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选择的代价

    尤看着即将死去的李聃，李聃用自己的命，换了尤的命，这便是李聃所付出的代价。

    李聃无法为乾坤镜提供足够的力量把尤带回来，即便他抽空天地间的灵气也来不及，还会造成三百年的灵气真空期。

    于是李聃用道心感天心，用己道合天道，直到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之后，才能看见这天地背后的奥秘。

    即便是尤自己身为超脱者，也无法在人间感应到天外能量和源过滤之后的鸿蒙紫气。

    人一旦离开了源，就是独立的个体了。

    补天合道，这是李聃最后的办法。当他舍弃自身融于天地的时候，天地之力亦能为他所用。

    就像是曾经的阿凝一样，在合道的最后一刻，用自己最后的意志，助尤一臂之力。

    而李聃则是在合道之后，将鸿蒙紫气一股脑的导入了乾坤镜中，才有足够的能量将尤从遥远的虚空带回来。

    “时候到了，就此别过吧。”

    李聃并没有回答尤的问题，他相信，尤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李聃苍老的身躯终于没了声息，只留下一副遗蜕，道心魂灵都去往了彼岸。

    大青牛狐疑的看了一下李聃，然后怔在原地，它的主人死去了。

    “眸！”

    山林之中生机勃勃，只是突然被一头牛的惨嚎惊起一片飞鸿。

    尤安置了李聃的肉身，让自己的故人尘归尘土归土。

    尤之前心中早有绝意，却不曾想还能再归人间。只是百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他又刚刚送别了自己的老友，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此处山野闲静，一时间却有了隐居的念头。

    可毕竟他不像李聃那样真的经历了这百年，昔日旧景历历在目，他还有些事放不下。

    他的孩子昔日被他送走，原本已是诀别，现在却让他无法放下，只是不知道百年过去他的孩子是否尚在？

    毕竟小阿福是仙人之躯，就算没有修炼什么仙法活过区区百年也是易事，尤还给了他轩辕剑护身。

    可人间疾苦，尤又怕他遭遇不测未能好好成长，又怕他修了仙路害了人间，也是有些心焦。

    打定主意后，尤带着大青牛下山了，他不去寻找一番实在是放心不下。

    大青牛喘着粗气在山路上走着，不是很累但是很气！

    它跟在李聃身边早已生了灵智，虽未化形但是也有了些法力，它的血脉极其不凡，若是潜心修炼日后也是一尊大妖。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躺在它背上，甩也甩不掉！

    这大青牛心高气傲，若不是认为李聃是它启蒙之师也绝不会当他坐骑。

    但是现在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他凭啥骑老子？

    很快大青牛就知道了，它打不过尤，也跑不掉，只能老老实实当他的坐骑。

    不服气归不服气，可还得老老实实的驮着尤下山。

    尤自己也不是非要跟一头牛过不去，可是总不能放任一头妖牛到处跑吧。

    尤不知道这牛的秉性，还是决定先观察它几天。嗯，这牛背又宽又阔一点也不颠簸。

    尤躺在牛背上假寐，可以多观察几个月啥的……

    东海某地，潮声滚滚。尤站在礁石上，看着一处剑痕出神。

    这剑痕经过百年的冲刷早已辨认不清，但是一道剑意尚未散去，轩辕剑曾经就落在这块礁石上。

    只是这里荒无人烟，又过了百多年，哪里还能去找到自己孩子的踪迹？

    但这个结果也不出尤的意料，当初他只想他的孩子能远离太上，现在这样，只能说是造物弄人。

    尤把大青牛安置在这海岛之中，这里远离人间，想来这牛妖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尤在这人间已无了牵挂，想着是时候了，回到他来的那个时空去！

    封神司遭劫，星尘身陨。又有仙人乱世，他该回去改变这一切了。

    尤望着茫茫大海，若不是改变时空会引来灾难，他现在就能平了这东海三仙岛。

    不过尤早已看透，失去的早已无法挽回，只有向前望去才是正途。

    尤伸出手掌，一个胖娃娃趴在他手心里睡的正酣。

    这是时间之轮的器灵，因为没有源力补充便一直在沉睡之中。

    尤向着时间之灵吹了口气，唤醒了这个能吃能睡的小娃娃。

    时间之灵半眯着眼睛伸着懒腰望向尤，随着吸收的源力越来越多，很快便彻底清醒。

    “你想要怎样？你可不要乱来？”

    时间之灵第一次被尤抓在手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以前都是它在主导着尤的去向，现在面对已经超脱的尤，它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带我回去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尤用手指蹭着时间之灵的小脑袋，这一路走来它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啊，这个……这个……”

    时间之灵掰着手指头顾左言他，就是不打开时空之门。

    “是不是还有些因果没有偿还？”

    尤好歹是穿越了好多回的人，知道穿越时空是有代价的，尤其是更改一些影响重大的历史事件。这会引发时空震荡，严重的会引起原有时空的崩塌重组。

    “对，但是也不对。”

    该来的总是要来，时间之灵比尤更明白这个道理。某种因就会促成某种果，而这结果又会成为其它果的因。

    因果不断循坏衍生，就像是无数积木堆积成的高楼，抽走其中一块，就会使因它而起的果没有必要的成因，这还是连锁反应，会破坏整体结构的稳定性。

    若是抽走了最基础的积木，高楼就会瞬间坍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没有因就没有果。

    而如果想要促成某种果，自然要铺垫足够的因。

    尤逆时空而行，促成了无数的果，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付出过真正的代价，这不正常。

    “你的实力到了，自然能够知晓前因后果，但是……”

    这代价，需要尤自己选择。

    时空会崩塌但时空法则不会，只要源还存在一天，新的时空就能重新覆盖旧的时空。

    所失去的，所被遗忘的，所有重要的，都只是相对于旧时空里的人来说罢了。

    对于能穿越时间的人来说，对于尤这已经超脱人界之外的人来说，足以身免。

    尤可以不用偿还这个时空的因果，代价不过是这个时空的消亡而已。

    旧时空的一切都会崩塌成最基础的粒子，如同高楼散落成一块块的积木。

    可只要源还在，这些基础粒子就会形成一段新的时空。可用积木重新拼出来，绝对不会是曾经的高楼。

    付出这代价的，只有住在楼中的人。

    尤是身在楼外的存在，但尤可以选择，与这楼中的存在共进退。

    时空崩塌不是代价，选择才是，属于尤自己的代价。

    这不是尤第一次做选择，这段时空也不是原本的时空，它已经被更改覆盖很多次了。

    尤已经付出过了代价，但这次，他依然得继续做出选择！

    终于，尤在时间之轮那里看到了真相！

    当尤的实力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能打开时间之轮里藏着的几道时空残像。

    那时空残像记录着他每一次的选择，也记录着他每一次付出的代价！

    一共四道残像，那代表着四段崩塌的时空，四段被覆盖的历史。

    而尤，这是第五次在这时空中轮回。

    现在，又到了他做选择的时候。

    第一道残像，那是真正的原初时空。从始至终，都没有被覆盖更改过，直到时间之轮被第一次启用。

    尤的心神沉浸在第一道时空残像里，他想要知道真正的源头在哪。

    时间之灵自然没有阻止，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一段时空，是自时间之轮在人间凝聚形体开始的，这是最初的源头。

    伏羲没有找到时间道器与空间道器，那是因为这两件道器的出现时间在伏羲封印山河社稷图的几千年后。

    而这时间道器，是一个人的伴生之器。

    传说世间是有轮回的，死去的某一个人，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重新降临在这个人间。

    尤在时间残像里看到的，是最初带着时间道器降临的自己。

    所谓天人，就是如同第一代先民一样，凭空出现，凭道而生。

    尤没有幼年期，他一降世便如他现在的样子一般。便如曾经战死时的蚩尤一般，他是蚩尤的转世。

    但尤没有蚩尤的记忆，他是新生的灵魂，开启的也是独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而伴道而生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武道之灵几乎同时降世，亦是前世之人，重获新生。

    “阿凝……”

    那武道之灵，赫然便是已经合道的阿凝。

    尤和阿凝，都以大功绩者被源予以轮回。而在那最初的时空，两人尚未相识。

    那道时空残像无法看到尤降生之前的景象，但是时间之灵却可以在源那里知晓曾经的因果。

    在原初时空里，尤在他降生之前的时间里是不存在的。

    但太上是存在的，祂突破了虚实交界，降临在了人间。

    太上对于虚实交界中的九黎族遗民是碾压般的存在，当最后一次猎鲲失败，一尊没有经历过大战的残神，降临在了人间。

    但也正因为没有和尤交战，所以祂降临的时空晚了几十年。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对于时空来说，仅仅是一点点的改动，就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于是半残的太上遇到了神劫境巅峰的李聃，和刚刚武道成圣的阿凝。

    太上虽然打定主意隐藏自身，但奈何李聃的灵觉异常强大，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天地间的壁障有异动，直接发现了破界的半神鲲祖。

    鲲祖无法破界而出，但是太上的行迹还是被李聃察觉到了。

    虽然那时的太上尚无任何积累但依然是掌握法则的神明，端不是李聃这尚未超脱的人族可以拿下的。

    双方爆发了一场大战，还引来了三位离得最近的神劫。

    凡音与朔风战死，星尘神源破裂。最终李聃与阿凝均以自身合道，借天地之力才磨灭了太上。

    而在那之后数年，便是尤和阿凝重临人间之后的时空。

    天生异象，二人自然被人发现，被当时的始皇帝接见……

    那是一切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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