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先天后天

    石头山在阿凝的视线中越来越大，庞大的压迫力使她脚下的沙土向四周散去。

    陈猛可以说的上是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她打败的妖魔是什么级别的，但凡俗是杀不死妖魔的。

    而在之前阿凝就能给他造成生死危机，陈猛自然不敢托大留手。

    金色的纹路自阿凝脚下而生，道纹迅速化作一轮阵盘稳固在她所站的地方，让其脚下的土地不至于因巨大的冲击而崩溃。

    在陈猛的攻击即将到来之际，阿凝迅速出手：

    “拳震八荒！”

    陈猛见阿凝都不躲闪想着这一击已然得手，任凭谁来了被一座山砸脸上也不会好过！

    然而还没等他落地面前的石山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下落的石山在往他这边挪。

    ？？？

    错觉吗？

    显然不是，面前的石山轰然爆碎，被他聚集来的土石土崩瓦解，被冲天而起的拳风掀上高空。

    陈猛将道域压缩在体表，抵挡着这股拳风。但在如同龙卷风暴般拳风下，陈猛觉得自己的道域正在咔咔作响，要如同那石山一样崩碎！

    ！！！

    陈猛满眼都是肆虐的白色气流，自身虽极力抵挡但仍像风暴中的小船一样随时都会被风浪吞没。

    啊！

    陈猛大吼着，道域的损伤直接体现在了他的身与魂上，他的口鼻开始有红色的血丝出现。

    爆！

    终于，陈猛最终没能挡下阿凝这一拳，整个人如同流星般向天外飞去。

    观战的众人抬着头，眯着眼睛看着陈猛变成一个黑点最终在云层中消失不见。

    阿凝整了整衣衫，身上一丝灰尘都没有沾上。

    她立在原地，就那么静静等着。天空中有一个黑点正在迅速下坠，却是陈猛再度出现。

    他的道域七零八落，极力的想扭转这下落之势，不然落在地上就是砸成肉酱的下场。

    但即便是他地境的修为，在这下坠之力面前也显得捉襟见肘。只有天境能够飞行，他的修为不够。

    陈猛在空中吐血，难道他今日要憋屈的在这里摔死了吗？

    就在这时，寒城中飞出黑白二色气流。那黑白二色彼此纠缠迅速飞向陈猛所在，在他接近地面时终于缠到了他的身上。

    黑白二气中的道纹繁奥的让陈猛一时间看花了眼，这又是哪里来的妖怪？

    最终黑白二气化作两条阴阳鱼，头尾相衔，将下落的陈猛缓缓接住悬于空中。

    “陈将军，徐将军与我有约还望通融放行，大王那边我已求了一道通行文书，还请过目。”

    一个满头华发的年轻人突兀的出现在城楼上，众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

    但那一身独有的黑白色道袍，却是国师到了。

    陈猛缓缓落在地上心有余悸，再回头时李聃已经出现在了他身侧。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年轻人，那一手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天坠之力救了他一命。

    他一直以为李聃只是个学究派，手段有限，他这个斗战流从来没把他当作什么高手。

    一个二十多岁土生土长的陈国人，就算成了炼气士，能有多高的修为？

    况且李聃一直都是一副蔫不拉几不着调的样子，即便陈猛与他偶然见过几次，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出特异。

    再加上李聃并未在人前出手过，陈猛只当他与之前的白子墨一样是个灵境的炼气士苗子。

    谁知，这厮竟然是天境！他若是早知道陈国国师是这等人物，早天天抱着陈王大腿求他让其派李聃出战，白国那岂不是囊中之物？

    陈猛在凌乱中接过通行文书，上面确实有陈王的大印，让他为白国徐凝放行。

    “国师，你……”

    陈猛有些苦涩，想他陈国儿郎死伤无数，却不曾想有人高高挂起。

    “还请将军在陈王那里替我保密，当将军有朝一日看到李某所看到的世间一定能理解李某。”

    陈王也只当他是陈国的脸面，殊不知李聃若是助他席卷天下，这九州说不定能改周姓陈。

    “国师折煞了，陈某自然不会多嘴。想我下山之时意气风发，想要建功立业，殊不知天地广阔，处处藏龙卧虎。”

    陈猛还撇了一眼阿凝，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儿可是他亲眼看着走到今天的。

    “我修道之人原本因以追求大道为之极乐，是陈某落了下乘，自不敢以尘世之浊污国师道心。”

    陈猛有些心灰意冷，眼前两人均比他年少许多，他却难以望其项背。

    “陈将军言重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所以这世间才能生机勃勃。若人人都相同，这世间只不过是一潭死水罢了。”

    陈猛点头称是，遂又看向阿凝，他与阿凝立场不同，又杀了白国那么多人，若不是被李聃救下，他刚才怕是要直接摔死了。

    眼前这小姑娘虽然看似无害，可是出拳的一瞬间宛如蛮兽，凶狠无比。

    只是陈猛未在她身上感受到杀气，而阿凝也没有乘胜追击，任由他自己挣扎。

    可是她现在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陈猛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放这么个危险人物进入陈国……

    “陈将军不要多想了，徐将军不会对我陈国不利的。”李聃话还没说完就把脑袋凑到李聃耳边：“说实在的，她若是真想要揍人，我拦不住她。”

    陈猛愕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阿凝身上根本没有炼气士的波动，竟然连天境炼气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还是他误会了，李聃可不是天境，他是天境之上，先天圣位，半步神劫！

    奈何他修为虽然比阿凝要高但他是学究派，肉身孱弱，战力有限，虽然地境斗战流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但，阿凝也是圣位，还是最能打的武道圣位！

    先天大道是世界之基，演化世间万物才是它们的主要作用。学究派们修道也是为了探索世界，以及终极追求演化世界，如阿凝一样开辟一条新的大道。

    而斗战流只是追求强大的力量，是走了末流的。

    李聃敢打包票，阿凝是自武王伐纣近千年来最能打的那个，没有之一。

    要不是她没有杀陈猛的心，李聃也未必能护他周全。

    陈猛脑门儿流着冷汗，感情刚才阿凝是跟他闹着玩儿呢？啊……呸，他哪敢跟人家玩儿。

    怕了怕了，还是放行吧，阿凝要闹起事来，陈国大军带他一起也只是白给。

    “放心吧，陈将军，我有求于贵国国师，不会胡来的。”阿凝也适时开口，她不想节外生枝。

    “是在下唐突了，既然有通关文书，就还请入关吧。”陈猛腹诽，不会胡来一拳把自己打个半死，要是胡来不得拆了这座城啊！

    这也是他托大了，若不是他先出手阿凝也不会与他动手的。

    虽然陈国与白国之间的恩怨无法理清，但阿凝愿意先让一步，就算李聃没有出手她也会出手救下陈猛，权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看着李聃和阿凝化作两道长虹离开寒城陈猛终于松了口气，天境炼气士近千年来不显露踪迹，结果他今日却见了两个。

    这世道，要变天了吗？

    李聃带路阿凝在后面跟着，两人从空中飞入陈都，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一落地一个白白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却是多日未见的白子兮。

    “阿凝！”

    白子兮一把抱住阿凝，欢呼雀跃。阿凝见他也喜，却又想到白国和白伯贤之事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不由愁上眉头。

    “你受苦了。”

    阿凝看着有些消瘦的白子兮，想必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不由有些心疼。

    “跟阿凝比起来，子兮这些苦不算什么。”

    白子兮摇摇头，他见的越多懂得越多，阿凝肩上的担子远非他能想象。

    “傻孩子……”

    白国发生的事阿凝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她怕白子兮会恨她，好在李聃过来给她解了围。

    “那位兄台就在里面，进来看看吧。”

    阿凝进到屋里就看见尤躺在榻上，李聃随手打开了窗户，放些新鲜的空气进来。

    尤就平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一黑一白两颗珠子在他的胸口上方不停旋转，一道太极图时隐时现。

    “为了以防万一，他体内的时光之力我无法理解，不知何时会突然消散，届时会有我的力量给他续命，但治标不治本。”

    阴与阳，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开始与终结……这便是李聃的道，五行之前，是为阴阳。

    阴阳与五行并没有高下之分，但世界演化的顺序，是先有阴阳，后有五行。

    五行一出，时空稳固，四方安定，才真正成为了一方大世界。

    若五行是一潭水和水中的鱼，阴阳则是转动这潭水的伟力。静止不动的潭水终会变成一潭死水，只有当这潭水有泉眼源源不断的提供活水还有宣泄口不断的将潭中之水流向他处，水中的鱼才能存活。

    世界演化到五行的这个时间点是为先天，这时候世界已经基本成型。而在之后，便是为了增加世界底蕴做出的一系列扩展，如阿凝以武立道，称之为：后天。

    就好比修房子，先天就是一座基本设施都有的毛坯，而后天就是精雕细琢的装修。

    道有先后之别，却无高下之分。

    掌握了生死本源的力量的李聃都无法直接为尤救治，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阿凝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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