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秦质子公子稷

    乐毅奉赵君之令，率一千铁骑往北而行，过井陉，穿越太行，抵达代郡。赵固正在处理政务，忽闻，君上派了使者前来，还有密函交给自己。赵固放下手中的政务，前去迎接使者。赵固见来使是乐毅，惊讶道：“乐将军，你怎么来了。”

    乐毅回礼道：“代相，臣是奉君上之命而来。”

    “攻伐中山，你们打得太漂亮了。可惜啊！我未能亲自攻城掠地，征战杀敌。”赵固双眸之中流露出悔恨，问道：“乐毅，君上派你来到代郡，是打算给中山国致命一击吗？”

    乐毅回道：“代相，我们和中山国议和了。”

    “你说什么，议和了。”赵固怏怏不乐地说道：“我们攻城掠地，打得中山国毫无还手之力。我们怎么与中山国议和。”

    “说来话长。”乐毅从胸怀之中取出一份密函递高举过头颅，“代相，这是君上让我交给你的。”

    赵固伸手接过密函，打开密函，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惊道：“君上，打算插手秦国内政。君上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乐毅见着代相的神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平静地答道：“君上说欺负中山国没有什么意思。不如趁着秦国内乱结束之前，插手秦国内政。”

    赵固神色担忧道：“我们不是秦国的对手。君上之举，太冒险了。”

    “秦国历经诸公子之乱，国力已然大衰。此刻，正是我们插手秦国内政的最佳时机。十年前，君上插手燕国内政，扶持燕质子回国，复兴燕国。并帮助燕人击退齐国。燕王职继位后，与我们一直保持友好。燕、赵边境，再无兵戈之患。如果我们趁着秦国动乱，插手秦国内政，扶持一位亲赵的秦公子为王。我们北边没有燕国之患，西边没有秦国之险。南边和韩、魏交好。我国的局势一片大好。”乐毅停顿少许，又道：“此次我们攻伐中山，本以胜券在握。然，齐国准备出兵干涉中山国内政，导致我们无功而返。”

    “齐国干涉中山国内政。”赵固纳闷道：“齐国不是在攻打楚国吗？”

    “齐、楚两国已经停战。齐国在边境上驻扎大军，蓄势待发。一旦我们攻伐灵寿，踏平中山。齐国就会以‘平叛驱齐’的名义，插手中山国内政。”乐毅缓了缓语气，“赵国攻伐中山，必会和齐国一战。”

    “我就说君上怎么会放过攻灭中山的大好时机，原来是齐国插手了。”赵固眸色深沉道：“十年前，我们扶持公子职回燕国，导致齐人吞并燕国之举失败。我们攻伐中山，齐国也会趁机向我们报仇。”

    “我们和齐国一战，西边就不能有秦国掣肘。”乐毅道：“齐、秦结盟，我们就会陷入东西两面作战，局势就不利于我国。所以，我们必须趁着秦国内乱结束之前，扶持一位秦国公子，继任秦王。巩固秦、赵之盟。”

    “话虽如此，但秦国毕竟是强国。我们插手谈何容易。”赵固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秦国虽历经动乱，但并没有伤及元气。我们小看秦国，是要吃大亏的。”

    乐毅厉声道：“我们插手秦国内政，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我们去尝试过，努力过。即便是失败了，也问心无愧。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们善于把握时机，何愁不能插手秦国内政。”

    “十年前，我们插手燕国内政，击败齐人。十年后，插手秦国内政，也是为了击败齐人。君上，扶持燕王，扶持秦王。千百年后，这定会成为一段傲视风云的佳话。大丈夫能够如此，此生无悔无恨，亦无憾也。”赵固问道：“君上让我全力配合你，想必君上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不知君上准备扶持那位秦国公子。”

    乐毅答道：“公子稷。”

    赵豹问道：“公子稷乃何许人也。”

    “公子稷是秦惠王庶子，也是芈八子嫡长子。秦惠王驷临终前，将公子稷单方面送到燕国为质。”乐毅道：“君上打算让我们护送公子稷回国，继任秦王。”

    “君上的这步棋实在是太妙了。”赵固忍不住击掌道：“我们扶持公子稷，即可以让燕国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同时，芈八子等楚籍大臣，也不会有很大的抵触情绪。秦国诸臣见燕、赵两国插手，也会计较利益得失。秦国诸臣，一旦拒绝公子稷为秦王。燕、赵两国就可以用武力逼迫他们。如果韩、魏在加入攻秦的阵营，秦国就危险了。”

    “王上也是这个意思。”乐毅舔了舔干涸的唇角，“燕王是我国所立。我们去燕国迎接公子稷，燕王不但不会阻碍。反而还会派出一支精兵，与我们一起护送公子稷归国。公子稷是我们最好的人选。”

    赵固闻言，眸色荡漾道：“秦国欺负我们多年，想着可以干涉秦国内政。我就激动无比。乐将军，事不宜迟，明日我们就去燕国迎接公子稷归国。”

    ……

    公子职曾在韩国为质，因为燕王哙让国，子之之乱和齐国、中山国入侵。公子职在韩、赵两国的拥护下，回到燕国，驱逐齐人、中山人，复兴燕国，成为燕国第三十九任国君。但燕国历经子之之乱，齐国、中山国之祸，元气大伤。燕王职面对破碎山河并没有心生懈怠，反而励精图治。

    燕王职期待有朝一日，能够重拾姬姓男儿的风骨，攻齐雪耻。

    燕王职继位后，对外与秦、赵、韩、魏等诸侯交好。又尽量与齐国减少摩擦，以免两国发生战事。至于中山国，燕王职直接与之断交；对内，修养生息，积蓄国力。燕王职为了网罗天下贤能之人，帮助他治理燕国。燕王职在郭隗等人的协助下，亲自在易水旁修筑黄金台，广招天下人才。这几年，中原大乱，燕国置身事外，休养生息，国力也在一点一点恢复。

    这日，燕王职正在章太宫处理政务。燕相郭隗等五名重臣前来行礼道：“臣，拜见王上。”

    “诸位请起。”燕王职放下手中的政务，对着殿内的五人问道：“寡人不是说了，这几日不上朝理政。你们怎么来了。”

    郭隗左右看了看，率先道：“有件事，臣不能定夺。臣又怕耽误了国家大事，所以携着几位大臣前来。还请王上恕罪。”

    燕王职问道：“什么事，你们不能自行处理。非要来见寡人。”

    郭隗答道：“王上，赵国来使。”

    “赵国来使。”燕王职问道：“李疵又来了吗？”

    “回君上，不是李疵。”燕相又道：“是代相赵固。”

    “代相。”燕王职听到这几个字，脑海深处涌现出多年前与之抵御齐人的记忆，问道：“赵国攻伐中山国。代相奉赵君之令驻守代郡，监视胡人的动向。他怎么会突然来我国？”

    大司寇姬望问道：“一个月前，赵使李疵来我国与我们商议的事情，王上不会忘了吧！”

    燕王职回味了一下，答道：“李疵有意将赵君攻伐中山国的事情泄露给寡人，并试探寡人的态度。寡人当场就表明态度，赵国攻打中山国，寡人绝不插手。如果赵君攻伐中山国，需要寡人援助。燕国定会出兵相助。”

    郭隗见王上没有忘记和赵国的约定，点了点头道：“臣猜测代相来我国就是为了借兵，攻伐中山国。”

    燕王职问道：“寡人据闻，赵国起兵三十万攻伐中山。中山国丧失了三分之二的疆土。赵国连战连捷，中山国节节败退。赵君三路大军逼近灵寿。赵国攻破灵寿，踏平山中，指日可待。赵君岂会要寡人出兵相助。”

    姬望答道：“中山国坐拥八百里疆土，能征善战之人也不少。赵国虽占领了中山国三分之二的疆土。但赵军损伤也相当惨重。赵国想要攻破中山国，也不会那么容易。代相亲自来我国，一则是想要我们遵守约定，出兵相助。其次，代相是为了向我们购买战马。”

    燕王职疑色道：“战马？”

    姬望忙道：“赵国推行胡服骑射，锤炼了一支铁骑。这支铁骑有多少人，我们不清楚。赵国向我们购买战马就是为了扩充铁骑。”

    “你们不是说赵君推行胡服骑射，众怒人怨。赵君不能驾驭朝局，被迫放弃了胡服骑射。你们不是说赵君推行胡服骑射失败，是因为赵君昏庸、糊涂，不学中原，反而穿胡服，行骑射，背典忘祖。赵君推行胡服骑射，违背礼制，是可耻吗？你们还说赵君会朝不保夕，遗臭万年。”燕王职问道：“赵国为何还会向我们购买战马？”

    “王上是臣等愚昧，看不清胡服之功。赵君不但在赵国推行了胡服骑射，还训练了一支令胡人威风丧胆的铁骑。”姬望羞愧道：“去年，赵君率领铁骑，攻伐中山。不但收复了鄗城，消灭中山国数万将士。赵国还占领了井陉，控制了太行西出要道。赵君率军西渡，夺回了被秦国占领的河西。赵君又领军北上，击败林胡。林胡人臣服赵国，很多林胡勇士加入赵国铁骑。此次交战，赵国攻破中山国三分之二的疆土，也是因为推行胡服骑射之故”

    “胡人之患，困扰我们数百年。我国险些亡与戎狄、胡人之手。今东胡人，也压迫得我们踹不过气。我们又不能奈何胡人，只能被动采取防守。赵君推行胡服骑射，虐中山，击秦人，败林胡。”燕王职惊叹道：“胡服骑射之功，竟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如果寡人也有赵君的胆识和魄力，推行胡服骑射。胡人，安敢犯我疆土。”

    姬望问道：“王上，赵国向我们购买战马？我们该如何。”

    燕王职道：“赵国要多少给多少。如果赵国铁骑能够名扬诸侯，威震草原胡人。寡人也可以效仿。”

    姬望又问道：“代相，王上是见，还是不见。”

    燕王职起身道：“代相对寡人和燕国有恩，他是我们的客人，我们岂能不见。”

    赵固和乐毅见燕王职前来，拱手道：“外臣，参见燕王。”

    燕王职看着赵固，倍感亲切，语调平和地说道：“代相，他日宫中一别，已有数年。寡人时常不忘代相相助燕国之恩。”

    “燕、赵乃兄弟之国，相扶相持是应该的。”赵固客套了几句，切入正题，“王上，外臣有事相求。”

    “赵君对寡人有再造之恩，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燕王职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为了显示自己交好赵国的诚意，替他说道：“寡人听说赵君推行胡服骑射，攻伐中山损失了很多战马。寡人准备了一万匹战马，全部无偿赠送给赵国。以报答赵君昔日的恩情。”

    赵固激动地说道：“感谢燕王慷慨赠送。”

    燕王职见对方这种表情，很是满意，“燕、赵乃兄弟之邦，理应相扶相持。代相还有何事，只要寡人能够做到，就一定会帮你。”

    赵固见燕王快人快语，直接道：“燕王，我们想要一个人，还请答允。”

    燕王问道：“你们想要什么人。”

    赵固答道：“秦国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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