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死亡火网

    兵士如潮水一般涌动，不断冲击着巍峨的城墙。

    守城的士兵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什么金汁檑木更早已用光。城墙前的陷马坑、拒马桩、甚至护城河都已经被填平。高耸的城门，似乎马上就要失守。

    “这就是有‘济世安民’之称的李阀二公子的兵法？”守城的将领绝望了。

    他没想到，一个在军政上都没有实际战例，在他看来只是徒具虚名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仅仅一天，他这个手握天险阳安关的守将居然就要败了。

    “将军，后方命令，放弃阳安，退守剑阁。”一个传令兵飞报。

    “竖子不足与谋！”守将大怒。

    “即使昔年姜伯约，敛兵聚谷之策也不敢放弃阳安。退守剑阁？他以为能守得住吗？还以为萧瑀大人臣服的这个荆州王有什么本事，原来只是个依赖妖术之徒！”

    然而守将终究不可能违抗军令。

    他奋力打退了李世民一波进攻后，下令城头插旗放狼烟迷惑敌军，然后率残军离去。

    “敌军已撤，我们追。”可惜这种简单的疑兵之计很快就被李世民识破。

    千古雄关，汉中门户阳安关，没了守军，挡不住任何东西。

    完了。

    阳安守将长叹一声。

    “白将军，拿着我的首级投降吧，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他对自己的副将说。

    “将军不要丧气，我们的援军到了！”副将的话却超出了守将预料。

    “援军？”他极目远眺。

    “胡闹！”然后他暴跳如雷。

    “这个距离，我们绝不可能平安撤退，而且还会成为联军冲击本阵的帮凶！他们是怎么想的，不在剑阁据守，反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送死！”

    “将军，有了援军，我们还会败？”副将吃惊。

    “哼，有了援军，兵无背水一战之战心，为了接引战友，兵无决死一战之决心，加上溃兵冲击本阵，南方兵马又不识马术，平原战绝非北方精骑敌手，安能不败？！”守将道。

    “那将军，我们还投降吗？”副将道。

    “还投降个屁。现在你们投降都不会有人受理了，李世民绝不可能不抓住这一次一举击溃我们的机会。你们还不如和我一起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守将道。

    ……

    守将不知道，在那个他看来是胡闹的援军中，那边率军的将领却对这场战争有着极大的信心。

    “主公，这样的战法可是大违用兵之道。难道主公说的热武器时代到来后，战争形势就是这般么？”鲁妙子惊讶道。

    “鲁师可莫要这般认为。这种随意放弃天险，在敌人追击时迎着溃退的方向布阵，在任何时代都是找死。”陈靖道，“不过，当两方的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后，任何战术都能取得胜利。就好像一个大宗师，无论用怎样愚蠢的战术也不可能输给一只在马戏团表演的猴子。”

    “这个例子好奇怪。而且直接说猴子也就可以了。”鲁妙子道。

    “只是为了便于理解。直接说猴子的话，会有人举出好多乱七八糟的反例来了。”陈靖说。

    鲁妙子哑然。

    大概是觉得已经没有失败的理由，这个陈靖说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虽然鲁妙子也想不到自己这边要怎么才能失败，但他还是直觉地认为这样不好。

    他准备劝谏一下。然而……

    “鲁师准备，他们来了。”陈靖的声音突然恢复了沉稳和冷厉。

    这个语气……难道刚刚是错觉吗？鲁妙子摇摇头。

    不过他不准备问这些。战争临近，即使对手的实力不高，也要全力以赴，杜绝任何意外的发生。

    只是……真的可能有什么意外吗？

    ……

    李世民一举夺下的阳安关，但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

    “二弟，为什么你不高兴？”李建成不解。这可是阳安关啊。夺下了它，汉中的门户就塌了。就算敌人退守的剑阁也是易守难攻的名城，但古往今来从未听闻有能凭剑阁一地就守住汉中的。什么荆州王，果然还是只能滚回荆州水乡去。

    “大哥，你不知道……”李世民叹道，“阳安关的守军只是萧瑀叔父手下的军士罢了。荆州王本身的力量，一点也没出现。”

    “这又怎么样？”李建成摇头，“没出现就代表荆州王的失策。汉中的门户已经大开，荆州王难道还能在失了阳安关的情况下守住汉中吗？古往今来，从无人能做到这一点。”

    听李建成的话，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求胜心切，已经听不进不好的分析了。这让李世民有些感慨。

    大哥啊，你太渴望胜利了。可这一次，荆州王恐怕未必是仅仅只能守住啊……只用降卒守卫阳安关，说明他对阳安关这个汉中门户一点都不在意。不在乎这样的天下雄关的原因只能有一个，荆州王随时都可以夺取这种雄关。那么，荆州王那武器，看来是完全可以使用了。

    真糟糕。要不是李世民知道陈靖的大炮打打城池还比较合适，用来打士兵实在没太大杀伤，他都准备直接投降了。

    起码投降没准还能保存实力，以待天时。现在上可就什么都留不下了。

    咦，那是什么？

    李世民突然看到大地上有几个奇怪的凸起。

    “停止前进！”李世民下意识下达了命令。

    可惜，他现在根本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这支军队，李阀的军士只占一半，剩下的是突厥和薛举的军队。他们可不会听李世民的。而且，就是李阀的军队，李世民的指挥权也比不上李建成。

    他只勉强制止了自己天策府的几个人。

    这还引来了李建成的责难。

    “世民，兵贵神速，你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那几个凸起有问题，我们应该探查一下。”李世民道。

    “那么几个凸起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三十万大军，不管有什么埋伏都可以荡平了！”李建成道。

    “传令，全军冲锋，荡平一切！”他怒吼着。

    “大哥！”李世民很想制止，但他发现自己终究制止不了。

    多统帅的问题就是这样。既是拥有相同的目标，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的判断终究是不同的。掌权的未必是正确的。

    然后，李建成就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什么？！”他茫然看着那几个奇怪的凸起上吞吐的火舌。

    他的军队，不断被什么暴烈的东西贯穿，大群大群的死于非命。

    原来，这就是世民要小心的东西？

    可如果他知道有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要组织这一次联军。他难道不知道，在这种东西的力量下，任何军队都无法作为吗？

    带着这个疑问，李建成陷入了永恒的黑暗里。

    作为统帅，他冲在最前，纵然武功让他躲闪着，但终究躲闪不了几次。

    在这种死亡的火网下，即使大宗师也不能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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