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天神的树

    那时，灵雨父母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出生了，三岁大的年纪，也是个男孩，正坐在窗前，两手间聚拢着微弱的魔法，让花盆里的一株植物一次次开花。这是光精灵族与生俱来的能力。

    透过窗口向远处望去，山脚下，能看见河对岸暗精灵生活着的一片荒芜的沼泽，那里土地灰暗，寸草不生，枯槁的树木病态地歪斜着，蜷曲而丑陋。只有沼泽的中央，一棵参天绿树与周围的景致极不协调，突兀地伫立在那里，守护着下方的暗精灵村庄。

    白蝎循循善诱地说道：

    “我是研究所的医生，听说你家有被感染的病人，能否让我带回研究所治疗？”

    母亲神情黯然，并没抱希望，叹着气说：“送到河对岸的暗精灵村去了。”就要关上门。

    白蝎拦住她说，“能不能随我到暗精灵村找人？当然，全部的治疗费用，由本研究所承担，夫人不必担心。”

    这个时候，小雨已经7岁了，他比同龄的孩子都更加聪慧，很小就识得许多字，也更容易领悟魔法。此时，他正在凌夕的书房内翻阅着书架上的古籍，他站在高高的木梯上，努力踮起脚取下一本落满厚厚灰尘的书，在书面上一吹，尘土在空气里飞扬，他被呛得咳嗽了几下，鼻尖上沾满了灰。

    返回梯子下面，坐到书桌前翻开。他被书中绘制的许多精美插图吸引，虽然还读不懂上面的古暗精灵语文字，但是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凌夕正从外面走进来。

    “师父师父，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故事啊，给我讲讲吧！”

    凌夕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看他书的封面。

    “这是历史书，不是故事书。”

    “那也给我讲讲吧！书上全是古代文字，我看不懂，不过我喜欢插画上的故事！”

    凌夕温柔地笑了笑，自从有了小雨，他原本冰冷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他看了看小雨向他展示的一副插图。上面有着一棵参天巨树，枝叶繁茂，下方是一片富饶宁静的暗精灵村落，一位洁白翅膀的天神，正牵着一位暗精灵姑娘的手。

    他把小雨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温柔地搂着他，为他讲述书上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善良美丽的暗精灵姑娘，一天，她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位天神……”

    “天神？真的有天神？”小雨张大眼睛，一脸惊奇和喜悦。

    “当然了，五千年前，是有天神的。天神问她，你来自哪里，你叫什么名字？暗精灵姑娘答道，我没有名字，我四处流浪。“

    凌夕轻轻地将书向后翻了一页。

    “天神又问她，你们暗精灵族为什么不聚集在一起生活，和其他种族的村落一样？暗精灵姑娘摇摇头，我们暗精灵，也想聚集在一起生活，像其他种族的村落一样。可是，每当我们生活在一起，周围的草木就开始凋零，再美的森林也变得一片荒芜。”

    小雨看到书页中的插图，仿佛动了起来，一片片美丽的森林渐渐变得草木凋零，成为雾气朦胧的沼泽，他不紧惋惜起来。

    “于是，天神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森林深处的某个地方。”凌夕继续念道，“他施展魔法，在面前生长出一棵参天巨树。这棵树，枝叶繁茂，根系广布，比森林里的任何一棵树都要高。”

    小雨迫不及待地把书向后翻了一页，指着画有巨树的插图。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这棵树吧！”

    “是的。”凌夕宠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天神对她说，从此以后，在这棵树的庇护下，你们暗精灵族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可以幸福生活。果然，暗精灵姑娘在这里建立了第一个暗精灵村庄，周围的草地再也没有枯萎，树木再也没有凋零，他们世世代代，快乐地生活在这里……”

    凌夕忽然合上了书。“好了，今天就讲到这，你该去练习魔法了。就快到入学初级魔法学校的年纪了，我去森林里为你找些打造法杖的材料。”

    “师父，”小雨说，“天神变化出来的那棵大树，就是现在我们村庄中心的那棵大树吗？”

    在小雨身后的窗子里，如相框般框出一片树林和参差错落的屋舍，远远的地方，是一棵参天大树，耸立在蓝天里，茂密的树冠垂下来，如慈母的臂弯，守护着这片村庄。

    凌夕想了想，“我们村庄中心的那棵树，可以说，是当初天神留下的那棵树的子孙，是天神的意志。”他抚了抚小雨的头，“放心，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有暗精灵的家园。”

    说完，他起身，将书放回了书架顶上，出门去了。

    小雨依然耐不住好奇心，凌夕走后，他又爬上梯子，费了好大劲才把书取了下来。

    他坐在桌子上，重新翻到刚才的章节，抚摸着插图上的那棵巨树，又向后翻。后面的章节，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残缺不全，插图上的巨树，也陷入了一片火海里。

    小雨用手指点着书上的一个个难懂的古代文字，费力地读出一个个词组：

    “敌人……烧毁村庄，用……雷电，劈开了巨树……用冰霜，冻结了田地……用光箭，杀死族人……”

    小雨读到这里，内心不禁惊骇，他看见插图上浮动的巨树，在燃烧着的火海里噼里啪啦作响，听到人们奔逃时的哀嚎和被屠杀时的惨叫……

    他吓得猛地合上了书。

    忽然，寂静中，窗外传来一阵吵嚷。人们从他的窗口跑过，匆匆忙忙地向着村口的方向汇合。小雨也急忙出了门，悄悄跟在族人们身后。

    “把被感染的精灵族交出来！”

    白蝎站在村口嚷道，他身旁瑟缩着一个妇人，身后站着一排面带防毒面具、身后背着毒气瓦斯的研究所人员。

    “凭什么交给你！”暗精灵村民们义愤填膺，他们拿着各自家里的农具，挡住村口的路，不让这些不速之客前进一步。

    “孩子的母亲想要人，你们也敢不给？他本来就是光精灵族，不是你们的，现在我代表光精灵族来要人，理所当然，快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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