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狭路相逢

    两下湾，地处难江、巴江交汇之处，也是巴山和吴三桂大军北上必经之路，此刻两下湾，早已经是机关重重，曹变蛟已经在两个时辰之前就赶到了此地，在此布置了。

    江水之畔，曹变蛟眺望着天上已经渐渐升起的明日朝霞，是那么的绚烂，红的耀眼，犹如血液一般，令人遐想联翩，在曹变蛟身边，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就站在那里，此人名叫李友松，本是大明滦州士子，当年吴三桂为了拖延李自成的进兵速度，还曾派此人前往诈降，后来他回到吴三桂身边，为他做些刀笔之事，目睹了清军入主中原之后的种种劣迹，他也是痛心疾首，此番吴三桂竟然火烧古城，让李友松更是气愤，所以在回到巴州之后，他就悄然逃出，向曹变蛟禀报了吴三桂他们的计策，对于这样一个小吏，吴三桂自然不会注意，但是对于曹变蛟来说，李友松的到来，让他掌握了吴三桂他们下一步的计划，那就是大大的功臣。

    “大将军，敌军据此已经不足十五里，他们的斥候已经距离我们不过五里了！”斥候也是来到曹变蛟身边禀报。

    曹变蛟点点头，斥候也是继续前往探查去了，曹变蛟转过身来，看着李友松说道：“此番若是大胜，我为你请功。”

    “多谢大将军，愧不敢当！”李友松当下也是连忙道谢，重归大明，他也是很愿意的，读了三十多年的圣贤书，他也希望能够继续秉承圣贤之道行事，无需再为虎作伥。

    吴三桂的人马继续推进着，他们只防备着后面，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前面，只是派出了一队斥候在前面探路，根本不会想到曹变蛟会比他更早来此等候他的大驾了。

    行至两下湾的时候，他们进入了一片缓坡之间，两侧是并不高的密林，在前面不远处，就是巴江渡口，过了江之后，再不远就是南江地界了，现在金玉和也没有追上来，他们都是心照不宣，只怕金玉和是凶多吉少了，毕竟曹变蛟有近五万人马，而金玉和不过三千人马而已，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的，金玉和已经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情了，他们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汉中。

    “都给我加把劲，过了前面的渡口，大家到时候就可以埋锅造饭，好好歇一歇了！”吴三桂也是在马上吆喝着，让士卒们加快行军速度，尽快渡江，渡了江他们就平安了。

    “嗖嗖嗖……”就在众人加快了脚步之际，突然从两侧的密林之中传来破空之声，等他们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竹箭袭来在蔓延数里的道路之上，正在行军的清军，成了活靶子，不少人被那坚硬锋利的毛竹洞穿。

    清军可不是每个人都是披着铁甲的，那是八旗兵才有的待遇，绿营兵都是只有一件皮甲而已，那还是明军的老式装备，连棉甲都没有，一件上好的棉甲，是需要很繁琐的工艺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把多张这样的棉片在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是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当年明军最富裕的时候，也只有精锐兵马才有这样的待遇，成本太高了，倒是皮甲简单方便制作，大多数人都是使用的皮甲，再与重要部位盯上铁片，就是简易的铁甲了。

    “啪啪啪……”随着竹箭而来的，那就是火枪的攻击，燧发枪的声音此起彼伏，从两侧的山林之中响起，射向了茫然无措的清军之中，始一交手，就有上千人或死或伤，失去了战斗力。

    “有埋伏，小心……”吴三桂也是翻身下马，在马上的目标太大了，这条小路狭窄，他们的队伍拖得很长，他不能两边的士卒为他挡枪子，只能尽可能的降低自己被射中的概率。

    随着枪声，又是一波竹箭从两侧林中激射而出，朝着那些慌乱之中寻找掩护的清军而去，又有不少人死伤在地，哀嚎着，有的人被洞穿身体，失去了生命，或许是一种解脱，而有的人被洞穿了身体之后却还有半条命，只能痛苦的哀嚎着，那才是生不如死。

    “大明朝大将军曹变蛟在此恭候多时了，吴三桂，老子等的就是你，你这个逆贼，数典忘宗之辈，害死你父亲吴襄在前，戕害百姓在后，助纣为虐，何以为人，我先帝思宗对你何其不薄，你却叛明降清，今日本将军就代那些死于你手的我大明军民，来找你算这笔账。”

    “是曹变蛟……”吴三桂也是大惊失色，没想到曹变蛟突然出现在此，还给他们准备好了埋伏，让他们尚未见到曹变蛟的身影，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曹变蛟，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我归顺大清，乃是顺应大势，大明腐败不堪，你也是久在官场之人，难道看不透这一切吗？”

    “逆贼，死到临头，还敢巧言令色、胡说八道，大明朝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才会沦落到让满清鞑子打进关内，今日不管你说什么，你死到临头了！”

    吴三桂也是冲到了祖泽润的身边，说道：“他们没有火炮，我们放弃这些辎重，率队冲出去，此时深秋，河道水位不深，我们可以骑马涉水而过，只要过了巴江，曹变蛟就奈何不了我们的。”

    “好，我们冲出去，我可不想被这些竹子射死在此！”祖泽润也是赞成吴三桂的提议，当下两个人都是上了马，高呼道：“放弃辎重，轻装进发，冲过去！”

    在吴三桂和祖泽润的带领下，走在最前面的关宁军都是丢弃了手中的辎重，只是带着兵马，一个劲地往前冲去，等他们冲过这片沟地的时候，曹变蛟已经率军等候在那里，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火枪手居中，严阵以待，曹变蛟就站在那里如此的显眼，吴三桂就是想不看见也已经看到了。

    “杀叛贼……”曹变蛟没有再多说半个字，直接下令攻击，火枪手也是开始了射击，朝着他们胯下的战马，这是曹变蛟吩咐的，关宁军身着铁甲，不易对付，但是他们的马却不是全身裹甲胄的，没了战马，那么关宁军的战斗力要大大削弱，步战，曹变蛟不畏惧他们。

    “前进者生，后退者死，兄弟们，随我杀……”吴三桂操着手中的战刀，直接冲杀过去，此时此刻，他亦是不敢耽搁半分，只能硬拼了，眼前之地正好是开阔之地，适合骑兵作战，他要一口气冲垮曹变蛟的阵营，为大军打开一道缺口。

    “杀……”在吴三桂的引领下，昔日大明朝的精兵关宁军也是冲了过来，都是不再有半分忠义之心，他们原本就是看重利益而已，关宁军每一年的消耗，可是普通军队的两三倍，这些年他们是仗没少打，钱也没少赚，在他们看来，谁给钱就为谁打仗，至于国号是大明还是大清，都是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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