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尾行

    这是一个令大多数人觉得愉悦的周日，毕竟是可以有正当理由出门瞎晃荡的日子，这是也学生们每个周一都翘首以盼的一天。

    在这个还没有到早上十点时刻，阳光还不至于太过强烈，气温随太阳的升高而逐渐升高，有风，对于站在建筑顶楼的人来说还算是凉爽。

    就在这个说不上坏的环境下，古风正站在市中心一栋高度适中的建筑顶楼边缘，俯视着下方街道的行人，身上是那件理所当然的黑色狩衣。

    当然，他不是打算跳楼。

    在古风站着的建筑对面，一个和他穿着花纹相似的黑色外套的长发青年也是处于和古风相似的状态，也在看着街道上的场景。

    说到百里，他身上穿着的自然也是第十四别室的标准工作服，服饰上的逆十字形纹路自然是没有少的，但是也和古风的工作服有着明显的区别。

    如果说古风的外套看起来像是一件长西装的话，那百里的外套就是一件大衣了，事实上不光是这两人，只要稍加观察就很容易发现，第十四别室的每一个成员的服装都是不同的，像是专门为了这个人而设计的一样，极其合身，甚至是符合其固有的气质。

    古风这货暂且不论，百里身着的大衣的下摆在徐风拂过的时候，与他束在身后的长发一同，轻柔地飘动着，在他特有的气质的衬托之下，显现出的冷傲中又似乎能够让人感觉到一丝别样的柔和，能够俘虏一群小迷妹的形象。

    这两人难得地没有闹事的倾向，而是同样地注视着下方的街道，或者说街道上的某人。

    在这俩的视线焦点处的，那是两个年龄与这两人相仿的女孩，以及一个表面年龄与两人不相仿或是说偏小的小女孩。

    顾雨、白泠和小玲这三个看起来相当和谐的组合在街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愉快地交谈着，看看她们前进的方向，那是这附近综合性最强的一处商业建筑。

    万象城，那是一栋兼备了娱乐以及购物的商业中心建筑，它占地面积高达三千平米，内部设施可谓是应有尽有，集合了游戏中心、购物中心、饮食中心、休闲服务中心以及流水影院等几乎所有人们能够想到的消遣方式于一体的大型公共场所，里面甚至还有“女王体验馆”和“国王体验馆”这种疑似未成年人禁止进入的奇怪玩意儿……

    不过，虽然作为那个烧钱中心的主要顾客之一的青年群体，但古风也好，百里也罢，他们两个都是对里面的玩意儿完全不感兴趣的人，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街道上的那三位，这两人绝对是连附近都不会来的。

    古风的视线从那三位的身上移开，然后投向了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人群，焦点汇聚在一男一女的中年人组合上，那两人跟着顾雨一行已经有接近一个钟头的时间了。

    没有去阻止这两位看似可疑的跟踪人员，因为古风大概也能想到他们的身份是什么，这对于同样早就注意到这两位的百里和白泠来说也是一样的。

    顾爸和顾妈沉默着，继续跟随着前方三人的脚步。

    “这样子不太好吧。”

    顾妈有些担忧地向一旁的顾爸问道，毕竟要是不小心被自己的女儿发现的话，尴尬是一方面，让顾雨不开心是更重要的。

    “确实……但是对于小雨的交友情况我们也有必要了解吧。”顾爸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视线没有移动地回道，事实上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顾爸还打算戴上一顶小尼帽凑足一整套跟踪者标准搭配的。

    话说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搞这种奇怪的事情了吧。

    “不，虽说这我也是认同的，但是小雨和别的小姑娘出门逛街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知道啊。”

    “话虽如此……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顾爸墨镜下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辉。

    “哪里不对劲？”

    顾妈的反应还是正常的，没有想太多。

    “这不是很显然吗？你回想一下当晚小雨说过的话。”

    顾爸提醒了顾妈一下，而顾妈则是在被提醒之后开始了回忆……

    “我说我不需要报酬这种东西。”

    在注意到古风的沉默之后，顾雨顿了顿，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句令古风沉默的话语。

    “……我明白了。”

    古风微微一顿，没有询问顾雨这样说的理由。

    “那么时间和地点已经考虑好了吗，顾雨同学？”

    “时间就定在这个周日的早上九点，地点是地心引力咖啡馆……古风同学。”

    说完，顾雨还不忘用“同学”这个称呼膈应一下古风，不过显然没有成功，也不能说古风没有注意到，只是他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心有所感而已。

    “了解，那么……”

    古风说着往白伊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人，那家伙已经开着货车到坟头草游乐园去了，于是看向白泠。

    注意到古风的视线，白泠点点头，于是古风才继续道，“……过程中消耗的费用到时候我们会根据票根给予报销。”

    “这个也不用，AA制就好，那么再见了，古风同学。”

    也不等古风的回应，顾雨率先挂掉了电话。

    “呼……”

    将电话挂断之后，顾雨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这完全是合理的，讲道理，想要发泄对某个人的怒气，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自然就是骂那个家伙一顿，顾雨虽然不会骂人，但是在挂古风电话的时候姑且还是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怒气减了不少。

    伸了个懒腰，顾雨从床上起身，在衣柜里选好了衣服之后就哼着小调到浴室洗澡了。

    虽然期间她路过客厅的时候，餐桌上的东西还完全没有收拾的迹象，而她的老爸和老妈都是一副假装在吃饭而对着碗里以及盘里的饭菜挑挑拣拣的样子。

    反正是一眼能看出那两人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有在吃饭上的模样，不过心情好多了的顾雨没有想太多，只是稍稍在心中疑惑“今天爸妈吃饭的时间还真是长呢”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等到顾雨走进了浴室，顾爸和顾妈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神色凝重地开始分析刚才在耳机中听到的信息（虽然他们还没有能连古风说的话都听清楚的程度，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听清楚顾雨说过的话。）

    从谈话内容中提取出关键字词：

    “接受。”

    “报酬。”

    “时间在周日。”

    “地点在咖啡馆这种能够轻易看到情侣身影的地方。”

    “AA制这种学生情侣常用的约会方式。”

    最重要的是……

    顾爸和顾妈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凝重。

    难道说？！

    还真说不定就是那个难道说……

    “古风”这个名字无论再怎么想都是属于男生的吧，将听到的关键字词结合在一起的话就不难得出“顾雨接受了一个叫古风的男生的约会请求，决定在周日和他在咖啡馆汇合并且进行约会”这种程度的信息量。

    话说这种程度的信息量对于这俩紧张孩子的父母来说已经非常糟糕了――早恋耶拜托！那可从来都是被应考生和其父母们视为洪水野兽般的存在啊。

    而且情况不光是如此，毕竟还有一个关键词没有用上：“报酬”，无论怎么想，这种词汇从来都是很容易让人类的社会地位变得非常微妙的。

    拜托啊大哥，一个女高中生对一个男性说出“报酬”两个字的时候，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好吧。

    所以顾爸和顾妈现在已经有一种非常不妙的设想了，虽然他们都不觉得自家的孩子会干那种事情，不过……防患于未然总归是被我国古代聪慧的劳动人民用血一般的教训换回来的真理，这俩广大用心良苦的父母代表，顾雨的爸妈觉得自己总该干点什么。

    那个不妙的想法毕竟只是想法，对于这一点两人还是能够冷静地认识到的，否则这俩在顾雨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对她“严刑逼供”甚至是“严刑拷打”了，当然，在确认到事实之后，他们不介意对那个叫“古风”的家伙进行“严刑拷打”（对于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不代表对古风下不了手），或者是采取更加有意思的做法，少说也是要揍一顿的节奏。

    两人相视着，眉毛下的眼神透露出坚毅，总之顾爸和顾妈这俩就这样下定了在周日推掉所有安排然后跟踪自家孩子的决心。

    好吧，回到现在的情况。

    顾妈自然没有忘记当时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任哪一位父母听到自己家的孩子早恋的消息恐怕都不会心安，更何况是临近高考的这个时间点上。

    不过，虽然她心里是已经做好了顾雨“约会”的对象是男生的预想，可是现实却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这对于顾爸来说也是同样的情况。

    试想一下，假设你已经做好了见到一旦有某个男生接近某个特定的女生的时候就从掩体中冲出去，将那个该死的家伙痛扁一顿的准备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非但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接近那个特定的女生，反而是有另外两个女生接近了那个女生，那两个女生不仅漂亮得夸张，还和那个女生看起来关系非常好。

    再然后，那三个汇合了的女生就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在一股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渐渐远去，而且那是一种令自己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连接近都办不到的异常和谐的气氛的时候，心情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些郁闷的。

    顾妈是心情如何暂且不明，反正顾爸的心情就是刚才所描述的那样。

    “说起来，这三个小姑娘到底想干什么啊？我看她们都快闲逛了将近一个钟头了也没有干什么像样的事情啊。”

    顾爸有点不解，也有点像是不耐烦地抱怨着。

    “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吧，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理解人家这些小姑娘在想什么才对，要是你能够理解她们的想法才是不正常的吧。”顾妈很冷静地回道，她也是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可和他们那时候的不一样了，用他们那一代的惯性思维想要对年轻人有什么同感的娱乐方式也不太现实。

    “……”

    想要反驳的顾爸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只好表示沉默着继续看着前方的三个女孩子。

    想来是因为同样是女孩，思考问题的方式相去不远，三人都是在九点钟到达之前同一时间到达了咖啡馆门口处，在咖啡馆愉快地度过了半个钟头时间之后，三人就在街道上看似是闲逛地一直溜达到现在。

    至于她们所讨论的内容（主要是顾雨和白泠，小玲的话基本上就是跟着出来闲逛的而已），无外乎就是那些小女生关注的服饰或者是饮食之类的话题。

    站在附近的建筑顶楼的百里和古风两人自然就是担任着类似于护卫一样的工作而已，只是严格来说，古风也不觉得自己有特地来干这种事情的必要。毕竟白泠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就算是男人，而且是一群男人，来找白泠搭讪的话倒也不至于会死，只是根据白泠的心情状况估计会被揍成智障。

    再说了，就算白泠不出手，百里这家伙估计也会把那群不知死活的人类揍一顿，只是程度是从智障升级到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罢了。

    所以自己出门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古风这样子想着，然后往顾雨身后十多米的位置再次看了一眼，话说你们俩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你干这种事情了吧，因为我现在算是有点无聊的状态，你们这样子会让我没办法不注意啊。

    而且……

    古风眯着眼睛抬起了由死鱼眼出发的视线，看了看那天上的太阳，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太热了。这件衣服在设计上是具备已经超脱了常识水平的技术，那两只能够装进不少东西的袖子暂且不说，还具有着耐寒耐热的性质，穿起来还能够直接地给人一种冬暖夏凉的感觉。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这货只是因为感觉到了渐渐强烈的阳光，然后产生了一种：“阳光渐渐变强烈了啊……总感觉眼睛很不舒服啊。”的想法而已。

    好想回家睡觉……虽然古风心中有着这种想法，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真的回家，因为严格说来，这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工作。

    这货确实是没有太多的节操，但是古风姑且还是会对自己的工作负责的，至于为什么说是工作，这也是要追溯到那天晚上的。

    “就是这样。”

    听到挂断电话之后，听筒中传出来的嘟嘟声，古风神色毫无变化地对着白泠说道。

    “哦。”

    白泠的反应异常平淡，甚至让人感觉到那个语气助词中那隐隐带有的失望，就像是本以为可以看好戏，但是事实上好戏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的感觉。

    “搞什么……这种好像很失望的语气。”古风是何许人也，自然是听出了白泠语气中的意思。

    “不，总感觉和我想象的有点差别而已……”

    “嘛……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古风倒是没有表现出对白泠想象中的是什么内容的兴趣，他只是耸了耸肩，在视线扫过站在白泠身旁的小玲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顿。

    “话说，机会难得，到时候你就带着小玲一起出门吧，白泠。”

    “可以倒是可以啦，但是为什么？”白泠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从表现来看，她和小玲相处得确实算不错，可以一起出门她也是乐意的。

    “毕竟前一段时间基本都是闷在这个房子里，对于小玲来说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放松一下也挺好的，城市里有很多地方是不允许带宠物的，也就是说没有办法让火儿或者是小蓝它们跟着保护小玲的安全。跟着白泠你一起出门的话，安全问题完全可以解决。”

    对看着自己的小玲歉意地笑了笑，古风口中的前一段时间自然指的就是他离开这座城市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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