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别墨麒麟（下）

    “何谓贱民？商人的流通，能为国家带来繁荣。虽然都是为自己获利，但却为千万百姓带来好处。身为商人，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因为利益，就坐地起价。不能因为垄断，就为所欲为。商人要讲究诚信，不要唯利是图。莫要让百姓骂你们无奸不商。此就算富可敌国，也永远遭到百姓唾弃。”刘凡缓缓的向苏双、张士平说道。

    “重农桑，抑贾人”。是这个时代统治者观念。

    原因与他，华夏是以农业为主的大国，若大部分人都去经商，谁来种地？

    这个时代，要以庞大的土地资源，庞大的农耕力量，来养活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国家的主要税收，不是靠商人，而是靠耕种的百姓。

    先秦之前，商人的地位并不低，经商的贵族比比皆是，如范蠡、端木赐、吕不韦都是著名的大商人，每一个人都有富可敌国的家财。

    在秦始皇和丞相李斯支持商业活动后，华夏封建社会的商业和商人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秦之后，王权至上的思想不断加强。在中央集权和大一统的文化机制的压力下，商人从来没有得到自由发展的场所。商人也没用独立的地位，在官民的夹缝中求得生存。

    致使大多数商人不得不依附权贵，千辛万苦，却是别人的嫁衣。

    这个时代的商人，并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买卖东西，买东边的，卖到西边去。关键是要找准商机。

    “听君之言，吾等汗颜无地。一定谨记教诲。”苏双、张世平对刘凡一礼，齐声说道。

    他们将刘凡所说的话牢牢记住，商人逐利，要讲诚信。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为富不仁的人，很少会有好下场。

    “若是吾变法成功的话，吾会适当的提升商人的地位，到时商人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唉，只不过是镜花水月。”刘凡想到如今如履薄冰的情况，说了一半，便摇了摇头。

    “吾等商人皆为大将军马首是瞻。”苏双、张士诚欣喜若狂的说道。

    经商，要面对众多官吏一层一层的剥夺，他们是最劳累的，落在他们手中的利润微乎其微。

    骠骑大将军若能改变这种对商人不公的法令。天下所有经商之人，都会对刘凡感激不尽。

    尽管，他们没有明白刘凡后半句所说的意思。

    “还为时过早，与胡人做生意的时候，需明记自身，尔等先是汉人，再是商人。”刘凡徐徐的说道。

    苏双，张世平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吾之坐骑名墨麒麟，汝等觉得如何？”刘凡又把话题引至墨麒麟身上。

    “四腿健壮，身体庞大，此马一看就是力大无穷，耐力惊人的宝马。只是不知道短途冲刺能力怎么样？”苏双将心中猜测说出。

    “短途冲刺能力虽不错，只是还比不上以冲刺闻名的汗血宝马。但其耐力北地马远远比不上。墨麒麟性子极烈，除我之外，能力再强的人也招架不住。”刘凡对苏双说道。

    “真正的宝马，一生只认一主。小人也有耳闻。”苏双回答道。同时佩服刘凡博学多知，连汗血宝马擅长短途冲刺的事情都知晓。

    “真正的宝马，志在千里，而不是整天被吾关在马厩。”刘凡情凄意切，此情此景，就好似美人迟暮，壮士末年。

    苏双、张世平等人拘谨，不敢答话。

    谁也想不到？权倾朝野的骠骑大将军对低贱的商人说这么多话，不乏苦口婆心。

    “吾之爱马，就交付给你们了？你们到达幽州之后，将他释放到那北方碧玉上，那茵茵碧草，悠悠白云，那湛蓝如洗的天空、许成群结队的牛羊，才是它的归宿。”刘凡说完，转身就走。脑海中浮出曾经见过如人间天堂般的场景。

    它是积石山马王的后代，相比于那里，刘凡更希望它在牧草丰富的北方，驰骋在大鲜卑山和瀚海之间。

    刘凡也不怕它遭遇不测，只要不是有眼无珠之辈，就不会做出焚琴煮鹤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

    听到刘凡这话，苏双等人迷茫了。但刘凡的意思在场的没有人不知道。

    刘凡没有走多远，墨麒麟化成一道黑影冲了过去，咬着刘凡的衣襟，好似知道刘凡要抛弃它一样。

    刘凡转过来抚摸着它的脑袋，看着它充满人性的大眼睛，苦笑道:“跟着吾，你只能被困在城中，吾根本没有时间天天带你去奔腾，你本意也不想这样，要不然也不会以绝食抗议。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或许，等吾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就会去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到时，汝别忘了吾！”

    刘凡安慰墨麒麟的同时，苏双、张士平等人已经跑了过来。

    刘凡把自己的衣襟拉出，将缰绳交给苏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刘凡再次转身离开，不自觉已经泪落沾襟。但他还是放声高歌。

    他加快脚步，他怕它看见，更怕别人看见。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何止是难以为外人道？何止是常与人言无二三？

    真正的困境、真正的感伤，真正的喟叹和悲哀，从来都只能一个人承受。

    苏双、张士平等人泪如雨下，对着刘凡的背影躬身一拜。

    然后牵着墨麒麟，往自己马匹的地方走。墨麒麟没有反抗，它好似读出了主人的心声。

    他们走了好远以后，墨麒麟回头望了后方一眼。

    却见刘凡站在数百米之外。

    他举起手臂对它挥了挥手。

    回头，是恋恋不舍！

    挥手，是无可奈何！

    这一刻，刘凡真正体会到了，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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