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真相

    我提着行李袋从二楼走到一楼，再穿过盛开的黑色曼陀罗花丛，即将到达电动大门的时候，瘦高个再次出现拦在我的面前，看他的样子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而我也一直紧握日月光华没有放手，随时能够参与战斗。

    然而，我并没有机会放手与其一搏，只见他在虚空中划了个圆，洁白的光点中慢慢现出两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他们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我尚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面容，只知是一男一女，但不知为何，心里已是没来由的有些颤抖，伸手指着那光点中的两个人，失声问道，“他们是谁？”

    瘦高个哂然一笑，“你竟认不出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凝望那两个人的面容，确定就是我所猜测的那样，他们正是我的父亲云学礼和我的好姐妹花颜！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我惊怒之极，厉声斥问。

    瘦高个似很满意我现在的反应，将双臂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说过，你不可能走出这幢别墅，乖乖回去，不要逼我动手！”

    我瞪着他，如果目光里能够飞出刀子的话，他早已死了数百回。

    可惜，我终究只能向他屈服，乖乖的回到房间，麻木的坐在床边许久许久，直到房门开启，秦锐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看着他，目光呆滞，浑身如被泄了力气的苦笑一声问，“你早已知道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关上房门，缓缓踱步到我面前，伸手将窗前书桌边的转椅拉过来，坐到我对面三步远的位置，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房间的布置，叹了口气说，“他对你还真算用心，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这些。”

    “你是指邬越？”我散乱的思绪蓦然聚拢，皱眉问道。

    他沉默许久，终究对我说道，“你我都被障眼法蒙蔽了，但你并不是普通人，运用你的力量走到窗前，看看南城的天空究竟有什么。”

    我很困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走到窗前，看向窗外被血红色烟雾弥漫的都市，暗自运转灵力，闭上双眼深呼吸后，再次睁眼时，果然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

    只见那一片红色世界的半空，居然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建筑，那东西直冲云霄，抬头望不见顶部，但我能够认出那是一个很像祭台的东西，层层楼梯周围全被血雾笼罩，越往高处，血雾的颜色便愈发浓厚，仿佛真的是用鲜血堆砌，令人触目惊心。

    我不敢相信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呆立许久才回头问秦锐，“真相究竟是什么？”

    他闭上双眼，面露凄苦之色。

    看出他内心的纠结与犹豫，我安静的等待，毕竟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的过程，毕竟他是黎红熏热爱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愿意与他成为敌人。

    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睁开双眼，空洞的目光越过我的身影看向窗外寂静的世界，喃喃说道，“我是孤儿，父母因车祸双亡之后，爷爷也因为生意失败跳楼自杀，突然从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爷变成负债累累的孩子，我内心的恐惧与惶然可想而知。就在那时，越哥出现了，他不但帮我还清了所有债务，还资助我去了国外念书，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秦家世代经营的古董生意原来并非想像中的正当，而我其实并不想子承父业，只是希望弄清楚家破人亡的真相而不得不选择考古学这门课程。之后，我学成归国，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川西古墓。”

    讲到这里，他略微停顿，我心中一颤，恍然明白些什么。

    似在缓和内心波动的情绪，秦锐缓了几分钟才继续讲述，“探寻那座古墓花了很大的气力，越哥派去的人死伤不少才有后来我们顺利到达的假象，就在那个古墓里，一块天然翡翠玉石当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明白红熏和我的情爱纠葛，深深的痛苦将我包围，偏偏我无能为力，也不敢与她相认。那时我想，只要她能活着，我还能看到她便已足够。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选择站在我们这边，而是毅然决定跟着我们一起去川西，一路上，她对你维护有加，我很是愤怒，故意对她冷漠让她痛心，只是希望她能放弃你们，回到我们的队伍里。而最终，她付出生命的代价，临终那刻，她让我回头，可我已经不能回头，因为我欠越哥的太多太多，哪怕明知他是错的，也没有勇气真的去否认他。”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些什么，难怪当时在古墓里，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浮于心底，只是没有机会去深想，也没有机会去寻找答案。一路进去的顺利，银发老者总是出现的那般适当巧合，秦锐如何知晓那座终级之墓，为何我将凌凯诱骗过去时不见银发老者出来阻拦？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圈套吗？是有人早已布好的阴谋陷阱只等我们自己去跳？

    心中猛地一颤，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质问，“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秦锐抬头看着我，苦笑一声，“你知道吗？直到昨天我还没有打算让你知道这一切，我也以为我做的都是对的，但昨晚半夜，当我坐在房顶上发呆的时候，居然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原来邬越他骗了我，当初是他派人撞死我的父母，也是他令我爷爷的生意失败，更是他派人杀了红熏嫁祸给凌凯，他们都是禽兽，竟妄图毁灭这个世界！”

    巨大的信息量使我怔愣当场，许久都不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外面传来沈伊的呼唤声，“云雅，云雅……。”

    急忙回头，我看到沈伊的车停在门外，她正站在大门前扬声高喊，寂静的空间里，她的声音格外响亮，震人心弦。

    我心中一紧，急忙拎起行李袋朝门口跑，临走时却听秦锐仿佛决别的话语传来，“云雅，回到川西古墓去，只有你和凌凯联手才能阻止他们！”

    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秦锐在转椅中坐的笔直，目光却并没有看我，而是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灰暗，再也看不到半点生机。

    我犹豫片刻才停下脚步问他，“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他淡声答，“不必了，我欠他一条性命，还给他便是。”

    我没有时间再去劝说他跟我离开，因为沈伊已经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得不冲出别墅，我看着瘦高个站在门前，单手揪着沈伊的衣领将她高举起来，吓得她面色发白，失声尖叫不止。

    “放开她！”我大怒，厉声斥道。

    瘦高个回转身看着我，冷冷道，“你说少主若知道这个城市竟还有漏网之鱼，他会如何选择呢？”

    漏网之鱼？我被这个词惊醒，终于明白南城已经是一座死城，并没有邬越所说的闭门不出，更没有什么求助，什么封锁消息之类，他骗了我，他竟然一直在骗我！回想当初他建议我们去川西的举动，原来是调虎离山，故意将我和凌凯支走，为的就是这一刻！

    刹那之间，我也想到一个推论，从始至终都是邬越在误导我，他根本不是巫族当年公认的少族长修灵，他应该才是真正的残月！

    难怪当初我总觉得他们气质不符，邬越给我的印象根本和外表冷漠内里深情执著的修灵完全不像，但他一直都在用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情滋扰我的判断，加上凌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年的禁咒令他忘记了所有往事，这才给邬越可乘之机。

    想起他颠倒黑白的种种手段，我心中不断发寒，邬越残月，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而那银发老者也定然是他派去的黑巫，为的就是让凌凯和我都相信他才是残月，也是千年前的黑巫首领！

    真相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我已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后悔、愧疚充斥了我的大脑，极致的愤怒使我浑身颤抖，伸手一化，日月光华在我手中散发萤萤光华，我将他缓缓举起，对准瘦高个的眉心，沉声道，“我再说一次，放开她！”

    他哂然一笑，“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话落，忽然用力一抛，我看着沈伊一边尖叫一边朝我这边飞来，急忙纵身而起，双手将她接住。

    然而，瘦高个这招本就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就在我们双双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如飞而来，双手如钩抠住了我的喉咙，我不得不放开沈伊，接连后退好几步才能站稳身形，目光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瘦高个，笑道，“你可敢杀我？”

    他的瞳孔果然一凝，显然我提到了重点，因为我料定邬越无论是修灵还是残月，都不可能真要杀我，并非他是真的爱我，而是我这巫灵之女的身份对于他肯定有着某种重要意义，否则他断然不会花费诸多精力来误导我的判断，让我以为他才是修灵！

    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我相信他不敢杀我，这才敢如此去赌！

    瘦高个咬牙盯了我半晌，身形一转忽然又扑向了身后还未从惊惶中回神的沈伊，我心中一惊，后悔晚矣。

    沈伊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如何经得住瘦高个如风似的一掌，只听砰地一响，瘦高个的掌风结实拍在她的胸口，她单薄的身躯仿佛断线的风筝朝后方疾飞而去，我急忙冲过去想要将她接下，偏偏瘦高个根本不给我机会的伸手在大门前布出一道结界，我的额头结实撞在结界上，蓝光一闪，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却顾不得疼痛抬头去看，大门外的水泥地上，沈伊重重倒在地上，清脆的骨裂声传入我的耳膜，我看着她脑后的鲜血如雨散开，也看着她的唇角渗出血渍，脑海出现短暂的空白后，激动使我拼命挥舞日月光华斩向面前的结界，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偏偏没有办法使它出现丝毫裂痕！

    在我充了血般的视野中，清晰看见沈伊努力朝我伸出手，拼尽全力对我说，“不要……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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