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塞北四郡 （下）

    赵国为了应对胡患，尘定胡疆。赵国最高智囊团经过几日筹谋，制定了以‘代城为饵，引诱三胡’的策略。赵国河西北地郡和林胡降将，渡河北上，攻击林胡腹地。晋阳郡沿河北上，攻击楼烦腹地。

    晋阳郡攻破楼烦腹地，从西向东而至，支援代城。

    代相赵固，为了迷惑三胡。故意在城内留下五万之众。其他的军力汇集无穷之门，防备东胡和中山。然，中山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对赵国强力反击。燕国在北边牵制了东胡的主力。于是，无穷之门的赵军，抽调军力，从东向西而至，支援代城。

    赵雍见东、西两路援军到了，亲自击鼓，鼓舞士气，与胡人决战。

    赵雍、肥义、田不礼和太子章麾下一万铁骑、五千盾牌手，以及两万弓弩手固守主阵。赵希、季剜率两万铁骑，阻截林胡、楼烦左路攻击；楼缓、车蔷夫率两万铁骑，阻截林胡、楼烦右路攻击。司马望族、乐毅、石楼三将，率近三万铁骑，正面冲击楼烦、林胡主阵。

    林胡、楼烦在赵国铁骑狂风暴雨的进攻下，前后不能兼顾，主阵大乱。林胡、楼烦也没有出现败退的迹象。就在林胡、楼烦和东胡与赵国正面决战，战事僵持不下。突然在他们后面，出现一支赵军从西向东而来，另一支赵军从西向东而至。两支赵军新力军，投入战斗，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楼烦王恍然间明白，为何他们南下，没有遭受赵人强烈抵抗。此番向来，原来是赵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请他们走进赵人设计好的陷阱。楼烦王是聪明人见败局已定，无力回天，劝林胡王远遁草原、大漠，保存实力。

    林胡王丢了世居之地，无脸面苟活，拒绝了楼烦王意见。

    楼烦王见林胡王不懂进退，执意去送死，也不规劝。当下领着楼烦部众，北向突围。东胡王子见楼烦人跑了，也率领残兵向东而逃。

    楼烦人和东胡人撤离战场。林胡人顿时，军心大乱。林胡人虽英雄奋战，但面对赵人合围，也寡不敌众。

    经过半个时辰的战斗，林胡人被赵人分割、合围。楼烦王收缩兵力，做最后殊死抵抗。赵雍见胜负已定，骑着战马，来到林胡王身边，喝问道：“林胡王，大势已去，投降吧！”

    林胡王满身是血，战甲残缺，狼狈笑道：“赵君，你赢了。”

    “寡人说过，你若是虎，寡人就是猎人。寡人能够纵虎归山，让你呼啸山林。你若复叛，寡人必会举兵来取之。”

    林胡王冷哼道：“赵君运气好些。”

    “林胡王心中不服。”

    “我与赵君两战，皆败。赵君之威，寡人岂能不服。”

    “既然如此，何不下马受降。”

    “我是林胡男儿，草原的王者。臣服一次，已经丢了祖宗颜面，岂能在臣服一次。”

    “林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士可杀，不可辱。我是林胡的男儿，岂能降你。”林胡王看着身边的部将，在看着倒在地上的林胡勇士，冷笑道：“赵君，你赢了，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我也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林胡王看着赵君，大有挑衅之意。

    赵国众将，举着战刀，警惕林胡王，困兽犹斗。

    赵雍神色不惧，拔出战刀，迎战道：“林胡王愿战，寡人奉陪。不仅草原男儿崇拜英雄，我大赵男儿又何尝不是崇拜英雄。没有英雄、没有信仰的国家，既可怜，也无可救药。林胡王，寡人就成全你英雄之名。”

    林胡王仰头大笑，眼神有些不甘地看着赵君。此战，他已经败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林胡王输了一次，如今又输了一次。他已经不配成为林胡男儿的王。

    “赵君，若有来生，我还会与你为敌。”林胡王说完，举行战刀，插进自己的胸膛。

    林胡勇士见王上自戕，高呼道：“王上…王上…。”

    太子章见林胡王已死，挥着手中地战刀，劝降道：“林胡王已死，尔等还不快放下兵器投降。”

    林胡勇士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瞬间没有了主意。如今，林胡王已死，他们没有领袖，也没有精神支柱。此时，他们更不知道为何而战。他们若放下手中的战刀，赵人秋后算账，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赵雍见胡人犹豫不决，提声道：“放下兵器免死。”

    林胡勇士闻言，纷纷下马，跪拜道：“我等愿降。”

    一波又一波请降之音，此起彼伏传来。

    公子章见胡人放下兵器，大喜道：“君父，我们赢了。”

    赵歇、赵固、赵云舒、司马望族等人见了也是神情澎湃，他们用胡人的方式击败了胡人。他们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赵国三军将士，为这场胜利，齐声喝彩。

    赵雍听着三军欢呼，心中翻涌。他击败了胡人，还是用胡人最自豪地方式击败他们。他不仅成为，第一个击败胡人的华夏君主。还是第一个令胡人臣服华夏的君主。他不仅击胡，肃清边患，开拓胡疆数千里。同时，他也向中原诸侯证明了一个信号...谁说中原男儿，不如胡。

    肥义上前道：“君上，楼烦王、楼烦王子和东胡王逃了。林胡王子等人战死。”

    “此战，我们击败三胡，赵氏雄风，将会威震草原。楼烦王逃了，就让他逃吧！”赵雍看着林胡王的尸体，收回战刀，“传令下去，厚葬林胡王父子。”

    肥义领命道：“喏。”

    “寡人能够肃清边患，尘定北疆，皆乃诸将之功。”赵雍面对着赵国三军将士，高喝道：“天佑赵国。”

    赵国三军将士齐声高呼，“天佑赵国。”

    待到声音停歇，赵雍凝视着众人，“寡人想去胡疆看看。”

    肥义怎么也没想到君上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忙道：“君上，我们肃清了边患，但胡人残余势力尚存。我们不可深入险地。”

    公子章也道：“此战，我们损伤不轻，还请君父回代城休整。”

    田不礼也道：“请君上以大局为重，不可深入险地。”

    赵国诸将齐声道：“请君上回代郡。”

    “寡人不仅要肃清边患，还要开拓胡疆。寡人也想看看，那未知的胡疆。”赵雍制止众人，心意已决，“章儿、赵固，率领大部队，回代城。其余人跟随我前往胡疆。”

    太子章和赵固领命道：“喏。”

    对于赵雍而言，胡疆是一块陌生的疆土。此战，他击败胡人，何不趁势开拓胡疆。既然他要开拓胡疆，以壮国力。那么，他就要亲自前往胡疆，了解这块即将归属赵国的疆土。若是连自己的疆土，他都不曾踏入，岂不抱憾终身。他要将自己的足迹，踏遍赵国每一寸山河。

    此行，也是远播赵氏威名。纵使千难万阻，他要亲自踏上胡疆。

    肥义急道：“君上，前去胡疆危险重重。还请君上慎重。”

    “二十万胡人，寡人尚且不惧。岂会惧胡疆之行。”赵雍说完，也不顾众人劝阻，带着肥义、赵云舒、赵歇、司马望族、乐毅、赵希等部将及五万铁骑探寻这块华夏人从未了解、从未踏入的陌生疆土。

    赵雍一边游览胡疆山川大河，感慨胡疆的大好风光；另一边命人记载胡疆地形地貌，勾画出一副堪舆图。赵雍不仅要成为第一个踏上这片疆土的君王；他还要在这片疆土留下属于自己的万世功业；他要成为第一个探索、了解、开拓这片胡疆之人。

    众人往北而行，树木稀少、戈壁丛生。再行一段路程，皆是大漠。因为大漠阻隔，导致道路难行。众人只好折而向西行走。行了一段路程，众人眼前出现群山起伏、沟壑纵横。

    肥义见胡疆山势陡峭，为了预防被胡人偷袭。先派出五千骑兵，往前探路。剩下的铁骑，分成九列，五千人为一列，由一名万夫长带领。列与列之间，以长蛇阵推进，每列保持五十米的距离。按照赵固堪舆图上画的路线和行军战略推进。纵使胡人偷袭，赵人也能保存力量，并做出快速反击。

    众人跟着林胡降将的指引，依旧赵固绘制的堪舆图，不久便进入一条峡谷。峡谷道路两侧峰峦叠嶂，怪石凌空，地势险峻。

    赵雍望着这条险道，问道：“此地，叫什么名字。”

    肥义看了看手中的堪舆图，答道：“这里应该是勾注山。”

    赵雍心道：“若是胡人不是逐水而居，放牧逐鹿。胡人向中原人一样，懂得修城、布阵。胡人在此处建立一座险关。此地，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条峡谷，赵雍等人，花费了半个时辰才得以通行。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的视线开阔了许多。忽见两山耸立对持，宛如一道天门。此地，依山傍险，东西两翼，山峦起伏，数只大雁飞翔其间。

    赵雍被眼前壮丽景色所迷，兴叹道：“若得此地，胡人安敢南下牧马。”

    过了勾注山，众人继续西行，沿着大青山、大河而走，一直行到大河东西走向的尽头。赵雍看着胡疆之地和大河之水，心道：“大河之水，从这里而来。胡疆和中原也是依山带水！”

    行了十几日，也不见大河之水的尽头。赵雍心道：“莫非大河之水，从天而来。”

    赵雍见青山南麓，的确如赵固堪舆图所说，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草肥美，适合放牧、农耕。此处，牛羊、骏马成群。赵雍所到之处，都有林胡人和楼烦人前来跪迎。

    赵雍一边安抚楼烦人和林胡人，另一边下令不许惊扰、掠夺他们的财物。由于赵军纪律严明，赵雍等人深入胡疆也没有遭受到胡人的反抗。

    赵雍看过了大青山南麓的风光，又率领众人，翻过大青山北麓。北麓的风光与南麓的风光，各有不同，但也令人心旷神怡。看着这块疆土，赵雍总算明白了，为何天下骏马皆在林胡。

    赵雍为了巡视、安定胡疆，远播赵氏恩德。不畏艰辛万难，跋山涉水，走遍大青山南、北两麓，探寻大河的尽头。此次胡疆之行，历经两个月。

    此次出行胡疆，增长了众人的见识，也开阔了众人的眼界。以前，在他们眼中只有中原肥沃之地。如今胡疆之地，给他们不仅是开疆拓土，建立万世功业的荣耀感。还强烈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原来，天下是很大，很宽广。

    回到代郡，赵雍案几上的文案，堆积成了一座小丘。这些文案，也是出行胡疆的成果。文案上记载了胡疆的人文、地形、地貌、山川河流。

    赵雍双目注视着重新勾勒出的堪舆图，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胡疆之地，比赵地不知大了多少倍。赵国若开拓这块胡疆，并降服胡人，训练铁骑和战马。他日，天下诸侯安敢与赵国争雄。

    俗话说，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

    赵国如何管理这块疆土，抵御胡人南下，成为了一道难题。毕竟前人可没有一下开拓数千里胡疆的先例，也无管理胡疆的经验可寻。面对未知且庞大的疆土，赵国君臣不得不开创一条新路。

    数千里胡疆，被赵雍新设三郡。于是，楼烦人世居之地，被设为雁门郡。林胡世居之地因为在青山南、北两麓，大河也是林胡人的内流河，地面实在太大。赵雍为了更好管理这片疆土，设云中、九原两郡管辖。

    胡服骑射之后的赵国，不仅数伐中山，不落败迹；西渡大河，收回河西北地郡，插手秦国内政；击败林胡、楼烦、东胡，拓地数千里。赵雍还在数千里胡疆设立雁门、云中、九原三郡。

    赵雍击三胡，拓地数千里，设三郡之事。不仅赵国上下一片沸腾，就连中原诸侯也是一片震动。赵雍的文治武功，盖世功德，不仅威震草原，还名扬诸侯。

    就在这时，赵简子时，流传的谶语，渐渐被赵氏津津乐道。姑布子卿等人预言，赵简子在邯郸出生的七世孙，将会效仿先祖功业，北击胡人，开拓胡疆。分裂数百年的天下最终走向一统。

    谶语说：天子出邯郸，天下归一统。姬姓亡，嬴姓兴。取周而代者，嬴也。

    莫非，赵雍就是预言之子，他将会结束战乱、分裂，天下一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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