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星空 第二十三章 程血衣

    南宫凡持着黑羽裳的亲笔信大摇大摆走出黑府。

    再次横穿过龙城，南宫凡只感觉十分压抑。

    这往日人流不息、热闹非凡的龙城哪里去了？

    整个龙城的主干道，往日十匹骏马横行也绰绰有余，尽管如此大道上哪怕一两更时也是人潮人涌，可如今正是太阳高悬天空时候，大道之间却是空荡荡的，只有显得威风凛凛的内卫挺胸抬头在城内游荡。

    店铺倒是开着门户，却没有了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掌柜、小二都窝在店铺里面不见踪影。

    南宫凡摇头晃脑走在大道之上，人人避让的内卫也不敢挡他的道路，他看也不看路边的商铺一眼，径直朝城外奔赴而去。

    城外驻军如今已经前移了两公里，拱卫着唯一开启的龙城大门，城门处想要进城的人群经过一宿已经离去，那其中有多少心怀鬼胎之人，谁也数不清楚。

    有城外驻军在此，哪怕江湖中人再多上十倍也不见得能闯入龙城。

    人力尚有尽时，何况在整个银河系都有极大威名的龙城军队，军人素养本就不差，又有专门对付江湖中人的方法，是江湖各方豪杰想要进入龙城不得不迈过的巨大门槛。

    南宫凡在驻军之中有着极大的名号，极为严格的审核制度对他来说形如虚设。

    至少前几道关卡如此，谁敢拦这位大少的步伐？

    南宫凡经过重重守卫终于接近了军营的中央。

    一座巨大的帐篷展现在眼前，帐篷朴素，却大气磅礴，垂下的门帘前站立着两个与先前精气神完全不同的侍卫。

    侍卫目光如鹰透着凛然杀机，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所有来往之人，战铠在太阳的光辉下反射出金黄的光辉，刺眼无比。

    两名侍卫身躯都少有动作，裸露在太阳之下，也不见有汗水滴落，像是永远不知疲惫的雕像。

    南宫凡在前面都是畅行无阻，在这里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目不斜视，只是用手横挡着南宫凡前进的身躯，眸子如电，但眼神深处却并无警惕，他们显然是认识南宫凡的，只是程血衣素来治军严厉，对他们这些亲卫军更是要求极高，如今职责在身，若无程血衣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易让这黑家大少直接进去。

    “来者何人？”声音从帐篷的门帘背后传来，冷漠中带着警惕和无限的杀机。

    南宫凡毫不怀疑，他只要稍有迟疑，门内那人会直接爆射杀出来，然后就一招他估计就得魂归西天。不由神情一正，“黑龙军黑羽裳将军让我给程元帅带来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

    “情报交给护卫，你就可以滚了。”门内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懒洋洋起来。

    这也让南宫凡不由情舒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啥事，但说话这人给他的压力还是太足了，“这……黑将军让我必须亲手交到程元帅手上。”

    “黑羽裳什么时候如此不识军中规矩了？当元帅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话音落下，门内随之传出一股凶猛的杀机。

    这杀机之重，能让南宫凡感觉到无边的压力，好像天空都伴随这杀机阴暗了不少，似乎他若要坚持面见元帅，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就在南宫凡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紧促、天空中弥漫的杀气越来越重时，帐篷深处突的传来一道沧桑却坚定的声音，化解了这份仿佛无处不在的杀机，也让南宫凡凝重的眼神和背后情不自禁留下的冷汗为之一缓。

    “小宇，让他进来吧。黑家当代唯一嫡子的身份还是算不得什么阿猫阿狗的。”

    “那个刚被剔除黑家嫡系身份的废物黑泽？他是废物的话，府内养的那群人哪个不是废物？”语气中夹着嘲讽，门帘随着声音慢慢掀开，一道穿着白色战铠的人影在其中缓缓浮现。

    出来之人身背着长枪，在太阳的直射下，枪尖上的寒芒绽放，像是背着明月出行的战神。

    他全身散发着冰凉、死寂的气息，瞳孔如万年寒冰一样淡漠无情，身躯挺拔如枪，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行动间却虎虎生风，南宫凡凝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微微感觉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微微歪着头，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也没想起。

    黑泽有些畏惧铁血的程血衣，小时候调皮揪了老爷子的胡须，可是挨了一顿毒打，哪怕后来纨绔起来也不敢在军中乱来。

    黑泽在龙城天不怕地不怕，畏惧的只有寥寥三两人，程血衣老元帅的名号绝对在列。

    “跟我走吧，小家伙。”冰冷男子面无表情的瞥了南宫凡一眼，又转头向帐篷之中进去。

    站在大门旁边的两名守卫，至始至终眼神都没有为眼前的交谈有半点波动，显露出良好的战斗素养，直到冰冷男子说出话语，才放下了挡住南宫凡的手。

    南宫凡对着冰冷男子微微作揖，白了一旁的两名护卫一眼，得意的轻哼一声，这才跟着冰冷男子的步伐进入元帅帐篷之中。

    进门右手便有一个小隔间，一张小木床就挤满了隔间空间，边缘带着水渍微微凹陷。

    南宫凡微微诧异的看了眼带路的冰冷男子一眼，没想到他平日就这么生活。

    跟着冰冷男子越过一张圆形的会议桌，前面又用帘布遮挡了视线。

    “自己进去吧。元帅就在里面。”声音依旧淡漠，只是少了杀机和警惕，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南宫凡也不多想，掀开帘布便踏入了其中，里面的空间比外面小上不少，一张长木桌摆在中间，木桌前后各有一张椅子，最后面贴着边缘摆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柜子和一张跟外面小床一模一样的小床，柜子上挂着一柄长剑，一根闪烁幽光的长枪斜靠在柜子旁。

    里面那张椅子上一道略显老态的身影坐落其上，老者身躯高大，即使坐着也给人猛虎般的感觉，散发着无边的威势。

    老者直勾勾盯着南宫凡，眼露赞赏，“小少爷看着有你父亲的几分样子。”

    “老爷子威风不减当年。”南宫凡躬身而立。

    “坐下说吧。”程血衣微微抬起右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南宫凡向前两步坐在木椅上，拿着黑羽裳的亲笔信恭恭敬敬交给程血衣。

    程血衣扫过几眼，沉吟片刻，面露威严直视南宫凡，“我是不太信你姑姑的信息来源强过驻军的。

    甚至整个黑家不动用隐秘力量在信息这一块都比不上驻军。

    而你姑姑还动用不了黑家的隐秘力量。

    也就是说，你姑姑的目的是要调离驻军。又是秘境将要开启之时，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人要进城？”

    “姑姑说老爷子智慧无双，一眼便能抓住其中的问题，果然没有骗我。”南宫凡微微一笑。

    “你姑姑向来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但也不缺乏智慧，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对她极为有利，或者说对她极为疼爱的你有利。

    见不得光的不会是豪门望族，只能是匪类、魔道中人。

    匪类你姑姑向来是主张除之后快，你姑姑当任以来，龙城一代恶匪基本都被打残了。

    而魔道中人，在江湖大半都有显赫声名，更多靠着魔城，进龙城都能大摇大摆进去。除非作恶多端的魔道之人，龙城一向不介入正魔之争。

    那么就是对你十分有利的匪类，还是名声极好的匪类。匪类怎么会对你有利呢？

    唔……你要去蜀山剑派拜师学艺，那么那匪类应该在末城附近有极大的声势。

    你说吧是玲珑山，还是莫风寨？”程血衣目露精光，侃侃而谈。

    南宫凡面露惊叹，果然这些老家伙没一个简单的，只从只言片语，再结合一些消息，抽丝剥茧，一语中的。

    “算了，我也不问了，你让那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今晚行动吧。”程血衣眼中的精光隐去，看着眼前眼内露出古怪的南宫凡，轻叹一声，“看来你姑姑把我的反应都算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去通知那些朋友吧。下去吧。”

    待南宫凡离开大将帐篷，身着白色战铠的男子坐立在南宫凡离去还留有余温的木椅上，眼露精光，“小少爷突破到武侯了，并且根基牢固，肉体强横，跟灵修的肉体截然不同，反而像体修者极富战力的肉体，肉身之力应该初入武王。”

    “小少爷要离开龙城经盘龙山去往青鸾城由此再去往末城。”程血衣面露沉思，“盘龙山地势复杂，土匪众多，这盘龙山便是这一路上最危险的地带。

    绕路的话年前就到不了末城，就会错过蜀山剑派的招徒时间。

    不绕路的话，小少爷的实力走盘龙山九死一生。黑羽裳想借驻军之手给小少爷扫出一条安全之路而来。”

    “这不正是暗主的吩咐吗？”冰冷男子眼露火热，也不知是提到了暗主而火热，还是为将要掀起的杀戮而火热。

    “嗯，正愁找不到借口去那地方剿匪呢。平日想出兵也是困难重重，阻挠太多，散发土匪想掺合秘境的消息，估计那群官老爷比我们还急。

    此次剿匪，武王为分界线，武皇及以上的一个不留，留下阿猫阿狗给小少爷找点乐子。”程血衣眼里闪露出无边的杀机，能坐稳这位置之人，还让黑家如此倚重，他可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之人不知凡几。

    “据说盘龙山还有二十来个武圣，都交给我去宰了吧。”冷漠的男子同样迸射出杀机。

    两尊杀神将要向世人展露他们凶残暴戾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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