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洛阳令

    洛阳令这官职更换的很频繁，刘宏继位这十几年间，在周异之前，孔昱、虞祁、司马防、徐循、郭珍先后担任过洛阳令。

    周异携带了上千名官兵，奈何观者如市，他根本去不到刑场。

    他又不敢强行令官兵驱赶百姓，若是引起骚乱，他负责不起。

    周异问百姓发生了什么？都知要斩杀皇帝乳母程夫人，却不知道谁命令，何人监斩？

    周异越想心中越急，这么大的事情，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周异灵机一动，开口大喊道:“吾乃洛阳令周异，为监斩官，让开道路，放吾等进入。”

    附近的百姓一听，立刻拥挤一下，慢慢让出了一条狭小的道路。

    监斩官就在这里，他不过去，如何斩程夫人？

    周异带着手下从狭小的路段挤过去，走一段，喊一声，让前面的人都听到。

    程夫人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刑场之上，一路上，她受尽嘲讽，以日为岁。

    平日里高高在上，如今却如那些贱民一样，被缚于刑场之上，受万人指指点点。

    “程氏，汝可知罪？”刘凡皱眉看着程夫人，问道。

    “吾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罪过？”程夫人抬起头来，用愤怒的眼睛盯着刘凡道:“汝最好放了吾，否则陛下和太后不会绕过你的。”

    自从天子登基为帝后，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死路一条，还不自知，刘凡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刘凡上前对台下万民长揖一礼，竭力的喊道:“吾乃骠骑大将军刘凡是也。今程氏，为陛下乳母，仗势欺人，怙恶不悛，残害万民。更插手朝堂政事，勾结十常侍，卖官鬻爵，祸乱朝纲。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今杀之，以正效尤。”

    程夫人如雷轰顶，僵在那里，他真的敢杀自己？

    而下方百姓则欢呼鼓舞。

    骠骑大将军虽刚上任不久，但名声已经传遍洛阳。

    无数世家大族，各地官员送礼拜访骠骑大将军，填塞街陌，但都被骠骑大将军拒之门外。

    此清明，加上先前的名声，使骠骑大将军在洛阳城中百姓口中津津乐道。

    春秋之后，历朝历代都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实际上在朝堂贵族之中，一直履行着刑不上大夫的思想。

    除非王公大臣得罪天子，或者遇到那些铁面无私，有魄力的清正官吏。

    百姓怨声载道，沸反盈天，这是法制的最低层次。

    百姓道路以目，敢怒不敢言，这是法制的次低层次。

    百姓口无怨言，依法守法，这是法制的最高层次。

    百姓有口皆碑，心服口服，受罚者刑之而不怨，诛之而不怒，这是先秦百家都极力追求，又是不可能达到的层次。这种层次，纵观全史，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刘凡只能将法制往完美方向发展，他不敢奢望。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无数百姓举手高呼。

    世间少一个仗势欺人的人，他们就少受一分欺凌。程夫人恶名传遍洛阳，在百姓眼中，她不是女人，而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念汝为陛下乳母，留汝全尸。来人，将程氏吊上柱杆，勒死其上。”刘凡下令道。

    “诺！”赵霁带着几名士兵上前，将手中麻绳套在程夫人脖子上。

    “刘凡，汝不……得好死！陛下和太后……”程夫人还没骂完，就被士兵拖走，他们没有因为程夫人是女人就心慈手软。

    麻绳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说话了。

    “且慢……”

    就在这时，一声大吼，洛阳令周异赶到了。他第一眼就看到程夫人被拖在地上，命悬一线。

    处决程夫人的士兵本能停顿一下。

    程夫人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挣扎。

    “汝等还不动作快点，遵循大将军之令。”站在旁边的赵霁，对士兵骂道，打破了程夫人最后的幻想。

    军令如山，士兵连忙拉着程夫人往柱杆上走。

    “周异，汝来作甚？”

    周异刚想令手下官兵将程夫人抢回来，就听到一道极为熟悉的喝声。

    他抬头一看，身前站着的，正是他的亲哥哥周忠。

    余光往后面一瞥，周异立马定住。

    骠骑大将军刘凡，崔烈，陈耽，朱雋，卢植，淳于嘉，刘宽，刘陶等朝中大员都站在刑台上，并且一个个注视着他。

    瞬间，周异好似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自己被程夫人府上的人给耍了。

    百姓的欢呼声，周异好似置若罔闻，再看程夫人时，他已经被挂在柱杆上。

    程夫人双腿悬空，发指眦裂，死死的盯着刘凡的背影。

    周异眼睁睁的看着程夫人四肢耷拉，命丧黄泉。

    “周异，吾问你话呢。”周忠怒斥。

    “程夫人府上的人来衙门报案，弟不得不来。吾不知诸位大人在此监斩。”周异额头渗出冷汗，唯唯诺诺的说道。

    “骠骑大将军处置奸佞，哪有你事？还不带着你的人滚回去。”周忠大骂道。

    周忠多次让周异去拜访刘凡，但周异怕党派之争，总是拖着没去。

    周异为名将周瑜之父，又任洛阳令这种重职，但却鲜为人知，史书一笔带过，连个表字都没有留下。

    倒是周忠，身为三公的时候，多次辞拜让位给贤能，名留青史。

    “汝为洛阳令，可知强项令董宣否？”

    就在周异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一道平静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令周异如芒在背。

    “强项令”意为脖子刚硬，不肯低头的县令。

    东汉初，董宣在做洛阳令时，公主的仆人杀人，犯了法，躲在公主家里不出来，所有抓捕他的人不敢进去。

    董宣听说公主的车要出来，就拦住了，当面杀了那个犯了死罪的仆人。公主认为董宣在她面前杀她的仆人，是在欺负她。于是向皇帝，也就是她的弟弟刘秀告状。刘秀很生气，把董宣叫来，要打死他。董宣也生气地说：“皇上您很圣明，复兴了汉朝，但现在却放纵人杀人，这怎么能治理国家呢，我不用你打，我自己先死吧！”

    说着就用头撞柱子，撞得头破血流。

    刘秀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就不杀董宣了，但让他给公主磕头，赔礼道歉。董宣就是不听，刘秀就让人按他的头，董宣双手撑地，挺着脖子，始终不屈服。

    刘秀大感，最后奖励了董宣，还给他加了个“强项令”的称号。

    并且董宣非常清廉，死后竟然买不起棺材钱。这件事情，在董宣死后，才被刘秀知道。

    “卑职……知晓！”

    周异对刘凡一礼，忐忑的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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