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倩女幽魂

    很多年前，有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误入一处妖巢。

      那是一处寺庙，名叫兰若寺。

      兰若寺位于深山之中。

      “依山不能因我蒙羞。”

      “去青城吧，以后不要见了。”梅杰道：“剑尊是好人，但我不能做坏人。”

      白素登时僵住了。

      梅杰冷冷道：“你能生孩子吗？”

      “这半年，我听说书人讲过很多剑尊的故事，我觉得他不会杀我的。”白素朝梅杰说道：“要不，你把我娶了吧？”

      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懵懂的小妖了。

      半年不见，白素改变了很多。

      兰若寺依旧破败，白素还在。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圆师父昔年的梦想。

      他自是考上了进士，但没有入(diàn)。

      半年后，梅杰回到了兰若寺。

      ……

      最好的还是这支笔中带着梅杰对于修行的一切看法。

      毛笔的笔杆是菩提树做的，质感很好。

      “好生修行。”梅杰临走前，将一支毛笔塞到了白素手中。

      “既然是朋友，我祝你金榜题名。”她微笑道。其实心里很苦。

      最终，白素找了个折中的方式。

      “我在这里等你。”

      如果白素一意孤行，最终，梅杰与她都得不到好下场。

      梅杰不想带她去洛京，不愿带她去依山，其实是为了她好。

      “对不起。”白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当你是朋友。”梅杰看着白素道：“依山门规，弟子不得与妖族亲近。”

      白素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那你带我回依山。”

      “我若是看不起你，用得着跟你说这么多吗？”

      白素心直口快，直接朝梅杰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反而，白素极有可能受到蛇族的尊捧。

      白素虽然不知父母，但毕竟是蛇族，而且，对方修为有成，因此前往青城，定然不会出现问题。

      因为前代蜀王曾经为一条巨蟒所救。

      玄宇蛇族，大多聚于蜀中青城，而且，蜀王还下过旨意，不许修行者前往青城猎蛇。

      “你还是回青城山吧。”

      梅杰将一本自己手抄的剑典递给白素：“以后还是别见了。”

      “不是有你吗？”白素说这句话，意思显然了。

      “洛京之中不知有多少强者，你去了有危险。”

      “要不，我陪你一起同去吧。”白素鼓起勇气道。

      他打算继续赶路。

      “依山什么都缺。”梅杰边说便收拾东西。

      “你都这般了，还需要去京都赶考吗？”白素朝梅杰道：“依山不差吃穿吧。”

      同时，她也被梅杰的强大修行所折服。

      渐渐的，白素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修行世界。

      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便询问梅杰。

      白素说是守门，其实大多时间都在修行。

      其后半个月，梅杰一直在兰若寺看书。

      此时正是清晨，朝阳照在兰若寺上，将昔(rì)的污秽清扫一空。

      白素哦了一声，然后坐到门口去了。

      梅杰回道：“不懂可以查典籍。”

      “纯以素。”

      “何为素？

      “莲花虽好，但亦逝去，以后你就叫白素吧。”

      “我帮你看门。”白蛇指了指兰若寺破旧的木门。

      过了会，梅杰说道。

      “我要在这里看些(rì)子的书，你呢？”

      梅杰没回话，只是将失去精华的菩提树收进了(shēn)上的储物空间。

      依山塑圣强者，在她眼里，自然就是上师。

      她怯生生的看着梅杰，然后学着人族的礼数，朝对方鞠了一礼：“多谢上师垂(ài)。”

      得到菩提精华的白蛇很快破境了。

      同样，也说明依山的强大。

      千年树妖历经多年不曾办到的事(qíng)，让梅杰顷刻间办成，足以说明妖不如人。

      白昼剑并未刺穿白蛇的眉心，只是将剑尖的菩提精华灌入了白蛇体内。

      ……

      人族姑娘可不轻易将自己白花花的大腿给男子看。

      要知道尾巴就是她的大腿。

      白莲花甚是难过，她心想亏得自己还将尾巴露出来给对方看。

      “读书人都是负心郎。”

      她以为梅杰也要把她杀了。

      一时间，白蛇脸色苍白。

      下一刻，白昼剑顶住了白莲花的眉心。

      梅杰斩开菩提树后，将菩提树的精华拘在了白昼剑上。

      不过聊胜于无。

      当然，齐云的那一颗，要比兰若寺这一颗好上很多。

      齐云寺也有一颗。

      这棵树，是异种。

      “依山不能有敌人。”梅杰说完将白昼剑斩向寺外的菩提树。

      白莲花生气的问梅杰。

      “为什么要斩尽杀绝？”

      至此，兰若寺诸妖全部生死，除了白蛇。

      “不行。”梅杰说完，白昼剑化作无数剑光激(shè)出去。

      “放过他们吧。”白莲花也朝梅杰求(qíng)。

      他们躲藏在兰若寺，便是为了躲避人族强者的诛杀，此刻见梅杰毫不费力的杀死了千年树妖，岂能不怕。

      剩下的那些妖物，纷纷跪下磕头。

      于是，树妖姥姥化作了无数碎屑。

      千年树妖的(shēn)影很快，但绝对白昼剑快。

      据说，这位依山梅二曾经为了一幅画，灭了一个宗门。

      是的，千年树妖以前就曾说过梅杰的名头。

      更别说梅杰是依山掌门程言泉的二徒弟。

      彼时的依山弟子虽然很少，但没有一个是弱者。

      千年树妖没有回话，转(shēn)便走。

      梅书生甚是坦然的看着千年树妖：“我从依山来，我叫梅杰。”

      “去年，有个书生，他被你杀了，他是我的笔友。”

      其中一名由来胆小的老妖结巴的说道：“塑……圣……强者。”

      一时间，兰若寺里的妖物纷纷色变。

      梅书生说完这句，全(shēn)气势都变了。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至于梅书生，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她不杀白蛇，因为白蛇还有用。

      千年树妖挥挥手，将白蛇困住。

      “书生意气，就知道夸夸其谈。”

      玄宇不知何其大，中州也不小，树妖姥姥不过是占了个兰若寺，只要她不去那些名门大宗的地盘，根本就没有人会来找她的麻烦。

      树妖姥姥初时入世时还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族强者斩杀，可慢慢的，她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强者。

      你觉得剑尊有闲工夫管兰若寺？

      但卓傲峰跟你你一个书生有什么关系呢？

      依山剑尊名气弘扬玄宇，树妖姥姥岂能不知。

      “你做妖做的很失败。”梅书生淡淡道：“还没成气候，就想着置办家业，你以为你是依山剑尊吗？”

      这让树妖姥姥觉得很是失败。

      他毕竟是千年大妖，一个人族书生居然对他没有任何惧怕。

      “装神弄鬼，虚张声势。”千年树妖见梅书生甚是淡然，不由火冒三丈。

      “那只是我的笔名。”梅书生道：“有件事还请知道，说书人的故事很多都是我跟我师父编的。”

      “你不是叫宁采臣吗？”白莲花十分不解道。

      “我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书生顿了顿道：“我姓梅。”

      虽说树妖修行千年，可说不定谢罗一个百年修为的弟子便能将其斩杀。

      但谢罗是妖能去的地方吗？

      而且，据千年树妖所知，只有修习谢罗的功法，才能彻底的吸收菩提精华。

      可道家法门岂是那么好夺取的。

      而且，对方还一语道破了千年树妖的弱势。

      可一个普通书生，会这么淡定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看得出，(shēn)前的书生没有任何修为。

      宁采臣说完，千年树妖甚是诧异。

      “你应该道家的法门来汲取。”

      “能量不是你这么汲取的。”就在千年树妖即将动手时，宁采臣开口道：“你用本命气息汲取菩提气息，很难汲取到这颗菩提的精华。”

      千年树妖满脸(yīn)沉，便要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

      说吧，他伸手指向了寺外的菩提树。

      宁采臣道：“不过那个竿不是这个杆。”

      “揭竿起义。”

      倒不是他记忆不好，而是宁采臣一晚上说了好多的故事。

      白莲花问道。

      “什么故事？”

      “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那个故事吗？”

      “还请姥姥放过他，我愿意在这里永远服侍姥姥。”白莲花不敢跟千年树妖动手，只能求(qíng)。

      谁提，谁死。

      菩提树是树妖姥姥的逆鳞，谁都不能提。

      “那颗菩提树还算可以，做成笔杆子应该不错。”宁采臣说出这话时，白莲花吓得脸色苍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三道四？”千年树妖虽然已化人形，但全(shēn)都是长长的树枝。

      至于姥姥这个称呼，宁采臣随着白莲花喊的。

      倩女幽魂的故事，发生在很久之前，是说书人必讲的十大悲(qíng)故事之一。

      千年树妖说完，白莲花正要求(qíng)，宁采臣开口了：“姥姥，你是不是倩女幽魂的故事听多了。”

      “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不久后，一群小妖将宁采臣跟白莲花带到了千年树妖的(shēn)前。

      千年树妖锱铢必较，打败对手后，自然要寻书生与下属的晦气。

      “那书生呢？”

      “莲花呢？”

      等到天亮时分，千年树妖重伤其他大妖，彻底掌控了菩提树。

      甚至，黄袍山里的玄兽都被惊走了。

      一人一妖在桥下密室中学习的时候，兰若寺中打得一片火(rè)。

      宁采臣没有犹豫，开始教白莲花认字。

      “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胆子还小得要死，看来你跟他们不一样。”白莲花说完从宁采臣的书篓中捡起一本书道：“你能教我认字吗？”

      “还是算了吧，把你师父吓死可不好。”白莲花说完收起了长长的尾巴。

      这是他第一次在白莲花眼前笑，笑起来很是好看。

      “你确定？”宁采臣笑道。

      “你师父这么扯，怪不得考不到功名。”白莲花道：“以后你师父要是还让你做饭，我帮你吓他。”

      “可能是规则的力量吧。”宁采臣接着将师父说的那番话告诉了白莲花。

      “我不知道。”白莲花摇摇头。

      宁采臣则反问道。

      “人族为何长得很像神族？”

      白莲花朝宁采臣道：“你不是读了很多书吗？”

      “那你说，妖为何只能化人形？”

      “人生而平等。”宁采臣说完这句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道：“妖也是。”

      “也是那只鸟把我孵出来的。”白蛇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没有父母。”她说着朝宁采臣眨眨眼道：“我从蛋壳中爬出来时，父母就不见了，是一只鸟儿把我养大的。”

      “我不知道去哪？”

      “这个叫机缘。”宁采臣道：“等这里消停了，还是早些离开吧。”

      白蛇便将误食莲花的事说了出来。

      “算是吧。”宁采臣道：“你为什么要化形？”

      孙山的事迹，白莲花曾经听某位喜欢听书的老妖说过。

      “你老师名落孙山了吧？”

      宁采臣甚是认真的回道：“我老师跟我说，能考上，就不需要做饭。”

      “不用做饭。”

      “就没有其他的实质(xìng)收获吗？”白莲花觉得宁采臣(tǐng)有趣的，忍不住再问。

      宁采臣的这番话让白莲花翻了个大白眼。

      “读书可以使人更充实、丰富，有知识，使思想训练，境界提升。”

      当然，那些大妖玄识过人，只要随便看看，便能理解文字。

      她是妖族，生来除了进食便是修行。至于读书，好吧，妖族可没有读书的。

      “为什么？”白莲花不解的问道。

      “检验下读书有没有成绩。”宁采臣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认为多读些书很好。”

      “你考功名是为了什么？”白蛇问道。

      于是，宁采臣回道：“习惯就好。”

      好了是因为习惯了。

      白蛇连连点头：“初时很疼，后来就好了。”

      书生看着白蛇雪白的尾部，然后道：“你将尾巴分为两脚，走路痛吗？”

      白蛇童心顿起，然后将一条长长的尾巴露了出来。

      “人不好吃。”书生一点也没被白蛇吓到。

      她虽然化作了人(xìng)，其实寿元并不长，在书生眼中，就是个小姑娘。

      “小心我吃了你。”白莲花张牙舞爪的说道。

      “你也是妖？”书生回道。

      “你不怕吗？”白莲花问道。

      宁采臣进入密室后，点了根蜡烛开始看书。

      这个密室，是白莲花无意间发现的。

      为了躲避连番的激战，宁采臣与白莲花躲到了兰若寺中一个石桥下面的密室里。

      但凡暮州要是有五百正羽，那些妖物也不敢过于猖狂。

      正好，暮州没有修行宗门镇压，而城池里的守备军也不敢多事。毕竟，暮州可不是徽州，外面有三千正羽守着。

      因为那些逃离兰若寺的小妖为了报复千年树妖，将兰若寺的秘密传播了出去。

      渐渐的，这场争斗波及无数妖物。

      同时，两妖门下的群妖也开始了一场争斗。

      一山不容二虎，千年树妖与石妖当即争斗起来。

      石妖所占的洞府虽然距离黄袍山很远，但为了以后的修行，他还是来到了兰若寺。

      由于千年树妖统治手段颇为狠毒，一些栖居兰若寺的妖物偷偷离开了，并且，他们将兰若寺的秘密告诉了石妖。

      石妖来兰若寺的目的也是为了菩提树。

      石笋接受天地玄气，逐渐有了意识，然后通过本命神通，成功化形。

      石妖的本体并不是石头，而是一颗石笋。

      就在千年树妖准备拿下白蛇与书生时，一尊石妖来到了兰若寺。

      白莲花没有同意，而且暗示书生赶紧逃。

      再之后，一些设计好的(qíng)节依次出现，但书生宁采臣并未入瓮。这让千年树妖有些没耐心。然后，他指示白莲花，杀死宁采臣。

      之后，白莲花问话，宁采臣搭话。

      玄兽化形，化的并不是外观，则是实在。

      白莲花既已化成人形，自然可以吃人族的东西。

      书生说罢将铁锅里的菜粥分了一碗递给白莲花。

      “宁采臣。”

      “敢问公子姓名？”白蛇此前也接触过人族，但那些人族跟着眼前书生一点也不一样。

      如果事(qíng)走的过于顺利，真的没什么乐趣了。

      这让暗处观看的众妖更加的开心。

      白蛇(shēn)姿丰腴，姿色有人，但书生不曾多看一眼。

      当白莲花脱下外衣烘烤时，书生将自己的外(tào)递了过来。

      白莲花栖(shēn)在兰若寺，由于修为一般，只能听从千年树妖的吩咐，扮做一名无家可归的女子来到书生面前。

      白蛇修行时间很短，因误食一颗上品莲花，机缘巧合下得以化形。因此，千年树妖替白蛇取名为白莲花。

      被千年树妖指使过去是一条刚化人形的白蛇。

      正好，也借此找些乐趣。

      不过这一次，千年树妖觉得没必要那么直白。它与其他妖物商量一番后，打算捉弄一下书生。

      书生进入寺庙，便意味着他要死去。

      兰若寺没有人类，进来的人族悉数被妖物吃了。

      树妖的原形是一颗千年枇杷树，通过修行始得人形。没办法，树不是玄兽，只能化形才能进入尘世。当然，千年树妖也是为了汲取兰若寺外面的那颗菩提精华才定居于此的。

      寺庙的妖物不少，这些妖物以一只树妖为尊主。

      书生进入兰若寺后，点燃了一团篝火，然后开始用随(shēn)携带的铁锅煮干粮吃。

      当书生抵达兰若寺时，天已经黑了。

      也正是因为兰若寺外面有颗极为不错的菩提树，这才引来了不少妖物在此栖息。

      至于兰若寺里的僧人，自是化作了菩提树下的枯骨。

      妖物齐聚暮州黄袍山，久而久之便占了兰若寺。

      暮州宗门不兴，于是，妖物便多了起来。

      没有天地玄气的山川，很少被宗门用来建派。

      修行，讲究名山大川，因为名山之中玄气众多。

      这座大山位于暮州，暮州由于山川众多，素来地广人稀，便是州城的军队也少于他处。再就是，暮州四处鲜有修行宗门。因为这里没什么资源。

      书生本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抄近路横跨大山，正好来到兰若寺。

      依山立派万年，虽说旧依山被卓傲峰屠戮一空，但依山依旧是依山。

      梅杰不想依山因为自己而被耻笑。

      因为依山是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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