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辞朝

    隆武十年，十年来大明朝休养生息，经过税制、文化教育、朝制、军事、民族等方面的改革，大明朝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今年福建一省赋税总共是七百六十三万九百二十七两八钱，浙江一省赋税则是六百九十四万……”

    曹变蛟按照今年赋税的账单一一向朱慈炤禀报，已经二十多岁的朱慈炤，虽说已经亲征，但朝廷的大权尚在曹变蛟手中，对于朱慈炤来说，曹变蛟是他的恩人，是他的老师，他从未因为曹变蛟的专权而心怀不忿，反而谨小慎微的学习着，他很清楚，若不是曹变蛟多次力挽狂澜，只怕自己早已经沦为囚徒，大明也走不动今天。

    “大将军辛苦了，这些年若不是大将军总揽朝政，弹尽竭虑，为朕治理着这片江山……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大将军，眼下就是年关，大将军有何需要，不妨直言，朕一一照准！”

    “陛下，说实在话，臣累了，想要离开朝堂去歇一歇了！”

    “大将军，这是何意？”朱慈炤晕了，没想到曹变蛟说出了这样的话，要知道曹变蛟才四十多岁而已，并没有到年老致仕的那一天呢。

    “陛下，这是臣的真心话，臣从小征战，至今已经三十多年了，身上的伤痕时常在告诉臣，臣已经不是少年了，这些年臣在外跋扈张扬，时常独断专行，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江山社稷，臣本武将，却总揽军政十数载，承蒙先帝不弃，承蒙陛下信赖，授臣以权柄，臣时刻忐忑不安，如今朝堂之上，忠义之士甚多，有才能者甚多，能助陛下将大明朝走的更为强大的人甚多，所以有没有臣在，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大将军，关外的满清依旧虎视眈眈，虽说当年被大将军打的损兵折将，实力大减，然这些年也是励精图治，虽与我朝没有再开大战，可是小摩擦却时常发生，若无大将军镇国，朕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啊！”

    “陛下放心，如今国中将帅之才甚多，满清若是开战，必不是我大明的对手，臣已经筹划好了一切，可于五年内平定辽东，至于如何做，袁枢、张煌言二人与臣商议多时，尽知详情，可以由他们统兵。”

    大明朝走到如今，曹变蛟已经做出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能够强行突进的了，大明朝的武器，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军力上面，水军五万，海军二十七万，步军五十万，军事力量强大；官制上面，废除了一系列的冗官冗员，朝野安定，最主要的是消除了从明初开始就行成的风闻言事，少了党争，走到这一步，曹变蛟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他想为自己活了。

    “大将军真的要舍朕而去……”

    “陛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明走到今天，臣不做作，臣是有些功劳，但并不是臣一人之力所为，而是满朝文武共同的努力，所以臣就算不在陛下身边，陛下只要按照当下的制度不变，至少可以五十年无虞！若陛下想要再推行变法，那就不是臣所能预料的了，陛下，年后就让臣去台湾吧！”

    “哎！既然大将军心意已决，朕也就不再劝了，大将军放心，朕不会让大将军失望的！”

    朱慈炤不知道曹变蛟离开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但至少可以让他亲征了，也并不算是坏事，至少这也是他一直希望的结果，只不过他的预料当中并不是曹变蛟主动请辞。

    “臣多谢陛下隆恩！”

    “有些事情，朕虽然亲征有些年头，但却不甚了解，请大将军赐教，大将军离朝之后，朝中军政该由何人主持？”

    “陛下能有此问，臣也就放心了，自隆武三年改革以来，军政分离，内阁七人，掌国家政务，次辅堵胤锡可接掌内阁首辅，大都督府掌兵，可由袁枢接掌大都督一职，至于各军区都督，朝内人才辈出，陛下自能够从中卓拔贤才良将为国效力！”

    “好！”

    从宫里出来之后，曹变蛟就直接回家了，这些年他擢拔贤良，他并不担心就算他离朝了，皇帝会对他不利，首先是皇帝是个仁厚之人，不会这么做，另一个原因则是朝野上下几乎都是他的人，没有人会同意的，如今的内阁有着极大的权力，可以封驳皇帝的圣旨，而皇帝的旨意必须要从盖上内阁首辅次辅两人的大印才能颁发施行，所以就算皇帝要做什么事情，没有大臣的点头也是不行的。

    “真的要离开吗？”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大大小小的二十多口人，十分的热闹，曹变蛟是个多情种子，有一妻九妾，孩子就生了十四个，连曹变蛟的女儿曹媛，都已经成婚生子，由曹变蛟许配给了李成栋养子李元胤，也生下了一儿一女，可真是子孙满堂了。

    “我执掌军政大权十几年，也该是放权的时候了，如今朝堂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就算没有我在，也可以照常办公，我又何必贪恋权位呢，我不想当霍光，只愿为伊尹。”

    “离开也好！自古权臣多是难有一个好结局，也是因为久掌大权，尝到了权力的好处，不愿意舍弃，夫君能有这般胸襟，倒也是好事！”

    “若是离开，那要去哪呢？”

    “台湾！”

    众人一听说是台湾，倒也没有什么，这些年他们对台湾的了解很多，知道那里如今是大明朝第一大对外贸易基地，就是他们平常使用之物，也多是由台湾转运来的，所以对于去台湾，他们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正月初三，朱慈炤也是给自己放了个年假，和自己的几个妃子在御花园游玩，突然接到了行人司递上来的一份奏折，是曹变蛟的辞呈，等朱慈炤亲自出宫前往大将军府的时候，发现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一个守门的老者。

    看着巍峨的大将军府，朱慈炤心里是五味杂陈，这些年他曾有过担心，担心曹变蛟篡权，但是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见识的增长，他看出了曹变蛟并没有这个心思，否则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去做，不用等到今天，所以他开始安心，现在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能够让曹变蛟放下手中的一切权力去远离朝廷，要知道这些权力可是很多人一辈子的梦想，但是曹变蛟却轻易的放弃了，他不得不感佩曹变蛟的胸怀。

    “传旨下去，着所有文武立即上朝！”朱慈炤也顾不上许多了，曹变蛟虽然走了，但是他不能不就这样让他离开。

    曹变蛟是走水路离开的，先从南京到了松江，然后换了海船去台湾，等他来到舟山的时候，看到的是十几艘大船正在等着他，而站在船头的那个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夏完淳，这是他的学生，虽然年轻，不过二十余岁，却已经官拜吏部主事，是六品官员了。

    “学生奉旨在此恭候老师！”

    “存古，你是奉旨前来的？”

    “正是！”夏完淳躬身答道：“老师不告而别，满朝上下尽皆伤怀，陛下也是恋恋不舍，但知道老师心意已决，不再强留，所以派学生日夜兼程从陆路追来，在此恭候老师，老师，这些船上都是陛下赏赐给老师的，陛下说，老师永远是大明朝的擎天之柱，陛下已经下旨，老师虽不在朝，然不可夺其权柄，依旧保留老师大将军的职权，可凭令调动天下任何兵马，还加封老师为元圣公，媲美商元圣伊尹。”

    “替我多谢陛下隆恩！该说的我都已经在辞呈之中说了，存古，回去之后好生辅佐陛下，若有闲暇，来台湾看我就是！”

    “学生明白！学生在此叩谢老师八年教导之恩，绝不敢负老师之教诲！”夏完淳拜倒在地，向曹变蛟行弟子礼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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