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楚国男儿,宁可杀,不受辱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傲双字数:3897更新时间:24/09/22 12:43:16
楚国地大,秦国不能及。楚王深陷囹圄,若不割疆土。秦王是不会让他回去。对于拥有数千里山河的楚王来说,区区黔中郡,岂有他的性命宝贵。人若是不在了,再多的山河又有什么用。
寿烛想了想也觉得秦王之言,不无道理。秦王是刀俎,楚王是鱼肉。面对秦王出的选择,楚王只能被迫接受。寿烛转念想了想,问道:“王上扣押楚王,就不怕引发秦、楚交恶。楚王回国后,举兵攻我,又该如何。”
秦王稷大笑道:“且不说如今的楚国,国内四分五裂,一团乱局。楚国和中原诸侯交战垂沙,精锐尽丧。我国与楚国,交战三次,皆大获全胜。现在的楚国已经是朝不保夕,元气大伤。楚王若有胆量,尽管攻来。寡人趁机,攻破郢都,染指楚国山河。”
“楚国坐拥数千里的山河,代甲百万。无论是疆土,还是甲兵,诸侯皆不能及。”寿烛隐隐担忧道:“王上,冒然挑战楚国,会吃大亏的。”
“寡人三败楚,再败楚,又有何难。今日之秦,岂会惧楚。”秦王眸色涌现出鄙夷之色,“十几年前,楚人攻至蓝田,威我咸阳。寡人继位,也该血洗国耻,马踏郢都。”
“王上有如此雄心壮志,臣,倍感欣慰。”寿烛又道:“王上扣押楚王,失了道义。若中原诸侯插手,对秦国不利。”
“寡人扣押楚王,是秦、楚两国之事。”秦王冷哼道:“与中原诸侯何干。”
“齐国破燕,与诸侯何干。我国联合诸侯先败齐与濮上,燕、赵驱逐齐人出燕境。”寿烛见秦王听得仔细,续道:“诸侯之间能够维持当今格局,皆在制衡之术。我们得了楚国黔中郡,揍趴了楚国。诸侯见我国势大,就会联合起来攻伐我国。王上,莫非忘了,楚灭越,遭至诸侯三次攻伐乎?”
秦国得了黔中郡,势力与日俱增,这恐怕是中原诸侯不想看到的。如果齐国以‘信义’为旗帜,联合中原诸侯,讨伐秦国。当今,秦国之力,是不能迎战中原诸侯。秦王稷心道:“寡人想要建功立业,就这么难吗?”
忽然,秦王稷眉宇舒展,含笑道:“中原诸侯没有机会干涉。”
寿烛问道:“王上,为何如此断定,中原诸侯不会干涉。”
“三晋,挡在我国和齐国之间。齐国若要攻伐我国,就要借道三晋。齐国对三晋的威胁,不弱于我国。”秦王稷问道:“齐国向三晋借道,三晋会如何?”
寿烛点头道:“三晋会以为齐国借道是假,攻伐三晋,索要领土是真。观泽之事,三晋岂会忘乎?”
“纵使三晋借道齐国,齐国也是跨国远征。”秦王稷意气风发道:“秦国有何惧之。”
寿烛又道:“齐国不能远征我国,三晋之力也不能小觑。”
“齐国不出手,三晋也不敢对我国出手。”
“臣,听不明白。”
“寡人送泾阳君去齐,齐王送靖郭君来秦为相。寡人此举也向诸侯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齐、秦之盟,牢不可破。”秦王稷露出得意的眼神道:“三晋对我国动手,就会考虑齐国的态度。三晋地理位置,正好被齐、秦东西夹击。三晋对我国动手之前,那可会好好掂量。”
“王上所言极是。”寿烛道:“十几年前,我国攻伐韩国。赵、魏出兵救韩。三晋在观泽败给齐国,修鱼败给我国。三晋真的走到一块,齐国是最不放心的。”
“三晋向西,可以威胁秦国;向东,也可以威胁齐国。齐王是不会让三晋走到一起。”秦王稷缓了缓语调,又道:“赵君提前禅位,废太子立公子何。赵国朝政也不平静,岂会对外干涉我国。韩、魏破楚,得了大片疆土。韩、魏和楚国是敌人,我国是韩、魏的朋友。韩、魏岂会助楚,攻我。”
“王上见识深远,臣不能及。”寿烛道:“王上,臣有话,不知当讲否。”
秦王稷闻言心情大悦,抬手道:“讲。”
“秦相与王上不是一条心。”
“秦相和寡人不是一条心,寡人岂能不知。”秦王稷沉默良久,语调流露出浓浓地恨意,“寡人邀请靖郭君来秦国为相。靖郭君不自己前来,却派了一位使者。靖郭君一点都没有将寡人放在心上,这件事,寡人心里面可是记着。”
“靖郭君,为何又来到秦国为相。”
“寡人派泾阳君入齐为质,又邀请靖郭君来秦为相的初衷,是为了打压、削弱母亲的势力。同时,也是给齐王一记响亮的耳光。”秦王稷露出诡谲的笑容道:“齐王继位,尚未树立威信。然,靖郭君之威,远胜齐王。寡人又在齐国大造声势,推波助澜。前靖郭君田罂让齐宣王头疼不已。靖郭君田文也是齐王心中的一道硬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齐王忌惮靖郭君之能,也会借机打压。靖郭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来秦为相。”
寿烛见王上谋划好了一切,心道:“王上,深藏不漏啊!”
“寡人邀请靖郭君来秦为相,还有一个目的。”秦王稷眸色涌出向往,“寡人借靖郭君之名,远播寡人爱才之心。寡人身边汇聚大才之人,便能建立父兄未竟的功业。”
“王上是如何知道,靖郭君与王上不是一条心的。”
“靖郭君曾派使者入秦,你可知使者说了什么。”
“请王上示下。”
“寡人曾用王者之怒,恫吓来使,问他靖郭君是否看不起寡人。面对寡人一怒,来使神色镇定,应答不卑不亢。”秦王稷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来使说靖郭君好士,手下门客三千,人才济济。靖郭君一怒,天下皆会震动。”
“门客三千?”寿烛惊道:“齐人未免夸大其词。”
秦王不答,又道:“来使还说靖郭君身边人才济济。不将天子、诸侯放在眼中有四人。能让诸侯争霸之才的人有六人。出使他国受辱,自刎血溅诸侯衣裳者,敢于这么做的人有八人。”
“齐人来秦为相,也没有为王上分忧。这不是说齐人徒有其表。”
“寡人虽知齐人徒有其表,但寡人有自己的考虑。”秦王稷淡淡道:“靖郭君想要的是名声。寡人要的就是向外界传递出齐、秦同盟的信号,一次迷惑楚国。寡人若建功立业,便能树威,制衡母亲,征战疆场,一统大秦天下。”
寿烛见柔弱的秦王,竟然有如此计谋,忙道:“王上之谋,臣不能及。”
秦王稷眸色前所未有的自信,语调坚定道:“楚国的黔中郡,寡人是要定了。”
……
这日,秦王稷正在处理国政。庶长奂来到宫中报喜道:“王上,臣不辱使命。”
秦王稷问道:“楚王正在何处。”
“臣奉王上之命,将楚王秘密送到章台。”
“你做得很好。”秦王稷想到即将建立万世功勋,急道:“快带寡人去见楚王。”
楚王在武关被秦将庶长奂羁押。庶长奂为了将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秦王,昼夜不息从武关赶回咸阳。这一路上,楚王念及秦国之举,不吃不喝,以示抗议。楚王王者之仪,在这群粗狂的汉子手中,早已经荡然无存。从武关到咸阳,一路上,楚王想了很多事情。望着夜明星稀,他想到了屈原、昭雎,也想到了远在齐国太子横。楚王心想:“楚国群龙无首,诸侯来攻,楚,必亡矣。”
楚王想到自己的行为给楚国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整个人日渐憔悴。楚国若因为他而亡,他死后如何面对熊氏的先祖。他本是高高再上的楚王,如今落得阶下囚。这究竟是谁的过错。突然,楚王有点后悔,如果不是自己盲目自负、自大,小看了秦人。如果自己听了屈原、昭雎之言。他岂会落得如此。
这几日,楚王将自己继位之时,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又好好想了一遍。他对楚国,有开疆破土、威慑诸侯之功。同时,又有损兵折将、丢城被囚之耻。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太信秦国,过分小瞧了秦人。他落得这般田地,实乃咎由自取。楚王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能为楚国做的,就是面对秦人,不能辱了国格。
楚王心灰意冷,只求速死。
忽然,紧闭地宫门,被人打开。楚王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道奚落的声音传来,“楚王,可安好。”
这声音,楚王怎么也不会忘。
楚王见秦王来了,愤怒道:“秦王是一国之君,岂不知礼数。”
秦王来到楚王的面前,问道:“楚王告诉寡人,该用什么礼数。”
楚王冷声道:“若以国论,寡人是楚王。秦王见了寡人,该用国礼。若以家论,该用家礼;若以年岁,寡人年长,你应该用长者之礼。秦王见了寡人,而不知礼,乃蛮夷耳。”
“楚王说得不错,寡人就是蛮夷之君。”秦王大笑道:“楚王说得不对。寡人是秦国之君,楚国是秦附属之国。楚王是秦国南藩之臣。寡人岂能用楚王所说之礼乎?”
“楚国乃泱泱大国,岂是秦国附属之国。寡人乃大国之君,岂会臣服秦国。秦人算什么东西。”楚王讥讽道:“寡人忘了。秦国打不赢三晋,曾向齐国称西番之臣。楚国再不济,也比秦国有傲骨。”
“放肆。”庶长奂喝道:“这里是秦国,休得口出狂言。”
楚王闻言,纵声长笑,毫无畏惧,挑衅道:“秦王若是男儿,就一剑杀了我。”
“寡人不会杀了你。”秦王稷淡淡道:“寡人要和结盟。”
“结盟?”楚王见秦王高高再上,冷声道:“你不配?”
“楚王不用刻意激怒寡人。”秦王露出狠辣地杀气,“你就不怕寡人一生气,杀了你。”
“如此正好。”楚王慷慨道:“秦王,动手吧!”
“你是寡人的阶下囚。寡人岂会如你若愿。你再怎么激怒我,也没用。”
“秦王之举,不怕遭到诸侯讨伐吗?”
“诸侯想要讨伐秦国,还要看诸侯有没有那个本事。”
“寡人深陷秦国,楚国上下,会替寡人报仇。”
“寡人三败楚国,又交好诸侯。何惧楚国。”
“你用如此卑鄙可耻的手段?”楚王气急道:“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中原诸侯皆知,秦国无信义。楚王愚蠢,怪得了谁。”秦王稷自嘲道:“寡人手段是卑鄙,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寡人阶下囚。”
楚王怒道:“休要多说,寡人只求一死。”
“楚王老了,记性真差。”秦王稷提醒道:“寡人说了不会杀你。寡人要和你会盟。”
“寡人,宁死也不会与你这种小人结盟。”楚王怒喝道:“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乎?人活着,才能拥有一切。人死了,什么也没有。”秦王稷见楚王陷入沉默,又道:“楚王,答应寡人一个条件。寡人向你赔罪,放你归国。”
楚王不答,也不看秦王。
秦王稷见楚王有所松动,又道:“楚王曾言,张仪若去楚国,就将黔中郡割给秦国。十几年过去了,楚王也没将黔中郡割给秦国。巫郡就当楚国对秦国的弥补。楚王,该是履行你诺言的时候。”
楚王闻言,放声大笑。
秦王稷问道:“你笑什么。”
“寡人想的是如何与秦国订盟,重修两国友好,解决两国疆土的争端。秦王绞尽脑汁,甚至不惜欺诈寡人,想的却是如何谋取楚国的黔中郡、巫郡。”楚王用愤怒的眼神凝视着秦王,“秦王用卑鄙、肮脏、可耻的手段。寡人当初怎能与你这种小人,举行黄棘会盟,还将女儿嫁给你。”
“楚王后悔也没用。”
楚王神色平静道:“秦王欺诈寡人再前,又胁迫寡人割让疆土再后。秦王忘了,寡人不仅是大国之君。寡人还是铮铮傲骨的楚国男儿。楚国男儿宁折不屈,绝不受辱。秦王想要通过卑鄙的手段,不废一兵一卒,谋取楚国的疆土,简直是痴人做梦。”
秦王怒道:“你若将黔中郡割给秦国,寡人就放了你。”
“你想要寡人将黔中郡割给秦国。”楚王肃道:“寡人办不到。”
“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
“楚国男儿,宁可杀,不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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