后,举凡商务无论巨细,从此再无他主张的权力,尤金思的眼神情态告诉他,“颐红”妙香已将其深深吸引,一手极力压价,一手哄抬销售,这是尤金思惯用的伎俩。

    这次,张敬之不能让尤金思的伎俩得逞,为了襄帮他的小老乡农庐在汉口茶市打开一片新天地,他要借用一回兵家惯用的诡道,先吊一吊尤金思的胃口,极尽可能,将他的胃口吊的高高的。

    尤金思似乎窥见到了张敬之此时的内心,他浅尝一口盏中的“颐红”,笑眯眯地看着张敬之的脸。

    张敬之尽力让脸上笑容显出谦恭和奉迎,有意识让语气带些幽默,显现自然轻松:而尤金思一向相信自己的鼻子,这事我看还是由您的鼻子来作决断吧。

    尤金思坐在那把摆放在大厅中央的小叶紫檀高靠背座椅里,他的办公房里,仅只摆放了一把椅子,无论什么人进入都得站着,听凭唯独坐在椅子上的尤金思指令说话。

    尤金思坐的这把椅子,制作精美,造价昂贵,以充分显示他的特殊身份。

    茶,竟然成了尤金思手上的一张王牌。

    后来,张敬之跟农庐说起此事,他们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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