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星空 第九十章 何为魔

    穿越时空的攻击终究还是被削弱了不少。

    但是可以想象两人在为来的交手是何等激烈，若非在通天平台之上，翻天覆地不在话下。

    “你不也早有警惕么？”老者让人惊恐的无瞳向外汩汩流出两条黑色的浓稠血流。

    老者佝偻的身躯变得笔直，全身透着凌然的气势，像是视死如归的勇士，只求成功，不求他物。

    “你还年轻，有你在一天，我门后生永无出头之日。可惜了，本想拉着你一起归西的，若有你陪着老朽一齐奔赴黄泉，老朽甚感荣幸。”

    老者背后几位衣着奢华的中年人，面目含泪，“大长老，不要！”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视脸上的鲜血如无物，可怖狰狞的面孔带着决然，颤抖着身躯艰难的缓缓朝前踏出了一步，全身气息激荡，却不再看身旁的黑洞哪怕一眼，不再耗费心神去维持这贯通时光长河的黑洞。

    在一个时空凝道的强者面前，哪怕时空一道的造化比之自己差之甚远，但想要以此同归于尽也是痴心妄想。

    青年目光渐渐变得凝重，却带着跃跃欲试，他有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可是一步步杀出来的，哪怕面前这人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强敌人，还是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巅峰强者，他也毫不畏惧。

    黑洞只剩一个一尺宽的缝隙，对峙的两人气息奔腾，将平台上四处飘舞的云朵尽皆吹散，露出光滑的玉石平台。

    伫立在四周之人不禁连连朝后倒退几步，站立在平台边缘，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两人的争锋。

    这个层次的强者要交锋也是极有默契的飞至上空，在星海之间交手，免得对赖以生存的大地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两人诡异消失在原地。

    南宫凡只是一转眼，青年便站立在了黑洞的边缘，老者站立在青年刚刚站立的地方。

    青年透过渐渐闭合的缝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过去的我啊！给你一个忠告，小心飞升.......”

    随着黑洞的闭合，青年的余音缭绕在南宫凡耳际。

    天际争锋相对的非人类双瞳也诡异消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眼前静止不动的世界在刹那间恢复了应有的色彩。

    南宫凡来不及细想，什么小心飞升不飞升的，眼前毒鬼修长的五指将要触碰到他的脑门，或许下一刹那便要洞穿他的脑袋。

    渐渐枯萎的刹那烟华绽放出最后的余晖，诡异的浮现在五指前方，五指前刺，却像有无数层空间阻隔着他，让毒鬼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的无力感。

    毒鬼癫狂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另一只手轻轻弹动，铿锵声响起，黑龙剑应声而飞。

    南宫凡瞳孔变得冷静，刚刚的不适随着诡异出现的刹那烟华发威而烟消云散。

    南宫凡屏住呼吸，不顾翻飞的黑龙剑，一拳紧捏，直轰而出。

    背后浮现出一道壮硕的褐色虚影，像是一头褐色的巨熊随着南宫凡的拳头同样拍出了厚实的巴掌。

    巨熊虚影与南宫凡仿若合为了一体，带着浑厚的大地气息朝着毒鬼猛地砸去。

    南宫凡冷冽的瞳孔与毒鬼眼里的癫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宫凡一拳笔直轰向前方，正好对着毒鬼肚子。

    毒鬼嘴角勾勒出一个讥嘲的笑容，身躯不闪不避欺身上前，“小伙子，勉强达到武圣战力了。但是，这对我无用啊。”

    南宫凡脸色一变，势大力沉的熊形拳没有落空，但却比落空还要难受。

    毒鬼柔弱无骨的身躯一阵阵蠕动，像是一条人形大蛇，将南宫凡的拳头吸附在他肚皮附近，四面八方传来股股吸力。

    南宫凡感觉毒鬼的肚皮之中装满了一个个细小的漩涡，让他连抽回拳头都做不到。

    在两人交锋时，刹那烟华绽放而出的光辉渐渐收敛，盛开的三瓣洁白花叶染上了一层枯黄，它雄浑的生机在阻挡了来自未来的攻击时已达到了极限。它还在拼命的释放出自己仅有的生机，像是最为忠恳的仆从，在拱卫主人的利益，哪怕为此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白光将南宫凡的身躯从毒鬼体内的漩涡中拉扯回来，同时抵挡住横刺而来的锋锐五指。

    刹那烟华猛地绽放出滔天白光，化作一片片白色的粉末迎风飘舞，将这世界染成了白色，像是天地在祭祀一只惊天动地的灵性生物地落幕。

    南宫凡不由悲从心来，刹那烟华的消失竟给他一种相交许久的伙伴将要远行、不再回来的感觉。

    随着南宫凡心情的起伏，他的眉心跟着闪烁起来，一抹不可名状的光芒一闪而逝，将白色粉末尽皆裹带着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这些都发生在虚无之间，以南宫凡和毒鬼的眼力都没有发现这一闪而逝的奇异光芒。

    毒鬼更是连刹那烟华都没看到，他眼里浮现出诧异，这个小鬼好像有什么古怪，几次不好的局面都在刹那之间被翻转，这让他心里不由升起不好的感觉。只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更加癫狂，五指如毒蛇般在白光之中疯狂蠕动，一丝丝墨绿色的粉末随之弥漫而出。

    南宫凡收回的拳头染上了一层渐渐消散的墨绿色，刹那烟华用它仅有的生命将南宫凡所有负面影响尽皆除去。

    莫名的悲意涌上心头，被净化得干干净净的识海一点灰色的印记在其中沉浮、闪烁光芒，南宫凡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疯狂与刻苦铭心的恨意，手臂浮现一层层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的黑色鳞甲，头顶两旁竖起两道黑色的犄角，英武不凡带着浓烈的神性气息。

    真龙一族，本就是代表神性的族群，第一条神龙更是天地蕴养而生。

    只是此时的南宫凡不仅带着龙族本该有的神性，还有着无尽的魔意，像是堕落的真龙，全身升腾起狂暴的气息。

    南宫凡肉身强度和灵力修为都在青莲道火的焚烧中突破到了武皇程度，这些日子一直在熟悉这崭新的境界。

    这也是南宫凡自修炼以来第一次双修达到相同境界，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加上法则相助的话，三者合一勉强达到了武圣战力的门槛。

    南宫凡疯狂了，比起毒鬼以假疯癫为生存之道更具有魔性。

    南宫凡瞳孔之中爬上了黑红相间的纹路，使他如今所观看的世界已经大为不同。满目尽是灰暗、腐朽，他只想屠戮这天下。

    一抹蓝光从丹田南宫凡丹田处钻了出来，来到林芷烟母女二人身边，眨眼消失。

    南宫凡仰天一声大吼，似龙吟般嘹亮，身躯各处随着长吟传来噼里啪啦密集的响声，有细小的鳞甲浮现而出，古老的气息从身躯各处激荡而出，无形的威势朝着身前的毒鬼横压而去。

    毒鬼身躯微微一顿，挣脱出白光束缚的五指朝着大变模样的南宫凡直刺而去。

    南宫凡的双眼里已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无尽的冷漠，夹杂着发自灵魂的疯狂，褐色光罩由身体里环绕而出，将交战的两人笼罩其中。

    毒鬼的攻势又微微一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攻势已不复先前那般凌厉。

    南宫凡嘴角勾张开一个嗜血的笑容，身躯微微弓起，以角作箭朝毒鬼的手掌直刺而去。

    钢铁般碰撞的声音响彻在交接处。

    毒鬼身躯再次一滞，南宫凡不顾反震之力化作爪子的双手朝前直抓而去。毫无章法，却又包含天地至理。

    毒鬼眼里闪过疯狂，一颗牙齿从嘴中吐出，双手扭曲，像是毒蛇在盘绕，朝南宫凡绞杀而去。

    牙齿通体呈墨绿色，在半空中突兀的爆炸，化作绿色的烟雾带着恶臭的味道笼罩向南宫凡越来越近的脑袋。

    “何为魔？”

    南宫凡嘴角挂上诡异的笑容，让毒鬼心里一寒。

    “魔不仅是对敌人狠啊！真正的魔对自己更狠。”

    话音落下，黑色的灵力由蜿蜒的龙角散发而开。龙角在之中慢慢缩小，黑色的灵力更加浓稠，丝丝血迹自脸庞滑落，疼痛自脑袋向下蔓延。

    南宫凡眸子还是如一片血海，没有丝毫波动，像是自己瓦解的龙角、受的伤全是别人的一般。

    绿色雾气洒落在浓稠的黑色灵力之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难闻的气味弥漫在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息随之散发。

    “魔在什么状态下都能冷静。”

    南宫凡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导毒鬼这个真正的魔头，魔的真谛。

    两种罕见灵力的碰撞，像是干材烈火般，疯狂燃烧。

    气味闻之欲吐，却勾出两人心底深处潜藏的魔性。

    毒鬼双眼不复先前伪装的癫狂，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自己是真正的魔吗？魔不该是让人畏惧吗？用癫狂来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质疑自己吗？何为魔？我是魔吗？

    毒鬼真正的疯了！

    南宫凡黑红双瞳却越发冷漠。

    柔软的手掌与坚硬的龙爪相互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两人此时的交战比起生死缠斗的敌人，更像是彼此相爱的情人在卿卿我我。

    绿色与黑色的交融。

    癫狂与冷漠的对立。

    真正的魔，到底应是如何？没人能讲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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